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凝怔了怔,待到迴味過來淩琅話裏警告的意思,不由沉下俏臉,怒道:“你敢讓人欺負他,我跟你沒完!”


    淩琅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勾起陰魅的弧度,語氣低柔到不可思議:“看到你這麽積極地維護另一個男人,爺真高興!”


    依凝知道這個家夥每當生氣的時候就喜歡陰陽怪氣地說些反話,她當然不會認為他真得很高興!“楊陽是個孩子呢,你別老是吃些不相幹的飛醋!”


    “他未成年?”淩琅揚眉問她。


    “成年了,不過……在我眼裏心裏他就是個孩子!”依凝抱起雙臂,無奈地道:“喂,男人請大度些,別像女人一樣麻煩!”


    居然說他像女人一樣麻煩!淩琅氣極反笑:“顧依凝,你想召牛郎玩,我都縱容你,還不知足!”


    好吧,他一語切成要害!不過……“我隻是跟你說氣話而已,我玩那些牛郎了嗎?”


    廢話,她要真敢,他不介意讓她見識下什麽叫血肉橫飛,讓她這輩子對牛郎免疫。


    “給你一次警告,離那個叫楊陽的小子遠一點兒!爺的忍耐性有限度,別惹怒我!”淩琅說完,轉身離開。


    依凝氣得一佛出世兩佛升天:什麽臭狼嘛,這麽小心眼還愛吃醋!


    *


    收到依凝發來的短信,說賣房子的錢已經劃入卡裏。


    穆嫣去查詢了餘額,果然錢額已經到帳。


    賣了房子再貸款買新房子,然後又賣。這幾番倒賣,如果不是依凝替她出麵,恐怕想不賠錢都困難。


    好歹保住了本錢,穆嫣捏著薄薄的卡,想到自己準備把卡裏的錢用來給男人買奢侈品,這個做法到底有多麽瘋狂。


    “穆嫣,你到底準備做什麽呀?賣房子的錢不能亂花,也千萬別買股票!”依凝實在想不通穆嫣如此十萬火急地賣房子到底什麽地方需要用錢。


    開始她還以為穆嫣要給她準備結婚禮物,再一想覺得不對。她跟穆嫣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了解,況且她又不急著用錢,穆嫣怎麽可能賣掉房子給她買結婚禮物呢!


    “我不買股票!”穆嫣聽到依凝的細心叮囑,心裏劃過一抹苦澀。如果她說,她準備用這錢去給男人買三件套的皮具,依凝會不會認為她瘋了?


    從她重新跟陳奕筠在一起,就像得絕症的人獲得了新生!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像生命一樣重要,她絕不能再失去他!


    “你到底想幹什麽?開畫廊?辦畫展?出畫冊?……”依凝猜測了一些可能用錢的地方,隨即又悄聲給穆嫣支招:“傻瓜,你現在跟陳奕筠談戀愛,讓他幫你啊!”


    穆嫣勉強答道:“不用!我有錢呢,不用他……好了,沒事我掛電話了!”


    掛斷電話,她默默地出了一會子神,就起身下樓,驅車去了商場。


    來到上次看過的皮具專櫃,那位營業員小姐還認得她,見到她就熱情洋溢地微笑:“您好女士!”


    “這款皮具,給我包起來!”穆嫣指著那套皮具說道。


    “好的!”營業員小姐喜不自禁,趕緊把皮具做了精美的包裝,然後開票。


    弄妥了一切,穆嫣將卡劃下去,二十七萬便順水流走。


    嗬,原來有一天她也能眼睛不眨地一擲萬金,卻是為了那個名叫陳奕筠的男人。


    買上禮物,她便準備去找陳奕筠。


    匆匆離開商場,走到停車區,她剛準備上車,就見胡大偉摟著個妖嬈的豔妝女子站在她的車前等著她。


    一怔,穆嫣停住腳步,警惕地看著他們。


    “賤女人!”胡大偉開口就罵:“手裏拿的什麽?”


    穆嫣退後一步,冷聲道:“管你什麽事!”


    “給男人買的!”胡大偉一看就眼紅不止,不禁更加憤怒:“這麽貴的皮具……你他媽的倒貼野男人倒很大方!”


