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有點愁人了,他作為男人,不能小氣。可阮妙夢一人開支頂半個院子,那也不是個事。


    眯了眯眼,蕭驚堂放下了賬本,抬頭看著管家道:“這種事情,別家是不是都由少奶奶管的?”


    “是。”管家頷首,看了他一眼:“可您不是覺得二少奶奶私心太重又喜歡苛待下人。所以不讓她管嗎?”


    “現在倒是可以了。”想想那人那麽精明的樣子,蕭驚堂輕哼了一聲:“頂著二少奶奶的頭銜,也該做點二少奶奶該做的事。給她每月五百兩的限額,讓她好好打理這院子,若是哪裏缺了少了,怒了怨了,都交給她去操心。”


    管家一頓,仔細想想,倒也沒什麽不妥。阮姨娘鋪張浪費,二少奶奶那摳門的性子,說不定還能治上一治。


    “老奴明白了,明日便將賬本送去西院。”


    “嗯。”蕭驚堂頷首,終於合了桌上的東西,起身洗漱,上床休息。


    他的房間冰冷古板。一點多餘的裝飾都沒有,隻有一張紅木雕花的架子床,並著一套紫檀木的桌椅。以前蕭夫人覺得這不像個房間,總讓人送些掛畫和擺件來。但最後都被蕭驚堂收進了倉庫,漸漸的也不再管他了。


    蕭驚堂這個人就跟這房間差不多,單調乏味,又價值不菲。


    躺在這樣的地方,他以往都是夢見各種各樣的賬目和生意上的瑣事,然而今晚,破天荒的。二少爺做了一場春夢。


    夢裏的女子有水蛇一樣的腰,媚眼如絲,吐著信子勾著他的身子,嬌俏地問:“二少爺可喜歡人家?”


    “不喜歡。”他一如既往地這樣迴答。


    女子聽著也不惱,依舊笑嘻嘻的。舌尖舔上他的喉結,腿纏上他的腰,惹得他把持不住,當真同她一夜春宵。


    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天亮,蕭二少爺坐在床上迴憶起那女子的臉。臉色難看得很。


    “管家。”他喊了一聲:“賬本給西院送去了嗎?”


    外頭站著的管家端著水盆推門進來,笑道:“送過去了,隻是二少奶奶出了門,說是尋醫去了,怕是要晚些才能好好交代。”


    尋醫?蕭驚堂點頭,也不再多問,板著臉起身洗漱,然後便去接著忙自己的事情。


    溫柔是一路哼著曲兒到了裴府的,雖然坐的是外頭的轎子,穿的是普通不打眼的衣裳。但她昨晚睡得不錯,今日的氣色也是挺好。


    “二少奶奶遇見什麽開心事了嗎?”裴方物早在花廳裏等著,一看見她眼眸就亮了起來:“傷好了?”


    “不是什麽大傷,好得挺快。”禮貌地朝他笑笑,溫柔問:“那屠夫姓甚名誰,公子可清楚了?”


    “嗯,人現在就在我府上,姓張,家裏排行老五,您若是不嫌,叫他一聲張老五即可。”


    張老五肺氣足,一天吹三頭豬,宰殺切割都有技巧,倒不是用的蠻力。這樣的人最適合培訓然後在玻璃窯上崗。


    溫柔點頭,正想說請他來見。那邊裴方物卻已經吩咐下去了,完全不用她操心。


    旁邊的桌上放著新的她沒見過的點心,溫柔這才想起自己早飯就喝了兩口粥,當下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吃。


    眼角餘光掃著她。裴方物輕笑,裝作沒看見。等她吃了個飽,才讓人把盤子撤下去,換成一盞香茗。


    “上次迴去,二少爺可有為難您?”他問了一句。


    溫柔聳肩:“我為救他差點沒命,還為難我那豈不是禽獸?他答應我了,以後各過各的,互不插手。”


    哪有這樣的夫妻?裴方物不笑了,臉上神色有些嚴肅,張嘴想說什麽,又覺得不妥,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夫人別委屈著自己就好。”


    “我不委屈。”溫柔笑了笑:“有錢賺,小日子過得紅火,不用伸手問男人要錢花,我就一點也不委屈。對了,給您看個東西。”


    伸手遞了圖紙過去,溫柔道:“若是能成功的話,這次的陶瓷大會,公子不如拿這個去試試。”


    裴方物一愣,接過來打開看了看。


    線條優美的瓶子。上頭不知為何布滿了裂紋,下頭一個陶瓷底座,花紋倒是別致。


    “這是?”


    “碎裂紋的玻璃瓶子。”喝了口茶,溫柔笑了笑:“蕭家不是要跟你比誰闊氣嗎?都拿寶石取勝,你還管什麽玻璃陶瓷?一顆玻璃珠就是一千五百兩,這世上還有什麽東西能比這個純天然巨大寶石雕刻的花瓶更貴?”


    “可……”裴方物有點震驚:“那是陶瓷大會啊?”


    “喏。”伸手指了指,溫柔一本正經地道:“底座就是陶瓷,他們要是不服氣,那讓蕭家把陶瓷上的寶石摳了!”


    “……”兵行險招,可是仔細一想,倒是比那套碗碟的勝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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