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漢審視她,不斷拋出問題。


    “主動給人用嘴**過?”


    “有沒有試過粗暴性行為?”


    “你上一次插入式**,無論道具還是你自己或他人身體的一部分,進入你的**是在什麽時候?**多頻繁?在被‘性侵’以前你**嗎?”


    第五十章


    這場上庭排練,莫少校全程聽著,沈漢分出十分二三的精力留意他。他身上憤怒湧動,但沒有爆發,像是壓抑的火山。


    許多受害者走上法庭,相當於被第二次傷害。細節被反複詢問,被迫迴想慘烈的場景,還要承擔對方律師對人格和操守的質疑。


    有個做母親的律師,沈漢見過受害者們在證人席上崩潰。對方律師總能挖空心思,問出比排練過的問題更殘酷的話。而崩潰在軍事審判裏意味著最差的結果。


    所以他要對錢寧過分殘酷,寧願過分準備也好過缺乏準備。


    問題越來越折磨,變成一場拷問。一月初的天氣裏,錢寧背後的汗水濕透襯衣。沈漢以為她要請求停止,但她隻說,“可不可以,給我一杯水。”


    沈漢對莫如蘭比個手勢,錢寧補充,“不要熱的,要冰水。”


    她端起水杯,仰頸灌下,閉著眼睛。冰水從喉嚨滑過,帶著寒意流進胃部,湧動到四肢,近乎自虐地使她平靜下來。她捏緊手裏的杯子,“請繼續。”


    林律師旁聽的同時還在研究案件材料。傷情報告裏顯示錢寧並沒有受什麽傷,她體內有潤滑劑痕跡,尿檢檢出藥物,可見不是激動之下的作案,而是早有預謀。


    困難點在於她記憶散亂,大量細節流失。被控告者不承認下藥,他們的口徑是見她喝多了,且與人調情或是已經**過,衣衫不整。他們也喝多了,控製不住自己,就發生了性關係。


    調查沒有取得被控告的中尉與少尉將藥物下在她酒中的證據,沒有證據,就隻能是她的證詞對抗他們的證詞,雙方各自講述不同的故事。


    三唑侖除開是迷奸用藥,也是成癮性毒品。辯方律師完全可以暗示她有**的習慣,自己喝酒**後與人發生性關係,醒來後惱羞成怒,誣告發生關係的對象,把性侵和迷奸指控打成“行為不端”的輕罪。


    模擬結束,林律師對沈漢說,“我一直認為你有做軍事律師的潛質。”


    沈漢一笑,“因為我家有一個很好的律師。”


    “新都中城區首席公設辯護人,”林遠哲讚賞,“沈律師確實是個好律師。她也希望你當個律師。”


    “我更喜歡做軍人。”沈漢坦誠,“我知道您和她都不希望兒子做軍人。”


    經驗豐富的軍事律師取下眼鏡,按了按眉心。見多太多軍事法庭審判,見過軍方最現實的一麵,就不願晚輩再做軍人。


    “其實錢上尉應該接受軍部一開始提出的協議。撤迴指控,讓他們私下處理被控告的人。軍部,尤其是莊總指揮那一邊,太看重顏麵。顧全他們的顏麵,你幫他們,他們就幫你。非要鬧大,打他們的臉,他們反而會狠狠教訓你們。”


    “錢上尉想要公正,”沈漢說,“她要的是公開的公正。”


    林律師歎了一口氣,“我會讓為她檢查的醫生上證人席,上庭之前,讓我見醫生一麵。”


    沈漢心中有數,送他出門,走上走廊才說,“林叔叔,對不起,這迴利用阿譯,是我對不起他和你。”


    外麵是春日的陰天,新都雨水少,預報要來的雨遲遲沒有下。


    林遠哲搖了搖頭,“你救過阿譯的命。雖然他還是走了,但我很感激你。”


    就像林遠哲的預料,第一場審判,先引入錢上尉的身體檢查,辯護方律師在三唑侖上糾纏。


    “袁醫生,你在錢上尉的尿液中檢測出三唑侖成分,請用是和不是迴答。”


    “是。”


    “作為醫生,你知道三唑侖除了是我們說的迷奸藥,還是精神鎮靜類藥物和一種高上癮性的新型毒品,是不是?”


    “是。”


    “錢上尉在所謂的‘性侵’發生後第二天,襲擊了軍銜高於她的莫少校。這種失控的暴力行為,有沒有可能是長期服用三唑侖後突然戒斷的反應?”


    “我認為這是典型的創傷後應激——”


    “請你隻迴答我‘有可能’還是‘不可能’。”


    袁明明大口大口喘氣,錢寧作為證人,在證人席後的房間裏準備作證,此刻不在現場,聽不到這些。辯護方律師要把她刻畫成一個**來隱瞞自己精神障礙的人。


    那位林律師找到她,再三要她絕對保持冷靜的場麵浮現在她眼前。


    辯護律師會挑動她的怒火,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不可能。”


    辯護律師早就等著反駁,“據我所知,你不是精神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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