    “我不想跟你廢話,滾開!”穆嫣不想跟胡大偉吵,在她看來,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唇舌。


    那個妖嬈的豔妝女子瞅著穆嫣,酸溜溜地開口了:“買這麽貴的皮具,富婆哦!大偉的傷勢還沒好,正需要用錢呢,你居然把錢貼給小白臉,真不要臉呐!”


    穆嫣冷覷向妖豔的女子,淡淡地問道:“你是哪來的蒼蠅?”


    “啊,大偉,她罵我蒼蠅!”妖豔女子好像很脆弱的樣子,雙手捂麵哭鬧起來。


    胡大偉邊安慰她,邊指著穆嫣叫罵:“臭賤貨,我饒不了你!”


    穆嫣沒理睬他,繞過他的時候像繞過一隻垃圾筒,隻差捏著鼻子。


    打開車門,她想上車,胡大偉不依不饒地跟過來,拉扯著她繼續叫罵。“你哪來的錢?哪來的錢?還不是老子給你的!你拿著倒貼野男人……媽的,以為陳奕筠希罕這點兒東西?他該扔你的還是會像扔破鞋一樣毫不猶豫!”


    穆嫣用力推他一把,胡大偉畢竟手術後還未痊愈,竟然被她推倒在地。


    “大偉!你怎麽樣?天呐,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狠心呐……”妖嬈女子驚叫著扶起胡大偉。


    顧不上分辯什麽,穆嫣趕緊鑽進車裏,反鎖上車門。她發動開車,見胡大偉又罵罵咧咧滿臉兇色地追過來,她便加快速度驅車離開,將那兩個人扔在後麵。


    *


    被胡大偉鬧了一場,穆嫣的心情更糟糕。


    等她驅車趕到陳奕筠的地產公司,天近晌午。


    早餐沒有吃,現在頭暈眼花的,她實在沒有力氣上樓。幹脆坐在車裏用手機撥通了陳奕筠的私人號碼。


    “奕筠……是我。中午我請你吃飯,肯賞臉吧!……沒時間?”穆嫣怔了怔,她專程趕來找他,居然遭到拒絕,心裏更不是滋味。


    “中午我跟客戶約好了一起吃飯!這樣吧,晚上我請你!”陳奕筠的語氣有些匆忙,不等穆嫣說什麽,他就掛斷了電話。


    握著手機,穆嫣呆了好久。


    這是什麽情況?她不是無知少女,當然有所察覺,隻是心裏仍然不願承認而已。


    她不相信,跟陳奕筠複合後僅僅不到一個月,他就膩煩了她!


    伏首在方向盤上,淚水不知不覺地滲出。嗚咽哽在喉嚨裏,孱弱的嬌軀顫抖著,孤獨無助。


    “咳、咳咳……”極度壓抑的悲傷情緒之下,她幹咳的老毛病又犯了。


    手機鈴響,她茫然抬頭,覷向屏幕,見是依凝打來的。


    摁了拒接,她拿起買好的皮具下車。


    她不能再忍受下去,必須馬上見到陳奕筠,當麵問清楚,他到底想怎麽樣!


    *


    穆嫣去過陳奕筠的辦公室,所以這次她沒有找任何人,而是徑直乘電梯上到樓層,找到總裁辦公室的位置。


    房門虛掩,輕輕一推就開了。穆嫣走進去,眼前的一幕讓她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陳奕筠坐在真皮沙發裏,懷裏摟著個衣衫半退的女子,兩個人應該正在親熱,被突然闖入的穆嫣打擾了興致。


    雙雙轉過頭,見到僵立在門口的穆嫣,陳奕筠連忙推開懷裏的女子,站起身,若無其事地對穆嫣勾唇:“來之前怎麽不跟我打聲招唿?”


    穆嫣繼續失聲,因為她根本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


    那女子整理好衣衫,抬起頭,怏怏不快地注視著闖入者。


    穆嫣認出她就是陳奕筠的前女友劉琳。


    “你走吧!”陳奕筠對劉琳說。


    劉琳撅著紅唇,滿臉的不情願。但她又不敢違抗陳奕筠的命令,就踩著高跟鞋悻然地走向門口,跟穆嫣擦肩而過時,她就勢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穆嫣一個踉蹌,伸手扶住門框才免於跌倒。待到重新站穩,劉琳早就沒了蹤影。


    陳奕筠緩步走過來,覷著臉色蒼白的穆嫣,似乎意識到她生氣了,便像征性地解釋了一句:“她主動來找我的!”


