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個又一個攤子,元幸幾乎將攤主給問了個遍:“打,打擾了,你知道那個,那個驚喜花是怎麽養的嗎?”


    攤子均是一愣,然後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聽過這個花名,再問元幸需不需要一些水仙和銀柳,過年放在家裏最適合不過了。


    麵對推銷,元幸就有些窘迫,不知道如何拒絕別人,隻能求助地看王愆暘,嘴巴抿著,眼神可憐兮兮。


    王愆暘隻好邊笑邊幫他拒絕攤主。


    “哎呀。”元幸忍不住歎氣,“都沒有呢。”


    一路看過來,王愆暘忍不住問:“你從哪裏聽來的驚喜花?”


    元幸想了想,如實告訴王愆暘那盒棒棒糖的包裝上是怎麽寫的。


    王愆暘聽完後愣了一愣,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小元幸,那個不是驚喜花。”王愆暘把快要被自己笑掉的圍巾往上撈了撈,笑眯眯地看著元幸的研究,“那個包裝上的意思是,不告訴你花卉的品種,是想等花朵開放後給你一個驚喜,這樣聽懂了嗎?”


    元幸麵色窘迫,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頭:“原,原來是這樣的呀……我,我之前不知道……”


    他似乎因為王愆暘的笑覺得自己有些丟人。


    “不要緊。”王愆暘拍了拍他的腦袋,“不管它原來叫什麽,小元幸種出來的就是驚喜花。”


    元幸抿了抿唇,捏緊了口袋裏那根糖棍,點點頭。


    既然現在還不知道花朵的名字,王愆暘覺得也就不用繼續在花卉市場呆了。


    王愆暘看著隔壁的溫室問:“元幸,想不想看看小狗小貓咪小倉鼠啊?”


    元幸的眼睛瞬間一亮,像一隻可愛小狗般,瘋狂點頭:“想,想的。”


    “那走,我帶你去。”王愆暘說著,領著元幸朝出口走去。


    然而剛邁出沒幾步,一名賣多肉植物的店家叫住了他們。


    “元幸?”對方疑惑地在元幸身後喊,“你是元紅銘的兒子元幸嗎?”


    第三十章


    聽到這個名字, 元幸的身體猛得一僵, 渾身血液直衝頭頂,呆愣在原地沒動。


    王愆暘隻知道元幸,不知道元紅銘是誰, 此時也疑惑地看著元幸。


    元幸杵在原地,抿著嘴巴, 一言不發,肩膀塌下去, 駝著背,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呈現出一個自我保護的姿態。


    他十分害怕聽到這個名字, 即使是從他人口中聽到, 也害怕極了。


    上個月收到元紅銘打來的電話,元幸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支撐著他和元紅銘通話的,或許是生病的奶奶, 或許是長久的恐懼造成的麻木。


    身後那人又問了一句, 操著南方的口音:“你是元幸嗎?元紅銘的兒子,不是嗎? ”


    雖然元幸聽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但他十分熟悉這個平翹不分的腔調, 來自他的家鄉,那個承載了他人生中所有不幸的小村莊。


    而那些原本就認識他的小村莊裏的人,則見證了這些所有不幸。


    見元幸遲遲不迴答,對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踩出腳步聲, 似乎是要朝這邊走。


    聲音越來越近,王愆暘也疑惑地喊了一聲元幸一聲:”你怎麽了?“


    終於,在那人即將走過來時,元幸抬起頭,然後也不管身邊幫自己拿衣服的王愆暘,逃也似的跑走了。


    空氣送來遠遠的一句——


    “我不是!”


    他不是元紅銘的兒子,這個人不配成為他的父親。


    但事實總是如此。


    王愆暘找到元幸的時候,他正躲在隔壁寵物館的門口,靠著玻璃門,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瑟瑟發抖。


    寒風凜冽,元幸隻穿了件薄衛衣,冷風毫不留情地灌進他的脖子裏,臉頰凍得通紅,牙齒不斷打顫,哈出一簇又一簇的白氣,整張臉氤氳在內。


    “元幸!”王愆暘趕忙快步走上前去。


    湊近了看,才發現元幸臉上掛著兩道淚痕。


    可憐小狗的睫毛全部都濕透了,眼眶和眼睛都紅的厲害,見他來了後抬頭,慌忙擦掉臉上的淚,說:“開,開心先生。”


    聲音勉強得讓人心都顫抖了幾下。


    “過來。”王愆暘沉聲道。


    他不由分說地將元幸拉到自己這邊,抖開那件厚厚的棉服給他披上,然後帶上帽子圍上圍巾,抓住兩隻冰涼的爪子,放在自己嘴邊哈著氣幫他取暖。


    然後是一言不發,兩人立在嘈雜的環境裏誰都沒提剛剛發生的事情。


    元幸垂著眼睫,使勁眨了眨眼,似乎在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元幸其實沒想哭,就算現在哭了,他也不承認是因為剛剛遇到了老鄉,聽到了元紅銘的名字。


    先前和元紅銘打電話的時候他都沒有哭,在花卉館的時候隻覺得恐懼害怕,情緒驅使著元幸在聽到對方要走過來時落荒而逃。而踏出了溫暖的場館,寒風撲麵,他冷得一哆嗦,衣服圍巾帽子都不在自己手邊,開心先生也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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