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歲月靜好, 實則整個村子裏的暗流早已翻滾不息。


    從京市來的警察在上個月已經來過數次,挨家挨戶地盤查, 幾家歡喜幾家愁。沒有參與過收買被拐賣婦女兒童的家庭自是無憂無慮,剩餘的則生怕會元紅銘會牽扯到自己。


    所以當元幸迴到這裏的時候, 村民們的眼神俱十分複雜,紛紛關上了自家的大門。


    就像他們來的時候沒有飛揚花瓣的歡迎,這裏的人同樣也不歡迎他們。沒有將他們趕走已經算好的了。


    元幸是在22年前降生在這個村子裏的。在他頭18年的記憶裏, 晚棠村一直很破敗, 大家主要靠種田養殖為生,到後來他大了些時,才有幾戶人家的男人和孩子外出打工, 近幾年的時候有些聰明的人家會用農家樂的方式來給自己帶來額外的收入。


    隻不過賺錢的方式一直在變, 愚昧的思想卻好像根深蒂固在他們的靈魂中一樣。


    元幸四處看了看,抿了抿嘴唇。


    他心裏頭實際上有些害怕,有近鄉情怯, 更多的那種接近於“害怕元紅銘死掉”的情緒,複雜到他無法名狀。


    在來晚棠村之前。他已經從張明星口中得知他家之前的房子已經被元紅銘給賣掉了,門鎖什麽的全部都被換掉了,牆壁上也做了防護。


    這個帶著一個院子的家是他此行最想去的地方,但眼下顯然是進不去的, 加之每家每戶都對他們壁紙不見的,元幸難免有些不知所措。


    正當他有些迷茫的時候,王愆暘輕輕牽住了他的手,安撫道:“沒事的小元幸,你和他們不一樣。”


    “我……”元幸看著他眨眨眼睛。


    不待他說出下半句話,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是不一樣。”


    兩人紛紛迴頭,發現身後不遠處一家村民的大門依舊敞開著,頭頂懸掛著一個晃晃悠悠的燈泡,昏黃的燈光在傍晚裏十分溫暖。


    一名抄著雙手的男子斜斜依靠在門框上,年紀和元紅銘相仿,上了年紀卻一臉痞氣,額角上一道疤痕格外明顯。


    那人仔細看了看元幸:“都長這麽大了啊。”


    聽他的話應該是認識元幸的,說不定還是看著元幸長大的,但元幸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他到底是誰。


    看著他額角上可怖的疤痕,元幸有些發怵,他抿了抿唇:“那,那個……對不起我,我想不起你是誰了的。”


    “我是張明星的爸爸,張勇。”男人站起了身子,抄著的雙手也放了下來,“進屋坐坐嗎?”


    說完後拋下兩人走進了院內,隻留下影子。


    王愆暘和元幸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張勇家的院子極大,種了不少花草,入目一片蒼翠,想來張明星會去京市賣花也可能遺傳了這點。除此之前,還有一隻黃色的田園犬,衝著元幸不住地咬著尾巴,“汪汪”了兩聲。


    “明星他跟我說了你們要迴來。”張勇給兩人都倒了杯水,“沒想到你們到的這麽晚。”


    王愆暘接過水,將溫熱的那杯遞給元幸,抬頭看著張勇道:“您是專程等我們的嗎?”


    張勇點點頭:“是啊,想你們肯定沒地方去,正好我兒子和你們關係看上去還行,我等等你們也行。”


    元幸喝了口水,小聲說:“謝,謝謝叔叔。”


    “謝什麽呢?”張勇又端上來一盤點心,“我謝謝你們才對。”


    將盤子放下後,張勇抬頭朝門外看了看,似乎是在環視著整個村子:“看看這烏煙瘴氣的,好不容易清明了一點,難道不是得謝謝你們嗎?”


    元幸有點沒懂這話的意思,傻乎乎地咬了一口綠豆糕。


    王愆暘倒是明白這話的意思。


    在之前同張明星的交談中,得知晚棠村裏雖然有許多村民都參與了人口買賣,但畢竟還是有潔身自好的人存在。


    比如說張勇一家。


    在京市,張明星曾經多次幫助元幸。在晚棠村,隻有張勇為他們敞開了大門。


    父子倆都用自己的行動表示了自己對這種事情的痛恨,但迫於往事的陰影,也避免惹禍上身,在生活中隻能睜一隻眼閉隻眼。


    在元紅銘被調查之後,晚棠村也受到了殃及,那一撥一撥從海棠樹前經過的警察就是最好的證明。


    痛恨人口買賣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心裏頭應該還是有些大快人心的。加之現在隻是調查階段,到後續說不定能將那些團夥連根拔起,救出所有被奪去了人生的人。


    所以張勇才會說感謝元幸。


    感謝他一切的所作所為,感謝他的勇敢。


    一塊綠豆糕吃完,元幸嘴邊全是碎渣渣,王愆暘見狀,伸手將他嘴邊的餅渣給拭掉。


    張勇眼瞥見這一幕,見怪不怪,轉頭問元幸:“綠豆餅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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