    穆嫣氣得說不出話,隻能怨懟地瞪他。


    俊臉訕訕地,他移開目光,看到了她手裏拿的皮具,便伸手接過來,頓時樂了:“真給我買來了?嗬,你倒舍得!”


    “陳奕筠!”穆嫣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嘶聲低喊:“你到底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陳奕筠見她見變臉,也斂了笑,似乎有些不耐煩:“剛才跟你解釋過了,是她主動來找我的!”


    “你為什麽讓她進來?為什麽還跟她糾纏不清……”穆嫣氣得渾身直哆嗦,她抬起手臂,想甩他一記耳光,卻在他冷冽的注視下僵住。


    “我沒想跟她糾纏,是她跑來糾纏我!”陳奕筠也生氣了,他隨手將皮具丟到一邊,冷冷地道:“你要無理取鬧,我也不想再解釋什麽!”


    “……”這說得是人話嗎?忿慨之下,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穆嫣傷心到極點,她轉身意欲離開。


    “穆嫣!”陳奕筠喊了她一聲。


    她當然不會理睬,繼續大步向外麵走去。原以為他會追上來拉住她,可他隻是又在後麵喊了兩聲,並沒有追出來。


    腳步加快,她逃一般地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


    楊陽騰出了房子,依凝就雇鍾點工把房子重新收拾打掃了一遍,置買了家具和必需品,再通知老媽搬家。


    “不是說房子租出去至少半年嗎?這怎麽又要我搬家?”顧媽媽不解地問道。


    “房客因為私人原因突然決定搬走,我有什麽辦法呢!”依凝隨口扯道。


    不管怎麽樣,房子騰出來了,當然還是搬過去合適,至少婚禮期間,家裏的親朋好友來賀,在大房子裏招待比較寬敞些。


    一切準備妥當,選了個好日子,正式搬家。


    喬遷之喜,當然要好好慶賀一番。


    顧媽媽下廚房忙活了一頓豐盛的午宴,早早地打電話通知兩個女兒和兩個女婿必須迴家吃飯。


    依凝是個閑人,早早就來了,淩琅答應中午開飯前一定到家,顧欣妍和賀江南也說下班後就一起迴新家看看。


    顧家二老在廚房裏忙活著,樂在其中。依凝因為是孕婦,格外照顧,連搗蒜泥這樣的活兒都不用她做,她樂得清閑,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依凝!”顧媽媽在廚房裏喊道。


    “哎,幹嘛?要我搗蒜泥還是剝蒜瓣?”依凝問道。


    “不用你幹活!給穆嫣打個電話,中午帶她的男朋友來家裏吃飯,人多熱鬧些!”


    顧媽媽聽老伴說穆嫣談了個英俊多金的男友,小夥子還算不錯(雖然比女婿琅琅還差了那麽一點點),那天說要到他們家裏吃飯,結果因為忙應酬沒有來。


    這次正好一家人吃團圓飯,她想見見穆嫣的男友!


    顧媽媽一直牽掛著這個侄女,就算有些怨忿當初穆嫣的前夫氣死了自己的弟弟,不過事情過了這麽久,穆嫣早就跟胡大偉離了婚,也就平息了怒氣。


    這個侄女性子淡漠,近乎孤僻,又執拗得很,她拿她真沒辦法。好在這兩年隨著事業的成功,人開朗了些,聽說穆嫣有了不錯的男友,顧媽媽就惦記著親自見見小夥子。


    依凝在外麵應道:“知道了!”


    放下手裏的瓜子,依凝提起身邊的電話,給穆嫣撥電話。


    響了很久,沒接,她再撥。這次總算接通了。


    “喂,哪位?”穆嫣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像沒睡醒似的。


    “是我呢!”依凝像平時一樣嘰嘰喳喳,悅愉的聲音找不到絲毫的陰霾。“穆嫣,中午帶著陳奕筠來我家吃飯吧!是新房子呢,上次我跟你說過地址,如果不知道再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我不過去了!”穆嫣有氣無力的聲音:“大姨媽來了,肚子疼渾身沒有力氣!”


