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簡直要大笑出來了:“雖說國門閉塞,但城內消息流傳得倒挺快——你居然真的聽信了那個小姑娘說的話?哈哈哈!竟然想讓我——吉爾伽美什——來給你說睡前故事,你是迴到了靈智未開的野獸時期嗎?——可以啊,那就當是睡前故事吧。偶爾嚐試未曾做過的遊戲,倒也有趣。”


    恩沒有太大的神情波動。


    “從現在起,您所在王宮內的每一天,依姆會為您準備所有您想要的一切。”


    “一切?”吉爾伽美什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


    恩微微頜首:“一切。”


    “那麽首先,告訴我你的名字,並且要用名字來稱唿我。”他盛氣淩人的命令,“這可是最基本的禮節,明明自稱烏魯克並非無禮之城,卻連這點小小的禮尚往來都不懂嗎。”


    恩不想迴答他,他對無關之人並不感興趣,也不希望旁人唿喚他的名字——可他對上那雙鮮紅的眼睛,什麽都說不出。


    “……我的名字是,恩奇都。”


    青年自從踏入大殿,從未將視線移向除恩奇都之外的某處,他的視線如同帶著某種情感色彩的灼熱火焰,此刻迴答的語氣卻平靜至極。


    “啊,我知道。”


    殘陽漸漸落下去,黑暗頃刻間鋪天蓋地吞噬了世界。


    女官們魚貫而入,手持燭光點燃燈火。整個大殿燈火間距稍大,顯得些許闌珊,像是有無數詭譎的影子躲在陰影中竊竊私語。


    明滅的燭光搖曳著映在吉爾伽美什的側臉上,讓他的眼瞳如同揉碎星光的血池。


    “現在,迎來了暗之女神的降臨。”


    他伸出手,唇邊的笑意模糊不清。


    “——要開始嗎,我們的睡前故事?”


    第二章


    ——第二夜——


    烏魯克的城牆外繞著一條護城河——大抵可以被稱為護城河吧,雖然是漆黑而深邃的波浪構成了寬廣的河麵。無論多麽輕而縹緲的物體,一旦落入河中,頃刻間便被吞噬。這條河被命名為恩比盧盧,從上空來看,它圍著城牆形成一個口袋狀的圓,袋口隻有極細的路徑得以穿過它的流域,自城外通向烏魯克。


    居住在阿普斯區的西萊以前頑皮,拿鵝毛去扔來玩,鵝毛輕飄飄落到河麵上打了個旋兒,眨眼便被突起的漩渦吞進了河中。之後她又用薄薄的牛皮裹著鼓鼓的空氣,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當然了,很快也不見蹤影。


    西萊突發奇想:“要是我拿很多很多包著空氣的牛皮扔到河裏,到最後,恩比盧盧會被擠到飄浮在空氣中嗎?”


    話音剛落,漆黑的河像打嗝一樣,“嗝咕”一聲吐出咕嚕嚕的氣泡,在河麵上小小的炸開。


    “……哦,原來你不吃空氣啊。”西萊失望的說。


    烏魯克中有許多奇妙的組成,在西萊久遠的迴憶裏,曾經是沒有恩比盧盧的,後來不知為何,有一天她睜開眼睛,恩成為了恩,綿長清澈的底格裏斯變成了漆黑的恩比盧盧,居住的伊南娜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阿普斯區,和安奴區一起構成了烏魯克的兩大主城區。果子摘了吃了,第二天又結出來。牲畜宰來烹飪,太陽出來時,它也甩著尾巴出現在昨天被殺的地方——這是一個沒有饑餓,平和富饒的國度,西萊很喜歡它,不希望有人破壞它。


    她抱著膝蓋歪著頭,喃喃自語。


    “詩人現在在做什麽呢?講故事嗎?恩會開心嗎?……如果恩開心就好了。”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癡癡笑出來。


    不管寄托了西萊極大托付的吟遊詩人是否聽到了她的小小心願,但所幸,以往與夜空一同被黑暗籠罩的宮殿,今夜燈火通明。


    依姆領著侍女們候在殿內,為了圍觀久違的來客,國民們搶前排觀禮位置搶得頭破血流,總算是從中混入了東邊的屠夫大娘,西邊的賣瓜嬤嬤,南邊的種花小哥,北邊的獵戶姐姐。他們偽裝成當值的侍女排排站在依姆身後——依姆無可奈何,恩的寬容大度養成了國民們無法無天自由懶散的個性,而說實話,吃瓜群眾對烏魯克之外的好奇她完全能理解,這也是她今天擠掉了另一個值班女官出現在大殿的原因。


    恩奇都對人不感興趣,輕微人臉識別障礙,完全沒發現他的侍女換了一茬。此時他坐在殿內冰涼的地磚上——炎熱的夜晚總是渴求涼意——而他的客人也效仿他的動作,隨性而坐,手肘搭在膝蓋上,麵對著麵相望而笑。


    這場景有那麽一瞬讓恩奇都感到熟悉,依姆上前一步,恰好遮住了他的視線。她將斟滿啤酒的陶杯放在二人麵前,用鮮果擺置周圍,以供使用,而後退到一旁。


    吉爾伽美什嫌棄地瞅了一眼啤酒——麥芽酒,絕對是麥芽酒,提煉不純濃稠不清,口感糟糕得要命——他以前究竟是怎麽喝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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