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逃迴來的池遊擊說朝廷兵馬如何厲害,我覺得他的話裏有不少水分。”


    “閉嘴!”一名陳年老賊嗬斥了高聲闊論的兩個新兵蛋子。


    “你們從來沒有和朝廷兵馬遭遇過,你們怎麽知道池遊擊的話有水分?就憑你們倆的自以為是?”


    這名陳年老賊和朝廷兵馬打過無數次戰役,他最了解朝廷以前的兵馬和現在的兵馬的戰鬥實力。


    以前的朝廷兵馬暫且不論,但如今朝廷的兵馬那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不管是軍械還是兵卒!


    兩個新兵蛋子被嗬斥了一頓,不敢再吭聲,心裏也犯起了嘀咕,難道朝廷兵真的所向披靡?


    要不然叛軍這邊的隊伍也不會一直往北撤,並把他們村的青壯年全部挾裹來了。


    如果朝廷兵馬真的很厲害,那麽他們就得想想在接下來的攻城戰中怎麽活命。


    城外鼓聲響起,朝廷兵馬有序推進,在距離城頭的有效射程外停了下來。


    新兵蛋子攥緊手中的刀柄,緊張地盯著城外列陣的隊伍。


    這次他知道將聲音放低,“王二,朝廷兵馬怎麽停下了?”


    王二也低聲道:“不知道,剛聽了老兵的話,我覺得這兩輪鋼炮似乎不簡單,等會要是他們攻上了城頭,你記得跟緊我,我們要盡量躲著,別白白送了性命。”


    最後是能投降就投降,反正他們剛挾裹進來的,對這些叛軍天生沒有好感。


    叛軍的將領這會也好奇朝廷兵馬會怎樣利用這兩輪火炮。


    正和問站在身邊的應衛中,“那些火炮有什麽奇特之處?”


    要不然朝廷不可能想著用兩輪火炮來攻城,肯定有特別之處。


    應衛中搖頭:“屬下也從沒有聽過他們的火炮厲害之處,不會是新研發出來的新武器吧?聽說大禹的皇後養了一批能工巧匠。”


    聽了這話,正和眉頭皺得更緊了,跟朝廷對上這戰真不好打。


    曾經的謙王傳言就是京城裏紈絝中的紈絝,隻懂的吃喝玩樂,怎麽一繼承皇位就像變了個人,將汲汲可危的皇朝從生死邊緣拉了迴來。


    如今更是逼得他們起義軍節節敗退,再逼下去他們隻能往冀州突圍了。


    兩人說話間,城外的朝廷兵馬又動了。


    準確地說是前麵的炮兵動了。


    站在中軍前麵的李承睦,看著炮兵填充炮彈,最後向夏婧確認一遍:“母後,這些炮彈真有你說的神奇效果?”


    夏婧眺望遠處的豐縣城牆,自信地說道:“這可是你母後我親自研發的初版生化**,欲知效果如何,放點耐心往後看吧。”


    “祖母,若是兩輪鋼炮就能攻下一城,那麽接下來的戰役,我們基本有您這個什麽武器就能所向披靡,朝廷收迴失地隻是時間問題了。”


    這次跟著龍玉田一起趕來匯合的袁榮成這時開口,他心裏很期待接下來的戰事。


    “嘭嘭!”


    兩聲炮響,立馬吸引了城頭城外所有人的目光。


    鋼炮身子小不起眼,但它發射的炮彈卻直接越過城牆,飛進了城內,在守城叛軍的後方爆炸。


    站在城下準備支援城頭的叛軍遭了殃,炮彈在他們人群爆炸,一群人受了傷,最要命的是被爆炸的濃煙一熏,大家的眼睛刺痛。


    “啊!我的眼睛!”


    “好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更有的被炸傷的叛軍,渾身是血,他卻因眼睛的痛楚顧忌不到身上的痛。


    被濃煙熏到的叛軍眼睛痛得睜不開,更看不見。


    而距離炮彈爆炸點遠一點的,有的被煙熏到的傷害小一點,眼睛疼痛且淚水糊了一臉。


    兩枚炮彈爆炸在波及範圍之外的叛軍看到如此地獄場景嚇得臉色煞白。


    正和朝嚇傻的叛軍吼道:“反擊,反擊!你們發啥愣啊!戰場上是你們發愣的時候嗎?啊!趕緊給老子裝炮彈,向敵軍射擊!”


    叛軍迴過神來,表情都嚴峻起來,各自快速檢查炮膛,然後裝彈點火。


    “轟隆隆!”


    “轟隆隆!”