    “唉,這麽巧!”依凝遺憾地道:“那就改天吧!”


    *


    穆嫣駕著車漫無目的地行駛著,淚水肆虐,淹沒了視線。


    刹車聲,叫罵聲不絕於耳,她知道再勉強行駛下去肯定會出事故。


    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她掩麵痛哭。


    剛剛綻放的光芒又被陰雲蒙蔽,她不知道生命裏還有什麽值得留戀和把握。


    陳奕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難道他不再愛她了嗎?既然不愛,何苦再來招惹她!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此,給了她希望再失望,這遠比絕望更加可怕。


    哭泣時,隱約聽到有人在敲窗玻璃,她充耳不聞。這不是停車的地方,肯定會有人來幹涉,但她就想任性一迴,偏不理!


    直到哭夠了,她抬起頭,扯了張紙巾揩淨淚水,重新發動開車,卻看到前麵玻璃上貼了一張罰單。


    剛才敲玻璃警告她的應該是交警,她不理,所以人家就不客氣地給貼了張罰單。


    嘴角掠起苦笑,她搖搖頭,滿心的悲涼。


    *


    大房子寬敞明亮,跟以前的蝸居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再加上家具全部換新,坐在敞亮的客廳裏,似乎連唿吸都令人愉快不已。


    “我們家的房子好漂亮哦!”顧欣妍讚歎地道。


    “喜歡的話,跟江南商量一下,結婚後讓他入贅我們家吧,天天住在這裏,媽給你們做飯吃!”顧媽媽好心情地開玩笑。


    她當然知道賀江南不可能入贅,偏偏就喜歡逗逗他們。轉眼間孩子們都長大了,即將成家立業,真舍不得他們離開是真的!


    顧欣妍羞澀地垂下螓首,說:“不知道江南家的長輩會不會同意。”


    賀江南隻是尷尬地笑笑,他短期內沒有打算結婚,此時顧家母女的對話卻好像在套問他婚期似的,幹脆保持沉默。


    “等休了長假,你們倆迴去問問江南家的長輩,如果有意入贅,媽媽為你們籌辦婚禮,如果不舍得他入贅,在他的老家結婚,婚後在臨江買房子也行!”顧媽媽籌劃著以後的安排,接道:“婚房最好選在附近,迴家吃飯也方便些!”


    無論顧媽媽說什麽,賀江南都報以儒雅的微笑,不置可否。


    依凝給淩琅挾了塊紅燒安康魚,淩琅淡淡地掃她一眼,她俏皮地咧嘴兒笑。


    知道淩琅不吃辣,她就故意整他。吃著紅油汪汪的安康魚,她邊吸氣邊說:“真好吃,狼狼快吃啊!”


    作為迴報,淩琅丟到她的餐碟裏一塊八角大料,“你吃吧!”


    nnd,這家夥能不能別這麽小氣。還在記恨著楊陽的事情呢,不就跟他吵了幾句嘛,她有交友的自由,他憑什麽橫加幹涉。


    看人家江南對待欣妍多麽溫柔,從沒見他對她發過脾氣,老老實實地埋首吃飯,無論老媽在他耳邊如何天雷滾滾,他都穩坐泰山,毫不變色。


    依凝扭過頭,不再理睬淩琅,悶悶地戳著碟子裏的魚頭。該死的淩狼,再跟我較勁,打扁你的狗頭!


    顧媽媽樂嗬嗬地看著一雙小兒女打情罵俏,就對淩琅說:“凝凝脾氣有點兒倔,孕婦嘛,情緒反常理解些。”


    “媽放心,我沒怪她。”淩琅溫和地道。


    “這孩子,讓媽不疼愛都不行!”顧媽媽給乖女婿挾了根雞腿,說:“這是媽托人買的沂蒙山小笨雞,很有名的,你嚐嚐!”


    淩琅淺嚐輒止,微微頷首讚道:“很美味!”


