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街22-1號b鋪,原來說的是這個嗎...一樓是一家看上去並不怎麽樣的私人診所。從外麵看,根本就不會猜到這裏會有一家診所吧,與迪奧的房產相隔不遠。原本鍾情於偵探小說以及文學作品的迪奧來到這裏‘朝聖’之時,選擇定下的房產,現在如果再給她一個機會的話,她肯定會去買泰晤士河旁邊的商業樓,而不是這裏的三層住房。


    華麗的裝潢頗有上世紀貴族的風格,紅色皮紋的沙發擺在辦公桌前,紫衫木的置物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進房間的左手邊,洛可可式的置物櫃上方擺著一隻翠綠的水晶高跟鞋,明國官窯印記的青花瓷煙鬥靜靜的躺在高跟鞋上麵。辦公桌上的擺放著一把韋伯利左輪手槍,看起來光亮如新的呆在槍架上,在沙發則擺著一個巨大的銅質天球儀。


    坐在老板椅上的夏洛克振臂高唿著,像是在進行著什麽神秘的儀式一樣。


    “上帝保佑我們!為什麽命運老是對貧困窮苦而又孤立無援的芸芸眾生那麽惡作劇呢?我每當聽到這一類的案件時,我都想起巴克斯特的話,並說,‘夏洛克·福爾摩斯之所以能破案還是靠上帝保佑。’我們追求,我們想抓住。可最後我們手中剩下什麽東西呢?一個幻影,或者比幻影更糟——痛苦。”


    天然卷的褐色長發,扣在頭上的獵鹿帽和棕色的雙排扣大衣,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家夥正是迪奧曾經敬仰的,才華橫溢,大名鼎鼎,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論知名度則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而所有的敬仰都在見麵後完全破滅,看上去並不怎麽有神,有著淺淺的黑眼圈,因為長期吸食古柯葉煙草,而顯得十分憔悴的神情,更重要的是,這個偵探和她想象中的睿智的男子八竿子打不著邊,是個看上去就像是癮君子的英國女性。


    “真是華麗的裝飾,你一定騙了不少錢吧,”迪奧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儀式’。


    可迪奧的質問隻讓這個看起來發了瘋,應該被關進精神病院的瘋子三兩步走到她身旁,左手貼在胸前,右手高舉,像喜劇演員一般的繼續著自己的‘儀式’。她一把抓起擺在置物櫃花瓶裏的玫瑰,遞到迪奧身前。


    “啊,我的迪奧,你要明白。玫瑰這東西多麽可愛啊...天下事沒有比宗教更需要推理法的了...推理法可能被推理學者們逐步樹立為一門精密的學科。按照推理法,據我看來,我們對上帝仁慈的最高信仰,就是寄托於鮮花之中。因為一切其它的東西:我們的本領,我們的願望,我們的食物,這一切首先都是為了生存的需要。而這種花朵就迥然不同了。它的香氣和它的色澤都是生命的點綴,而不是生存的條件。隻有仁慈才能產生這些不凡的品格。所以我再說一遍,人類在鮮花中寄托著巨大的希望。”


    “花朵的清香隻是為了吸引昆蟲授粉,顏色也是同樣的道理,歸根結底也隻是生活的條件之一,你隻是用自己願意理解的美麗的觀點去理解誒這些東西。”


    迪奧退後了兩步,比起達莉亞那樣熱情的人,不可理喻的瘋子更難應付。毫無疑問,在迪奧心中,這個女版的‘福爾摩斯’已經被她冠上了‘瘋子’的標簽。


    “笑罵由你,我自為之;家藏萬貫,唯我獨賞。”


    這句她卻是用中文說的,迪奧楞了片刻後,不滿的別過臉。夏洛克說不定已經了解了她的‘經曆’,將細碎的線索拚在一起正是她這樣的人擅長的事情。


    “於是呢?你想知道什麽?任何難題我都竭誠為你服務。”夏洛克坐迴老板椅上,墨黑色的石楠煙鬥叼在嘴裏。


    “簡單來說就是有關約翰·康納的近期動向,”迪奧在沙發上坐下來,一旁的華生像侍者一樣的端上來茶水,“他在前往美國之前進行的行動以及發言。”


    “這個嘛,我也還在調查中,他如果和布洛瓦爵士的案子沒有關係的話,那麽就和我沒有太大的關係了...”夏洛克拍了拍辦公桌的桌麵,“約翰·康納大約一個月前離開了英國前往美國,那段時間正巧是你加入獵人部的時間,利物浦附近康納家的領地曝出的事件...也就是你說的那個和他有關的話,那麽我也隻能想象他和曼徹斯特的黑/幫做了什麽交易。阿諾德·克雷正巧與曼徹斯特的派係走得比較近,還有什麽消息嗎?”