    隨著帶著叛軍希望的炮彈射出,全落在了距離朝廷兵馬十幾丈之外,可見兩軍的火炮射程相差甚遠。


    叛軍希冀的目光全部黯然失去了神采。


    朝廷這邊的鋼炮又填裝上炮彈,點火射擊。


    “嘭嘭!”


    兩者聲響都不一樣,炮轟聲沒有叛軍的震天響,但射程以及傷害程度卻是叛軍的老式炮不能企及的。


    “啊!我的眼睛!”


    “好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慘叫又重複一遍,但凡沾到煙霧的叛軍眼睛都要受傷,隻看你沾染的程度決定你的傷害大小。


    正和站在城樓裏看到這一幕,氣得跳腳,“朝廷兵馬自詡正統,作戰卻一點不講武德,這是打仗嗎?這樣的手段完全是下作、卑劣!”


    “要打仗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場,弄這些上不得台麵的陰暗手段像個什麽君子?我看他們這個太子也是虛有其表!”


    正和罵罵咧咧,城頭的叛軍見城外開炮,嚇得抱頭鼠竄,這種可怕的武器轟過來,他們恨不得鑽進地底躲藏起來。


    應衛中看著一觸即潰的隊伍,急得紅了眼,他朝正和建議道:“將軍,照目前情況來看,我們必須撤離!”


    “放屁!”


    正和怒不可遏,“老子是那不戰而逃的敗軍之將嗎?你小子不安好心,是想讓老子威嚴掃地,你好替而代之嗎?”


    應衛中毫不客氣地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指了指城外朝廷兵馬,“如今這戰怎麽打?您說怎麽打?火炮射程他們的比我們的遠,我們的火炮根本打不到他們,而他們卻能輕鬆完虐我們!


    再耽擱下去,我們兵馬的損失將逐漸擴大,與其在這裏硬抗,還不如按我們先前的計劃出其不意的衝入冀州,先保下這支隊伍才是正事!”


    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


    這種打法,朝廷兵馬沒有絲毫損傷,而他們卻是可以預見的損失慘重。


    既然如此,何不先逃了再說!


    應衛中的勸退和外麵將士們的慘叫聲就如緊箍咒,聽的正和腦袋突突地疼。


    外麵的情景更是讓正和一顆心沉到了穀裏,臉色更是越來越難看。


    事實擺在眼前,朝廷兵馬目前不是他能戰勝的,至少今日他不下令撤退,相信再兩輪炮彈轟下來,守城的這些叛軍基本會逃了個幹淨,到時他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他若現在就開始組織人員往城北門撤退,也許還可以帶走大部分兵卒。


    應衛中看著又倒下一批兄弟,急得紅眼:“將軍,快下決斷,再遲兄弟們也挺不住了!”


    如今瞧著朝廷這架勢,他們不撤退或投降,怕是想一舉殲滅了他們這股隊伍。


    朝廷兵馬的兵力、裝備都比自己這方的好多了,如此實力懸虛,趕緊撤才是正解。


    十幾輪炮彈射擊後,守在城頭的叛軍基本失去了戰鬥力,城外又響起一輪密集的鼓聲,不用往外瞧都知道這是朝廷兵馬衝鋒的信號。


    “將軍,趕緊決斷吧!再遲怕是來不及了!”


    正和咬了咬牙,自己這邊的戰鬥力已喪失,不撤能怎樣!


    “撤!”


    應衛中聽了這話,心口一鬆,快速將命令傳達下去。


    正和被親兵護著下了城樓,往城北疾馳。


    這一戰是他有生以來打得最莫名其妙、最憋屈的一戰。


    真是莫名其妙就預見了敗局。


    幾輪炮轟就壓垮了他們,就如螞蟻遇上了大象,這種深深的無力感指使著他們不逃也得逃。


    城外中軍陣前,李承睦放下望遠鏡,興奮地對夏婧道:“母後,叛軍要逃!”


    夏婧不用他說,她也發現了城頭的叛軍連帥旗都沒有拿,全跑了。


    龍玉田激動地對夏婧說道:“娘娘,這個時候正是我們趁勝追擊的最佳時刻!”


    夏婧毫不猶豫,抽出配劍,直指豐縣城牆,大聲下令:“全體將士聽令,進攻豐縣!能活捉賊首正和者,賞金百兩,良田百畝,官升一級!衝!”


    跟在夏婧身旁的將領,紛紛抽出配劍,大聲喊道:“升官發財,衝!衝!衝!”