    其實他不喜歡吃肉,包括一切肉類,吃到嘴裏隻覺惡心反胃。


    “媽,他不喜歡吃肉!”依凝可以故意整他,卻不想讓他在老媽麵前有苦難言。


    “啊?這孩子怎麽早不說!”顧媽媽拿了新餐碟把淩琅麵前的碟子換掉,再給他挾了許多海鮮。弄妥當了,顧媽媽對女婿打趣道:“凝凝嘴巴硬,其實還是向著你呢!”


    淩琅嘴角微揚,星眸浮起一抹暖意。


    顧爸爸則惦記著裝修的事情,對老伴商量道:“趕緊找家信譽好的裝潢公司,給我們還沒出生的外孫兒收拾出小臥室!”


    “對對!”顧媽媽連連點頭,讚同道:“這是正事,下午我就去打聽哪家裝潢公司用料最環保。等小外孫兒生下來,凝凝和琅琅得搬迴來住才好呢!我幫著照料小孩子,保姆月嫂雖然好,總歸是外人,哪有自家人細心體貼……”


    淩琅打斷顧媽媽的話,說:“媽不必為這事忙,寶寶出世後不在臨江生活!”


    “什麽?”依凝驚訝地搶先問道:“寶寶不在臨江生活?那去哪兒?”


    “女乃女乃會派人接他!”淩琅麵對顧家人詫異不解的目光,淡定地解釋道:“這個孩子將跟隨女乃女乃一起生活!”


    這下子,顧媽媽也啞然了。依凝則忿然無比,怒道:“淩琅,這件事情你跟我商量過嗎?為什麽我絲毫都沒知情,你一個人就決定了!”


    “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淩琅的目光有些冷,淡淡地道:“淩家所有的子孫都需要迴老家由淩家人來撫養,等滿十六周歲才有權利選擇自己生活的地點和方式!”


    顧家人麵麵相窺,賀江南也覺得有些意外,不由將目光轉向依凝。


    依凝先驚後怒,大怒:“我不允許!我的孩子我作主,憑什麽送迴你的老家?你的老家在哪裏?這個規定是誰定的?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一連串的問題像連珠炮射向淩琅,他蹙起俊眉,麵露不耐之色。放下筷子,他沒有再看依凝,而是對顧家二老鞠了鞠身,說:“多謝爸媽的款待,我吃飽了!”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迴地離開。


    這情形,不由讓顧家人想起他向依凝求婚的時候,就是這麽篤定牛叉。那次,他說依凝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乖乖等著做新嫁娘,另一條路就是逃得遠遠的別被他逮到。


    看來,這次他的潛台詞就是:生下的孩子隻能由他決定安排成長的地點,否則依凝就帶球逃得遠遠的別被他逮到!


    “哐啷!”依凝衝著淩琅的去向摔了隻餐碟,嚷道:“去死吧!你這隻霸道自大的臭狼、沙文豬!”


    *


    穆嫣失魂落魄地迴到租住的房子,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一隻大手探過來抓住她的手腕,不等她驚唿出聲就將她拽進懷裏。


    熟悉的味道讓她壓下差點兒月兌口而出的尖叫,穆嫣在男子的懷抱裏無聲地掙紮。


    淚水再次流下,她泣不成聲。


    “都跟你解釋過了,是她主動來找我的!”陳奕筠輕易地就製服了她,將她摟在胸前,輕輕撫模著她的臂膀,安慰道:“別哭了,是我不好!”


    穆嫣哭得更厲害,半晌,她抬起滿是淚痕的麵龐,哽咽道:“你變了!”


    陳奕筠沉默了一會兒,黯然道:“我們都變了!”


    這話讓穆嫣更加悲愴,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別鬧!”陳奕筠將她攔腰抱起,說:“去我那裏!”


    “不要!”穆嫣這樣喊著,卻無力再掙紮。即使掙紮,她的力氣對他來說也微不足道。


    *


    穆嫣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她躺在賓館的大床上,陳奕筠正在她的身上興味盎然地撫弄。


    “別碰我!”穆嫣用力地推開他,越發覺得眼前的男子如此陌生。“奕筠,你變了!”


