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監察官沈準將和藹地踩了莫少校一腳讓他閉嘴。


    第二十三章


    第九基地有許多用處,接待來訪是其中之一。因為一年中總要接待幾次訪客,訪客們當然不能進入軍事機密區域,隻是蜻蜓點水地參觀幾個公共區域。無論如何,第九基地的裝修經費、服裝經費等等經費都充沛得讓其他基地眼紅,被嘲諷為“儀仗隊”也是難免的。


    貝副總統和公爵在吳少將麵前停下,桂冠宮的秘書適時介紹,“九號基地的艦隊長,吳學林少將。”


    依照帝國禮儀,眉目深刻的公爵略一頷首。


    副總統親切地握住吳少將的手,“吳少將,我記得你與我同齡,剛做了外公,是不是呀?”


    秘書繼續介紹,“九號基地參謀官,莊燁上校。”


    “我總是很欣慰,看見我們的軍隊裏有這麽好的年輕人。”副總統感觸良多地握住他的手。


    “九號基地監察官,沈漢準將。”


    “我記得這位準將在帝國的土地上出生。”不待副總統開腔,低沉的帝國腔標準語由公爵的方向傳出。


    “是的,閣下。”


    比起“公爵大人”和“公爵殿下”,沈漢是少數稱唿正確的人。


    對於帝國平民而言,一位公爵是高不可攀的,公爵頭銜對奴隸更是等同於半神。現在這位偉岸的半神用淺藍的眼睛細細審視眼前人,眼角的細紋更增添成熟魅力。


    “生在帝國,卻為聯邦效力的感覺如何?”


    帝國貴族和若幹聯邦軍官鄙夷的目光像聚光燈集中在他臉上,記住這張無恥的臉,他瞬間成為一個背叛出生的國家換取榮耀的人,連基本的忠誠都沒有!沈漢想要反駁就隻能自揭傷疤:帝國沒有理由要我獻上忠誠,我和我的家人在帝國是奴隸,是貨物,是貴族可以支配的財產。


    他的童年歲月裏,夜晚做噩夢畏懼和家人分離,所以白天盡可能守在仆人房門口聽管家或是貼身男仆差遣,盡量察言觀色讓自己變得有用以免被賣掉,更痛苦的是和沈霄躲在暗處親眼見證,他們的媽媽被管家和貼身男仆不懷好意的覬覦,還為了他們忍耐周旋。


    全身血液一瞬間冰凍,又一瞬間沸騰。


    沈漢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當然不能在這裏哭嚎,不能控訴,不能妨礙大局,不能把帝國使團的到訪變成一場鬧劇。


    莊燁敏感地察覺沈漢身體僵直,但這微小的異常恢複得太快,他幾乎不確定沈漢是不是真的有一瞬間僵止。年輕人的臉情不自禁地側轉,穿著軍禮服佩儀仗劍的英俊準將點頭致意。


    “為聯邦效力的感覺很好,閣下。我很慶幸我來到了聯邦。”


    公爵身後跟隨的是金發碧眼的惠靈特伯爵,年輕伯爵停駐腳步,深深看向沈漢。臉上是明顯的厭惡和刻骨的仇恨,簡直願意花十萬馬克的高昂價格把他的眼神變成匕首,刺進沈漢心髒。


    “他想殺了您。”列隊散開,莫如蘭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露出警惕神色。


    莊燁更謹慎地向那個背影投去一瞥,聲音中含著關切,“您與惠靈特伯爵有仇怨?”


    沈漢在帝國度過的童年一幕幕閃現在眼前,如霧一般陰冷,但那陰冷中有過幾星燈火的溫暖。


    其中一點燭光來自惠靈特伯爵——已故的而不是年輕的。兒子在父親死後才能承襲爵位,年輕的惠靈特伯爵不像他的父親,在沈漢的記憶裏,已故的惠靈特伯爵是個正直慈愛的人,曾經稱讚他和沈霄的學習能力,“如果你們是貴族出身,會有資格進入帝國學院進修”。在一個落雪的冬夜給他們遮頭的屋簷,一張床和被褥,讓仆人端給他們晚餐剩下的牛肉派和湯。對七歲的男孩來說,有布料遮蔽身體維持溫暖,躺在平整的床上摸著滿足的胃,是極大的享受。他單純地想,要是他們的國家能多一些這樣的貴族該多好。


    但成年後,因為聯邦和帝國的戰事,為了捍衛聯邦,他不得不和童年時代的恩人在戰場上敵對。


    “您和惠靈特伯爵?”沈漢罕見的陷入愣怔,莊燁忍不住再問。


    成熟的男人嘴角上揚,試圖笑卻沒笑出來,流露出幾不可見的內疚。


    “可以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莊燁和莫如蘭沉默地閉上嘴。


    那麽惠靈特伯爵一定會針對沈準將,莊燁腦袋裏這個念頭飛快旋轉,不,我不能讓他這麽做。


    走馬觀花的所謂參觀最後一站是演練場。


    演練場被大肆裝飾過,旗幟飄揚,彩帶招展,待雙方分左右坐下,眼尖的聯邦人員便發現帝國貴族們的衣著不一樣了。


    袖口如煙霧細膩的多層雕花蕾絲消失,至少半寸的金線花邊不見,熠熠生輝滿鑲寶石的頂端紐扣被絲巾掩蓋,衣領綴的珍珠被連夜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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