    將士們的喊聲震天響,自然傳進了城內,嚇得失去戰鬥力的叛軍,跌跌撞撞的跟著其他叛軍往前跑。


    他們不跑被朝廷兵馬捉住就隻有死路一條,俘虜真不是好當的,有些人情願死也不要當俘虜。


    戰士上戰場被俘虜那就是奇恥大辱!


    朝廷兵馬衝陣殺敵,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城門擋住撞開。


    一路暢通地衝進了城,叛軍主力已經逃出了城,而那些在城裏亂竄的叛軍基本是因炮彈濃煙失明的人。


    夏婧不嫌棄,讓人將他們集中起來,用她配的藥汁洗眼睛,不出十二個時辰便可複明。


    這些俘虜都是優質的勞力,夏婧可舍不得浪費,全治好利用起來,讓他們去挖礦石,開春後讓他們去開荒,去幫朝廷修鐵路。


    嶺南鐵工作坊已經將蒸汽機研發並製造出來了,北方這邊隻需要開春雪融化便可開始修鐵路。


    到了古代,吃的用的都是原生態,安全環保,唯一不好的就是交通不方便。


    如果能修建成鐵路,那麽出行百姓又多了一種前所未見的方式。


    “母後,俘虜了一部分叛軍俘虜,逃出去的叛軍大概有六成。沙玉梁和馮土帶著人去追擊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會被逼得按我們事先安排的計劃進入冀州。”


    夏婧點頭:“讓大家休整一晚,明日又繼續追擊。”


    “駕駕駕”


    兩日後,漳水一河之隔的冀州邊界的一個縣城外,幾匹快馬衝進了城門。


    街道上的雪踩得人多,雪在慢慢融化,快馬飛馳而過,濺起了無數的雪水,嚇得街道兩旁的百姓忙不迭地躲藏。


    即使被逼得如此狼狽,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有的性子耿直的,最多也隻敢暗地裏的呸兩聲,暗罵幾句畜牲,造不成實際傷害。


    “報!大人,豫北的那一支叛軍如今已經被太子所領兵馬擊敗,越過漳水河已經踏入了我們冀州的地界,傷我軍三千餘人逃入了崇山山林。”


    聽了夜不收的稟報,在場之人無人不皺眉。


    冀州刺史蕭崎意外的挑了下眉,“我們冀州屯兵十萬在這邊界,原以為叛軍再大膽妄為也不敢越漳水河一步,沒想到他們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竟敢擅闖冀州!”


    既然他們如此不識好歹,那麽他們就來個關門打狗,讓這群賊軍也知道知道他冀州刺史可不是好惹的!


    三千人的血債定要他們血債血還!


    蕭崎長子蕭保印最生氣,他是家裏長子,冀州的一切將來全是他來繼承,叛軍竄入冀州不就是等於在他家裏禍害。


    賊子來家裏禍害,他不請允許,他決定主動請戰,給叛賊一個教訓。


    思及此,他便開口問跪在地上的夜不收:“你可知道叛軍有多少兵馬?”


    夜不收心裏稍估算一下,說了個大概數:“最少有三萬多人!”


    “三萬!”


    蕭保印心裏一喜,轉頭向蕭崎請戰:“父親,給兒子我三萬人馬,我去收拾這幫無知賊子,定要讓他們知道冀州不是誰都能隨便闖的!”


    其他冀州將領和蕭雲成都意外了一下,他們沒有一直呆在冀州不外出的蕭保印會主動請戰。


    如此豁得出去,難道他是覺得狼狽逃跑的叛軍很容易對付?


    蕭崎很欣慰長子願意為他分擔,一直以來,他做事都喜歡以穩妥為主,所以長子蕭保印要出征,他同意了,但的兵力卻不能是三萬,而是五萬。


    蕭崎這麽做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他不想長子遇到危險,曆練很重要,但與曆練相比,他們覺得兒子安危更重要。


    是以,他調了五萬兵馬給他,五萬精銳對三萬,別說蕭崎了,其他人也認為如此實力,在叛軍麵前就是絕對的實力碾壓。


    “給你五萬,你有把握半月之內將叛軍趕出冀州,或全部消滅他們給花木當肥料嗎?”


    蕭保印聽說給他五萬兵力,驚了一下,隨後便是興奮的想沿著縣城跑上幾圈。


    父親太給力了!


    不過,對於打仗,他是一竅不通,若讓他實行某項任務,他絕對無能為力。


    “謝謝父親,兒子一定不負您所望,好好讀書,好好孝敬父親母親。”


    說完,蕭保印心虛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管是輸還是贏,先拿到兵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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