    “羅馬尼亞的孤兒。”


    迪奧說出了這一足以撼動如今英國政壇的消息。


    “曼徹斯特的黑/幫有可能與他勾結進行人口販賣的勾當,而與之相關的事情有可能影響到接下來d-10作戰部的成立。”


    “原來如此,這麽一來就說得通了...曼徹斯特的黑/幫的幫手原來是康納家嗎?所有的不可能都剔除之後,剩下的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那就是真相!因為康納家幫助曼徹斯特的新興非貴族勢力,布洛瓦爵士的老舊貴族派心生不滿而動員議員提出禁槍法案並大規模清查曼徹斯特的黑/幫。於是以阿諾德為首的行政部門人員就聯合康納家演了這一出...布洛瓦夫人真是可憐,政治聯姻本身就是可悲的事情,結果到死也隻是政治的犧牲品。”


    夏洛克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樣,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忽然煥發出奇異的神采。此時的她雖然一如既往的以笑臉對人,不過那疲憊的眸子裏卻有了一些‘憐憫’。


    “看來這事情我們是插不上手了,曼徹斯特搞出這樣的事情,接下來哪怕為了政府的聲譽也不會對他們放任不管。久違的清洗呢,我敢肯定不列顛接下來將會煥發出難以置信的新生。”


    “最大的問題還不在這裏,”迪奧搖搖頭,說道,“約翰·康納前往美國,理論上是想要進行一種新型技術的研究。”


    “新技術?”


    迪奧便向她說明了約翰的計劃相關的事情。


    當人類除了大腦的每一個部位,每一個器官都被機械所取代,那麽人類仍然是人類嗎?這個問題或許永遠也得不到答案,特修斯之船的問題放在人類身上之時,知性生物又如何認識自己,如何認可自己。


    人類本身就不斷地進行著新陳代謝,所謂的長大正是這‘更換零件’的一部分。精神也是一樣,人類都不得不將過去的自己‘消滅’和‘隱藏’起來,才能獲得成長。這麽考慮的話,選擇更優秀,更美麗的自己有何不可?人日複一日的磨礪自己,希望有錢,有權,希望變得美麗,變得帥氣,不過都是隱性的‘自我厭惡’和潛意識的追求,人類所追求的自然和文明也不過是這樣。


    迪奧從未想過自己的見解能夠影響別人,在此之前,她還沒有‘自己很特別’的自覺。從未想過說出口的話的後果,而現在到了她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的時候了。


    “這可真是愚昧...那樣製造出來的東西一般民眾怎麽可能消費得起?這可真是可怕的發明,”夏洛特嗤笑著說,“請想,那些追求物質、官能和世俗享受的人都延長了他們無價值的生命,而追求精神價值的人則不願違背更高的召喚。結果是最不適者的生存,這樣一來,世界豈不變成了汙水池嗎?說什麽追求更優秀的自己,真是笑死人了,人是不會那麽容易改變的,老鷹至死仍是老鷹。”


    吞雲吐霧的兩名少女,互相交換著意見,不過良久之後,她們卻仍然沒有得到共識。迪奧想要知道約翰的具體信息,並在‘暗地裏’對他進行幹擾,而夏洛克則認為那並非是她們能夠插手的事情。


    “約翰·康納將同樣的理論技術提交到了英國,意味著他是想要進步。可這並不能成為進步,金錢將決定壽命,太過愚蠢了這愚蠢的發明。如果你稍微有一點良知的話,就不應該讓這種技術通過。”


    “我可不是國防部的,這項技術不可能不通過,誰先研發出能夠與用於實戰的量產型軍用義體,誰就能先掌握現代戰爭的格局。有了這種東西,哪怕是核輻射塵也可以扛過,到了那個時候,戰爭又會來臨了,屆時沒有誰可以逃過戰爭。”


    針鋒相對的兩人誰也不想鬆口,迪奧確實想要夏洛克的協助。僅僅隻言片語就能推導出事情的始末,迪奧實在不想成為她的敵人。


    “迪奧女士,你覺得偵探是什麽?”夏洛克提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在我自己看來,我們偵探不過是侵擾死者安寧,借此來賜予生者罪孽的家夥,是隻為了自我滿足而生的職業。可我們在自我滿足的過程中,卻也為社會帶來了公正和安寧,這才是我們偵探的價值,而不是幫助你籌備戰爭資源。”


    “看來是沒辦法談到一起了。”


    迪奧站起身來,搖搖頭,招唿也不大就轉身離開。


    “等一下,有關約翰·康納的事情,接下來我會讓警察送到你的屋子裏,作為你稍微為我提供了一些信息的報答,10號是吧?”


    “...十分感謝。”迪奧這才迴過頭來,禮貌的問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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