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婧將卸了堂的槍擺在案桌上,漆黑的槍身頓時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謙王小心翼翼的拿起槍,細細打量,心裏驚歎這暗器做工之精良,“王妃,你能否找到賣暗器之人?”


    “不能!”


    “不能?你買暗器沒有留下他的聯係方式?”


    “沒!”


    這所謂的暗器是在末世兵器店搜刮的,真不知道主人是誰,所以她沒說謊。


    眾人遺憾的隻差捶胸頓足。


    好像損失了金山銀山,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幾日後,謙王府的隊伍走出了南嶺山脈,也就是在這時,信使才追上他們。


    謙王心情複雜的看完信上的消息,最終還是紅了眼眶。


    所有人中要屬夏婧對老皇帝無感,就老皇帝那破身子,賓天不是遲早的事。


    老皇帝的時代已經過去,天下局勢以及權勢又重新洗牌,隻是不知新皇壓不壓得住天下這盤棋。


    夏婧揣測他沒有足夠的威望百分百壓不住。


    距離天下群雄逐鹿又近了一大步。


    不知該喜還是悲,亂世人如螻蟻,命如草芥,可不隻是說說,最終苦的還是百姓。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天下大勢,不是一個人的誌願就能改變的。


    謙王良久才歎了口氣,“這都是大禹朝的劫數!”


    張先生緊緊蹙起眉頭,無奈的開口勸道:“天下的重擔壓在他的肩上,他堅持了這麽久才撒手人寰已經是奇跡,如今新皇帝登基,我們是不是得準備賀禮送去建康?”


    “先生是個妥貼之人,這事就交給先生安排。”謙王捏了捏眉心。


    二皇子繼承大統,接下來大禹朝不知會往哪個方向發展下去,局勢不容樂觀,不知新皇能否扛得下這副重擔?


    “新皇不是心狠果斷之人,本王擔心他能不能應付的了朝堂那群老狐狸。”


    “朝廷冗官冗兵,重文輕武,忱於享樂等沉屙弊病多如牛毛,新皇想治理好一個國家,豈是容易之事。”夏婧想說的是,這些沉屙弊病一般都亡國之征兆。


    聞言,謙王頭更疼了,以前他就是那忱於享樂的其中一個。


    “王妃,你可有什麽良策?”謙王病急亂投醫。


    夏婧敬謝不敏的擺了擺手,“本妃人小力微,能力有限,大禹朝這艘爛船我拖不動。”


    她目前的目標便是嶺南這彈丸之地先苟活著。


    南嶺山脈劫道失敗的消息傳迴荊州刺史府,袁如江看到消息滿腔怒火,大罵這群土匪是吃幹飯的,蠢笨無能。


    如果此時匪首在他麵前,他真想提刀當瓜切了他們,最好是大卸八塊,拿去喂狗!


    太氣人了!


    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錯失!


    “果然是狗肉上不了正宴,一群廢物,飯桶!”袁如江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正好家丁來報,二公子逛花樓為搶花魁又跟人打架了。


    於是,鼻青臉腫迴來的袁家老二就成了袁如江泄火的對象,皮鞭一鞭接一鞭,毫不留情的抽在二公子的身子,疼得他眼淚汪汪,哭爹喊娘!


    等他皮鞭抽累了,幕僚才勸道:“大人,您息怒。這次不成,算他們命大,再說嶺南一堆爛攤子還等著他們去收拾,像謙王那種天潢貴胄從小沒吃過苦,也許在蠻荒之地生活對他也算一種懲罰。”


    袁如江嗤笑一聲,“算是便宜他了,不過,先生說的對,也許在南蠻之地活著,對他來說,可能真是生不如死。”


    幕僚見他的眉頭舒展,輕聲問道:“大人,如今我們荊州有不少地方遭了水患,我們用不用去信催促他們還糧食?”


    袁如江敲了敲桌子,思忖一會兒搖頭:“我袁如江忠義的形象已立,不好逼人太緊,這事等秋收後再說。”


    疼的卷縮在地上的袁老二想死一死,他就沒有見過誰家的爹有自家的冷血,親兒子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他居然有閑心和幕僚談論公事。


    嶺南府地處南邊,氣候、風情風貌與中原截然不同,首先讓眾人感受到的是它熱情。


    踏入這片土地,大家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穿了夏衫都感覺熱,真恨不能再穿清涼一些。


    趕路十天,謙王府的隊伍終於到達了府城。


    與中原的繁華不同,嶺南更接近原始風。


    看著眼前破敗的府衙,謙王府的主子們大多都一副被雷劈的表情,他們想象過嶺南府或許窮,但他們沒有想到這麽窮啊。


    要命!