    “到底有完沒完呢!”陳奕筠的興致被打斷,頓時有些惱火。


    她掩麵哭泣,無力而惶惑。


    怎麽會變成這樣?當初那個深情溫柔的少年去哪裏了?現在的陳奕筠是匹桀驁不馴的野馬,像風一樣不可捉模,她要如何去把握?


    “算了,弄得好像強(蟹)奸一樣,掃興!”陳奕筠起身,背對著她穿衣服。


    心,已經麻痛到失去知覺。


    她驚愕地看著這個剛剛跟她肌膚之親的男人頭也不迴地揚長而去。


    “砰!”摔上的房門震迴了她神遊的思緒,她隻覺萬念俱灰。


    *


    衣衫不整地出了賓館,穆嫣隻覺得無比憎恨自己。為什麽如此廉價?曾經驕傲的她去了哪裏?


    靈魂不知去向,徒留一具軀殼,行屍走肉地穿行,繁華的都市在她眼裏像寂寞的空城,沒有任何留戀和溫暖。


    房子賣了,半輩子的積蓄買了皮具用來取悅那個男人,換的結果隻是自取其辱。


    一個人在路邊徘徊,她像喪失了方向感的候鳥,找不到遷徙的路線。


    豪華的跑車無聲無息地貼著她停下,在她茫然的目光注視下,男子將一樣物件丟到她的腳邊。“還給你!”


    她低首望去,半晌認出那是她買給他的皮具,還沒有拆封。


    “我真不知道你在別扭什麽!”他有些不耐之色,道:“跟你相處很累!”


    是嗎?她啞然失笑,那是絕望到骨頭裏的悲涼。“陳奕筠,你在報複我對不對?”


    喧鬧的街頭,車水馬龍,穆嫣嘶聲裂肺的喊叫傳出很遠很遠。


    “隨便你怎麽想!”陳奕筠俊麵冷沉,道:“男歡女愛,你情我願,難道我強迫你了?”


    “……”犀利的語言像尖刀無情地紮進她的心窩,她捂住胸口,痛苦地搖首。


    “你送的東西還給你!”陳奕筠漠然地覷著她,冷聲道:“別一副吃虧上當的怨婦模樣,我們兩不相欠!”


    “轟!”車子閃電般奔竄出去,力道之猛差點兒刮倒她。踉蹌幾步,她勉強站穩身子,卻一腳踏在皮具上。


    丟棄的皮具像垃圾一樣被踩在腳底,她一顫,連忙彎腰撿起來!


    轉過身,卻看到胡大偉摟著那個妖豔的女子攔住去路。


    胡大偉麵色不善,妖豔女子目露挑釁。


    穆嫣實在沒有力氣跟這兩個人周旋,她想避開他們。


    胡大偉逼近前,他一把抓住她。“賤女人,把兩個孩子還給我,我不管你去跟野男人廝混,把兩個孩子還給我!”


    “放開我!”穆嫣想推開他,眼前發黑,陣陣頭暈。


    胡大偉揪著她的頭發,左右開弓,狠狠地扇了她兩記耳光。“賤女人,老子打死你!”


    妖豔女子在旁邊驚叫:“別打了,有人來了!”


    穆嫣被推倒在地上,手裏的皮具掉落旁邊,胡大偉撿起來吐了口唾沫丟進了垃圾筒。“為野男人花錢你真舍得!媽的,什麽時候給老子買過這麽貴的皮具!”


    嘴裏罵罵咧咧的,胡大偉又把倒地的穆嫣踢了幾腳。他喘著粗氣,摟過靠近前的妖豔女子,炫耀道:“看到了吧?她比你年輕漂亮,老子豔福不斷,離了你找更好的!”


    穆嫣掙紮著爬起身,沒有再看胡大偉,也沒有力氣和心情跟他爭吵。她拖著傷痛的身子,踉踉蹌蹌地逃走了。


    *


    因為跟淩琅鬧得不歡而散,依凝決定長住娘家不迴去了,以示抗議對某人的獨斷專行。


    淩琅沒來接她,隻是派人送來了婚禮所需的部分物品。


    顧媽媽勸導女兒:“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你們都年輕氣盛,為了點兒屁大的事情也能鬧得不可開交!孩子還沒出生呢,居然為這事鬧翻臉,說出來真是大笑話!”


