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不經打。”溫柔撇嘴,小聲道:“不過那老家夥的力氣真是大。簡直沒打算給我留命。”


    這語氣活潑得很,聲音卻不大,已經是疼得沒什麽力氣了。幾個姨娘環著她,聽得想笑,鼻子卻又忍不住發酸。


    大堂裏。蕭驚堂很自然地起身就想跟過去,卻被杜懷祖叫住了。


    “我說二少爺。”杜懷祖嬉皮笑臉地道:“您先前不是很討厭杜溫柔嗎?如今怎麽對她好像仁慈了許多?換做以前,她要是犯這麽大的錯,您就該直接置她於死地了,哈哈。”


    語氣是開玩笑。說的話卻怎麽都有點責問的意思。


    蕭驚堂終於正眼看了看他,問了一句:“你是誰?”


    臉上的笑意一僵,杜懷祖有些尷尬:“二少爺不記得我了?我是芙蕖的弟弟,先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跟你們一起遊過一次湖。”


    就一次而已,怎麽上來就像是跟他熟悉得很似的?蕭驚堂沒吭聲,眼神疏離,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明顯的抵觸。


    “懷祖馬上就是我杜家的嫡子了。”看二少爺有些不買賬的意思,杜振良還是開口道:“他的母親許氏,馬上會轉正。”


    言下之意。杜懷祖很有可能是杜家以後的繼承人。


    “恭喜了。”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蕭驚堂道:“既然事情已經交代清楚,那煩請杜伯父在這兩份契約上簽字,之後在下自當將伯父親自送迴寒江城。”


    “……好。”


    雖說年紀比蕭驚堂大,地位也比蕭驚堂高,但是不知怎麽的,杜振良在蕭驚堂麵前就是拿不出長輩的威嚴,就像是平輩交流那樣,也沒敢指出他的無禮之處。


    大概是有些顧忌三皇子吧,他才不想承認自己不如這毛頭小子。


    契約拿上來了,是蕭驚堂讓人現寫的,一份是杜溫柔的賣身契,一份是休書。賣身契與杜振良沒什麽關係,他也懶得多看,饒是覺得上頭寫的贖身十萬兩有些多,也並沒有提出異議,耿直地就簽了字按了手印。


    至於休書,那就更沒什麽好看的了,簽了字還要給人賠個不是:“讓蕭夫人和二少爺勞神了,我的四女兒馬上就會過門,婚事簡繁也由親家母來定。”


    蕭夫人點頭應了,客套地招唿杜振良父子在府上住下,然而杜家哪裏有臉住?推辭了就急匆匆地迴了客棧。


    “唉。”歎了口氣,蕭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問:“你當真要留柔兒下來?”


    “當真。”蕭驚堂道:“母親若是害怕,兒子會將她留在我的院子裏,不會讓她出去禍害人。”


    “為娘還不就是擔心你?”蕭夫人微嗔:“你倒是好,竟然還把人留在跟前。”


    “看著她才能更好的折騰她,不是嗎?”蕭驚堂麵無表情地道:“兒子會派人繼續找芙蕖,在找到之前。與杜家的婚事,母親不妨拖一拖。”


    點頭應了,蕭夫人還想再說,卻見外頭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丫鬟,到跟前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夫人,二少爺!大夫說二少奶奶似乎是流產了!”


    什麽?!蕭夫人騰地就站了起來,皺眉低吼:“說清楚,什麽叫流產了?”


    “大夫……大夫說二少奶奶的症狀的確是流產,隻是懷上不過半月,沒有任何妊娠反應,也就沒人察覺,診脈也不容易診出來,所以……”


    怎麽會這樣?!蕭夫人白了臉,有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喃喃:“我盼了這麽久的孫子,怎麽會突然來了,又突然沒了?驚堂……你怎麽也沒考慮,柔兒有可能有身孕?剛剛親家公那一下打的……”


    一陣風在從麵前吹過去,她的話還沒落音,麵前的兒子就已經沒了影子。


    房間裏,溫柔捂著小腹皺著眉直哼哼,下身墊著的白布已經又紅了一塊兒。


    “二少奶奶不會有事吧?”慕容音低聲道:“看起來好可怕。”


    旁邊的大夫眉頭直皺:“這樣早的流產,若是出血三到五天,與月事的血量差不多,那便排出死胎就會無礙。可若是血流得多了久了……”


    那就麻煩了。


    在場的姑娘臉都有點紅,可更多的是擔心。淩挽眉眼睛都紅了,捏著拳頭道:“這一打就打掉一條人命!”


    還是二少爺的親骨肉。


    “已經沒了嗎?”身後有人冷聲問。


    眾人一僵,紛紛迴頭,就見蕭驚堂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很是冷漠地道:“若當真沒了,那就算了。”


    算了?淩挽眉黑了臉。按捺不住地道:“剛還說杜家老爺無情,沒想到二少爺也是這樣冷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挽眉!”阮妙夢低唿一聲,扯了扯她的衣袖。


    “不用擔心我。”淩挽眉輕笑:“反正我在這兒也留不久了,有話不妨就直說。二少爺。不管二少奶奶做錯了什麽,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你自己的骨肉沒了,能不能稍微傷心一下,哪怕不是為了二少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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