    在這裏他們要怎麽生活下去?


    謙王府主子們的神色,嶺南京府刺史全和盡收眼裏。


    他嗬嗬笑著向眾人揖了一禮,“微臣能力有限,府衙簡陋,讓王爺王妃見笑了。”


    謙王和大家心情一樣,見如此簡陋破敗的府衙,心跟著跌入了穀底,再加上一路奔波勞累,此時此刻,他壓根就沒有心情跟全和寒暄。


    “這些年辛苦全大人堅守嶺南了,等本王安頓下來,再請全大人小酌兩杯。”


    聽話聽音,全和笑了笑:“府衙後院微臣早已派人打掃出來了,隻是簡陋了一些,望王爺王妃別嫌棄,嶺南就是這條件。”


    “怎麽是住府衙,嶺南我們王府沒有別院嗎?”坐在馬車裏時刻關注外麵情況的孫姨娘隱約聽了全和的話急了。


    騎馬停在她馬車旁的李承禮聽了她的話,皺眉道:“在嶺南,王府沒有置辦產業。”


    畢竟嶺南屬於邊境,他們王府哪會在這裏置辦產業,再看這座城市跟繁華沾不上邊,就算在這裏置辦了產業也是沒有營利的可能。


    夏婧也萬萬沒有想到,嶺南會是這步境地。


    進入府衙後院,真的隻能用簡陋破敗來形容,隻是她從末世而來,在末世的環境更糟糕,如今這種環境真難不倒她,適應良好。


    後院院落不多,她是王府老祖宗,分到了一處單獨小院落,其他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基本是一房一個大院落,十幾二十口擠在一起。


    紅梅跟夏婧稟報後院的情況,“王妃,萬萬沒想到嶺南條件如此艱苦,這破院子以前在王府,就算下人住的也比這兒好。其他幾房都是一房一院,十幾二十口擠在一個院子,也不知道住不住得開。”


    夏婧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就不想動彈,趕了一個多月的路真是累死她了。


    她一邊聽一邊打哈欠,“這是沒辦法的事,大家先擠擠,克服克服,以後情況會變好的。”


    紅梅將衣物收進櫃子,她迴過頭問道:“我們王爺會在嶺南建王府嗎?”


    夏婧聽了嗤笑一聲,“你別做白日夢了,這次逃難,王府的財產十不存一,又經過一路消耗,所剩無幾。你信不信,曾嚴現在肯定在為接下來每天的溫飽問題頭痛不已,王府哪還有銀錢重建王府?要建王府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日子,不用大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就不錯了。


    嶺南刺史今兒心裏高興,謙王接管嶺南,他就有機會調離邊境。


    遇上高興的事,他將府衙騰出來,如今住進這逼仄的小院也不覺得委屈了,甚至想為謙王接風洗塵,但想想自己微薄的俸祿,隻能想想,趕緊打住。


    他沒經濟能力破費不起啊!


    沒有官員和鄉紳為謙王洗塵,晚上是到了嶺南安頓好的第一頓飯。


    大家齊聚大廳,王府主子幾十口人分六桌而坐。


    人丁興旺啊。


    這也是夏婧第一次見全了全府孝子賢孫。


    食不言,寢不語。


    用完膳,桌麵的碗筷撤了下去,丫鬟婆子端上茶水。


    “大家都安頓好了嗎?”謙王開口問。


    作為長子,李承尚掃了眼下麵的弟弟們,點頭:“父王,您放心,都安頓好了。”


    謙王喝了口茶,注意到了兒媳婦不滿的神色,淡淡的道:“這兒條件艱苦,不比曾經的王府,大家都要有心理準備。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好歹如今的嶺南算是本王的封地,慢慢治理總歸這裏會越來越好。”


    夫君古板不知變通,又是長子,有些話不好說,但大夫人華氏真的忍不了。


    有些事必須要讓公爹知道,“父王,府衙這後院真的住不下我們一府人,不說其他幾房,就拿我們大房來說,我們夫妻,爺的侍妾。老大夫妻,還有他們的五個孩子,以及老大的侍妾,還好老二跟著他五叔去住了。”


    “就這麽一大家子人,最少也得十幾間房才能住下,如今我們分到的那個院子攏共才九間房,這讓我們怎麽擠下去?”