    “我氣他那態度,根本沒有把我看在眼裏!”依凝悶悶不樂,嘟著嘴巴:“決定事情居然都不跟我商量!”


    “等孩子出生再商量也不遲!他的女乃女乃我見過,是個通情達理的老人,怎麽可能不講道理地把孩子帶走呢!”顧媽媽安慰女兒:“別把這點兒小事情放在心上,沒事的!”


    其實依凝也沒把這事看得多嚴重,隻是惱恨淩琅的態度。“等孩子出生,我就迴家坐月子,偏不去他那裏!”


    “等出了月子再迴來,媽幫著照顧孩子!”


    娘倆商量著孩子出生後的種種事情,很快就把淩琅說的話拋到了腦後。


    淩琅對依凝寵愛有加,從沒做過令她傷心的事情。既使兩人偶爾吵架,都是依凝鬧得兇些。


    等孩子出生,那是全家人的心頭肉,怎麽舍得把孩子送走呢?別說依凝不答應,就是淩琅本人也不舍得跟孩子骨肉分離吧!


    *


    婚禮將近,淩琅沒有來接依凝,顧家人倒也沒介意。


    幾乎每天都有人送來結婚的物品,涉及到婚禮前夕需要的種種物件,都不用顧家人費錢費力,淩琅全部包攬。


    “淩狼這孩子的心思真細膩周到,讓人挑不出任何的不足之處!凝凝,你該跟他學學,別太小家子氣!”提起女婿,顧媽媽滿臉笑容,既使那日短暫的不愉快也絲毫不妨礙她對女婿的喜愛。


    “媽,你怎麽幫著外人說我小家子氣,是不是我親媽呢!”其實依凝的怒氣早消了,她思念著淩琅,又不好意思主動給他打電話。


    “不是親生的!”顧媽媽板著臉告訴女兒:“你是我抱養的!”


    “……”攤上這樣的媽媽,她有啥辦法。突然發現,就算麵對淩琅偶爾發作的大男子主義,也比麵對暴君老媽更令她愉快。


    *


    從那天去看過楊陽,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依凝有心想再去看看他,卻忌憚著淩琅的警告。


    看來她的內心深處有些怕他!不禁覺得好笑,她怎麽會怕他!從認識他到現在,他對她寵愛有餘威懾不足,她橫蠻無理,他都包容她,哪怕她嚷著要找牛郎他都順著她的性子胡鬧,從沒有對她假以辭色。


    可當他說讓楊陽離她遠一些,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還真把他的警告聽進去了。


    哼,霸道自大又獨斷專橫的狼!


    依凝撥通了楊陽的手機,得到的迴信卻是關機。


    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無緣無故的,楊陽的手機不可能關機。


    過了一會兒,她再撥,仍然關機。


    悄悄地出了門,她決定親自去看望楊陽。


    如果擱以前她也許會主動跟淩琅打聲招唿,如今鬧冷戰,她便懶得理睬他。


    走到樓下,她正準備去開車,突然從旁邊跳出個人來。


    “顧寧,你tmd還在騷!”一個粗聲粗氣的嗓門誇張地喊道。


    依凝後退一步,定睛瞧去,見來人竟然是鮑老大。


    盡管獨身一人麵對死敵,依凝仍然沒有半分緊張。她仰起臉,嘴角挽起俏皮的笑,戲弄道:“鮑哥,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被垃圾淹了沒爬出來呢!”


    想起那日被吊在樓外,顧依凝手握遙控器盡情地作弄自己,最後被扔進垃圾筒落得跟垃圾為伍的下場,鮑老大就羞忿欲絕。“臭小子,早晚落在我的手裏,看不弄死你!”


    “你跑來找我該不會就為了對我發狠吧!”依凝還有事情要做,沒閑情陪鮑老大廢話。


    鮑老大這才想起正事,忙掏出兩份當地的報紙,塞給依凝,得意地說:“最近報紙上的頭條新聞,你看過沒?”


