帝王被奉為天子,九重天威深不可測,皇宮的守衛自是極嚴密的,巡邏的侍衛們一個個精力充沛、眼神銳利,武功也許並不高,但軍隊的紀律與血性卻也不容小覷。


    這城中之城自經曆了兩位絕代劍客的決戰之後,戒備就已悄然森嚴了許多,換崗的交接時間、輪班的巡察範圍、暗哨的埋伏地點……一切都緊湊而有序,將偌大的紫禁城防衛得固若金湯。


    但沒有什麽東西是毫無破綻的。


    ——你找不到,不過是因為自身的破綻還太多。


    若一個人有足以傲視群雄的輕功和隱匿之術,再加上遠勝常人的膽量和細心耐性,要通過這重重阻礙到達天子所在,也不是不可能。但這樣的人,要麽如西門吹雪般絕不會對帝王寢殿感興趣,要麽如葉孤城般牽動著各方勢力,根本不會做出深夜潛入皇宮這種事情。


    所以魏子雲很放心。


    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以常理來揣測的。


    年輕的皇帝在挑燈夜讀。


    已是醜時了。


    夜色如厚重的幕布般掩蓋了星月光華,南書房裏的燈光透過紗罩顯出種予人溫暖之感的橘色,散在大理石桌麵的古籍上,也散在皇帝俊逸的臉龐上。


    他專注地沉浸在書中的世界裏,直到燈芯燃燒得剩下短短一截,陷入了燈油之中。


    光芒一瞬間熄滅了。


    似乎有什麽預兆般,年輕的皇帝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屏住了唿吸。


    一個人的唿吸聲刹那間變作了兩個人的。


    天子的左手已搭在了腰間,那兒藏著一把小巧而鋒利的匕首,淡淡道:“誰?”


    武能強身健體,皇帝自也是習武的,甚至天分並不低,隻可惜今生今世他也無法達到武的至高境界。


    年幼繼位,這代表著痛苦而輝煌的過往,也代表著某些東西的永遠消逝。


    ——有些珍貴的東西,在該抓住的時候沒有抓住,便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有短促的笑聲輕輕響起,來人不緊不慢地點亮了紗罩中的燈火,手指沒有一絲顫抖,正麵對著皇帝戒備而謹慎的模樣,神態還是悠閑而從容的:“參見皇上。”


    沒有行禮,沒有低頭,來人的語氣中平平淡淡,“皇上”本是個極尊貴的詞,從他口中說出,卻仿佛和別的詞也沒有什麽不同。


    若是燈光熄滅後沒有亮起,大內侍衛中心細如魏子雲者說不定會察覺到什麽而迴返,但此時燈光已亮起,這一條後路算是斷了。


    天之高遠地之廣博,即便貴為天子,也還有許多不能掌控的所在。來人一路進入到紫禁城深處的南書房竟然能夠不驚動任何人,武功和頭腦都是頂尖的,若是在此時惹惱他,實為不智。


    年輕的皇帝這樣想著,左手慢慢從腰間滑了下來。


    ——以左手持刃並不容易,他練了很久以備出其不意,或能在危機之時收到奇效,然而在真正的好手麵前,這種小把戲當真是不值一提。


    淡漠的聲音中充滿了天家氣度,帝王再次道:“閣下何人?”


    來人上前幾步,整個人便被籠在暖黃色的光暈中。


    寬鬆的黑衣如墨浸染,鬢發微有些散亂,五官深刻如同刀削,輪廓分明的麵龐上是種奇特的笑意,男子緩緩道:“表哥,好久不見。”


    年輕的皇帝立即想到了唯一叫他表哥的葉孤弦,想到那一個夜晚坐在龍床上的黑衣少年。他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有些麵善的男子,腦袋裏的念頭如光電疾轉。


    這個年齡的男子,還是和皇家沾親帶故的……“你是……太平王世子?”男子眉目間,依稀可見太平王叔的影子。


    來人微笑道:“我在江湖上的名字是宮九。”


    帝王心神一震。


    多年以前,太平王世子和幼年太子之間也曾有過數麵之緣,隻是大行皇帝早早撒手西去,小太子倉促登位,年齡和經驗都不足以壓製滿朝文武,一時間亂象紛呈,聖旨通行不暢,但讓藩王攜帶家眷迴返封地的旨意卻是被執行得最徹底的——因為無論是帝王還是臣子,都不希望藩王坐大。


    情報上的太平王世子一直在封地裏好好地待著,整日花天酒地,完全找不到一絲天家氣度,而眼前的這人,俊美絕倫的臉上帶著掩不住傲氣的笑容,卻並不會讓人覺得厭惡,因為他本就有這種資本,本就是足以掌控一方的人物。


    年輕的皇帝聽說過宮九這個名字。


    江湖與朝廷,本就密切相關,皇帝早已在民間慢慢發展著自己的勢力,得到青衣樓之後更是如虎添翼,宮九和葉孤弦私奔這消息沸騰一時,自然也上達天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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