    這還不算侍候人的奴仆。


    奴仆住的是倒座房,睡的是大通鋪,這真是跟流放邊境的犯人有啥區別?


    “這”謙王從來沒管過中饋,哪知道怎麽安排?


    他看向夏婧,“王妃,這事你看怎麽安排合理?”


    夏婧瞥了眼謙王,她沒說怎麽安排,而是將後院的情況如實說了出來。


    “府衙前院是辦公之地,後院不算寬敞,攏共八個院子,除了兩個小院,分給了你我,其他的大院子分給了大房、二房、三房和四房,還有家裏沒成親的男孩和兩位先生分了一個院子,剩下最後一個院子給了家中的姑娘們。府裏的奴仆全擠在倒座房,這還安排不下去,曾嚴幫他們在府外找了個院子安排剩下的奴仆。”


    說到最後,她似乎又想起來,“對了,還有府裏的庫房暫時空不出房間,你們的私產自己看著安排。書房就更別想了,想辦公到前府衙去。”


    謙王一臉難色,“要不,在府外再租幾個院子?”


    夏婧掃了眼大家,不急不徐的喝了口茶,“府裏的賬本在曾嚴那兒,如果他那兒有餘錢為他們租院子,本妃沒有意見。同樣的,如果府裏拿不出錢,他們幾房願意拿出私房銀子出去租院子或買院子,本妃也沒有意見。”


    “父母在不分家,母妃,您這話快別說了,若讓外人知道兒子的脊梁骨都會被戳斷!”李承尚一張臉燥得通紅。


    大夫人聽丈夫這麽一說,眼眶紅了,自己好不容易想爭取點好處,結果被自己的丈夫拆了台。


    大房人口如今最多,總不能讓孩子們跟父母住一間屋子,睡一張床吧?


    夏婧自然注意到了大夫人的情緒變化,她抿了抿唇:“我實話實說,並沒有為難你們的意思,如今正是王府舉步為艱之際,我和王爺自然希望一家人同心協力渡過難關,但我更不想委屈你們。如果實在住一個院子不方便的話,明天你們派小廝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就近找到院子。到時即使住過去,離這兒近,一家人來往也方便。”


    李承尚生怕被趕出去,忙不迭地表態:“父王,母妃,我們不住外麵,就在府衙後院住。外麵百姓有些家貧的人家,一家十幾口住在三間屋裏,同樣生活下來了,我們也是能吃苦的。”


    出這個府衙後院容易,以後再想搬進來就難了,而且,分家搬出去後,他就等於放棄了王府長子的身份,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華氏一介內宅婦人眼界短淺,考慮事情隻顧眼前,他是大房的當家人,怎麽能讓她胡來!


    夏婧不好多說,“既然你如此說,那就隨便你們,隻要你們不覺得委屈便好。”


    謙王撓了撓頭,安慰家人道:“等秋稅收上來,到時再選址重建一座王府,等王府建起來,大家住在一起就方便了。”


    夏婧挑了挑眉,什麽也沒有說,錢財就是王八蛋,誰缺誰矮一截。


    謙王在這裏誇下海口,等真正要銀子拿不出來時,他便知道今日這話不能兌現了。


    孫姨娘對他們的爭議絲毫不在意,如今她倒是巴不得永遠這樣住著。


    王妃不肯與王爺一個院子,又不想與她們妾室一個院子。


    如今她和王姨娘跟王爺住同一個院子,近水樓台先得月,住得近,總歸更方便照顧王爺。


    王爺也會更疼惜她們。


    不過,說到錢財,孫姨娘看向夏婧:“姐姐總說沒錢,那你在路上撿的那一千壯丁,王府白養著他們,不是比我們租院子更浪費銀子?”


    聞言,夏婧沒理孫姨娘,而是似笑非笑的看向謙王,“王爺,你和你的孫姨娘說說,告訴她本妃的一千壯丁幾時吃了王府的一粒糧食了?”


    謙王咳了一聲:“這事是她誤會了,王妃的一千壯丁自始至終都是她自己在養著。”


    “不可能,王妃哪來的大筆銀子和糧食?”


    感謝書友20210605203749283、玨煞、心如止水、誰知*良善可貴、45。仰望,你曾經的單純的推薦支持~


    兩章合一章,剛我們這裏下了特大暴雨,家裏陽台進水了,深更半夜還要清理完地板上的水才能睡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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