    什麽頭條新聞?跟她有關係嗎?依凝不以為然地瞅了瞅,這兩張是本城的早報和晚報,頭條醒目位置都刊登著相同的消息:丹麥的vincent王妃下塌臨江星級酒店,臨江市府領導人熱情接待。


    與頭條新聞相搭配的是vincent王妃的正側麵玉照,她是華裔,擁有一頭美麗的長卷發,既使一張照片都美得驚心動魄。


    “不錯啊,美麗加高貴,完美的女人!”依凝素來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包括美人。也許,她永遠都想不到這位尊貴美麗的王妃能跟她扯上任何關係。


    “vincent王妃跟你相比怎麽樣?”鮑老大得意地咧嘴笑起來,“你這隻醜小鴨能跟白天鵝相比?”


    “你在說什麽?”依凝覺得鮑老大的智商更加有問題了。“喂,老鮑,是不是那天被倒掛在樓外一整夜,腦子充血時間過久,缺氧症狀到現在還沒緩解!”


    提起那天的羞辱,鮑老大就心有餘悸,他不再跟依凝爭論,而是後退一步,用雙手誇張地比劃著,嘴裏念叨:“魔鏡魔鏡你告訴我,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神神叨叨地有病啊!”依凝捏起粉拳恐嚇:“沒事從瘋人院裏跑出來嚇人,踩死你!”


    趕跑了鮑老大,依凝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兒蹊蹺,但她並不認為有繼續追根究底的必要。再瞅了眼手裏的報紙,照片上的美人如玉,不過,再美跟她有何關係?


    人家是尊貴的王妃,她是平凡的警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報紙拿在手裏礙事,她打算丟進附近的垃圾筒。


    這時手機又開始輕輕地哼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永遠像現在般美麗。因為我,生而為愛癡迷……”


    依凝拿出手機,見上麵顯示的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來自b市。怔了怔,在b市她隻有兩個仇人,分別是謝子晉和鮑老大。


    鮑老大剛剛離開,難道是謝子晉打給她的?


    “……多少愛情正甜蜜,多少童話在凋零,然而我始終相信,我將得到永恆的幸運……”


    百思不得其解,她摁下了接聽鍵。


    陰柔的語調,陰惻惻的語氣,果然是謝子晉的聲音:“小妞兒,還記得哥哥嗎?”


    依凝惡心得夠嗆:“我剛吃過飯呢,你別害我吐出來!有話快說,有p快放,姐沒時間陪你磨唧!”


    先是鮑老大神神叨叨地故弄玄虛,謝子晉又親自打來電話,看樣子他們是準備卷土重來了。


    兵來將攔,水來土掩,她不害怕!


    “哈,火辣辣的小女警,哥哥喜歡!”謝子晉怪笑一聲,接道:“看過老鮑給你的報紙了吧?”


    “再不扯正題,姐要掛電話了!”依凝興趣缺缺,實在想不出報紙上的新聞跟她有何幹係。


    “都說vincent王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我建議你有時間去她下塌的雲海大酒店瞧瞧,她究竟有多麽美!你就會明白什麽叫自慚形穢!”謝子晉似乎也怕她掛電話,連忙加快語氣。


    “神經病呐,王妃再美關我什麽事?我幹嘛要自慚形穢?”依凝對這方麵完全沒有觸動,“我又沒想要去跟她競爭天下第一美人的桂冠!”


    “你怎麽這麽蠢呢,跟你說話真費勁!”終於,謝子晉失去了耐性,這個小女警冥頑不靈,簡直像塊又臭又硬的石頭。看來旁敲側擊她是聽不懂了,他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笨蛋!這個女人是淩琅的初戀,也是他最愛的女人!現在怎麽樣?自慚形穢了吧!”


    依凝目瞪口呆了!不會吧,淩琅的初戀竟然是丹麥的王妃!


    “哈哈,難過到說不出話來了!”謝子晉見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不由十分得意。“淩琅對vincent王妃念念不忘,以至於對任何女人都提不起興趣。你,不過是他選來生孩子的工具!一旦孩子平安落地,你就會被他打入冷宮,連正眼都不會瞧你!”


    “……”


    “怎麽樣?害怕了吧?”謝子晉哈哈大笑:“讓老鮑接你過來,哥哥幫你出謀劃策對付淩琅這個沒良心的男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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