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說,當時候的我可愛極了,絨毛似的銀白色頭發淺淺的在頭頂鋪了一層,全身肉嘟嘟像是一個可愛精致的玩偶。


    她說當時的我看見她一點也不害怕,居然還抓住她的信子左搖右晃,倒是把她嚇到了。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自己拿蛇信子來舔我,我隻是害怕你吃掉我才使勁抓住,想要不被你吞入腹中!


    而這個時候黑叔總是要出來反駁。


    “放屁!銀可是被我逗得開心的大笑。要不是我送給了小夫一個禮物,說不定銀會一直嚎啕大哭不停,就那樣哭死也說不定。”


    順便一提,鱗就是那條巨蛇,全長超過百米的白磷大蛇。而黑叔是便是那一坨黑漆漆圓滾滾的大便怪,當然,他也有個學名,叫比目黑。


    至於黑叔說的禮物,一個狸貓麵具,我是很喜歡的,甚至可以說喜歡的不得了,所以一直都好好的戴在自己的臉上。


    我的到來,讓整座東方之森變得熱鬧非凡,做出了“收養人類小孩”這一壯舉的妖怪們異常高興。


    可是,煩惱也隨之而來。


    話說,都是天生天養的妖怪,誰知道該怎麽飼養人類的小孩?為此,妖怪們還大吵一架。


    當時黑叔提議說


    “應該吃附樹影。”


    “人類怎麽吃影子?你告訴我,我倒是很想知道。”


    一邊有妖怪馬上吐槽。


    “我倒是覺得應該給它曬太陽。”


    一隻牽牛花變成的妖怪這樣說。我一般叫他夜大叔,他的外形和普通的喇叭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別隻是多了隻腳。因為他自己就是靠曬曬太陽過活,所以也理所當然的認為我應該可以靠曬太陽生活。


    “胡說八道!”


    又有妖怪反對。


    “淋雨水才對。”


    多多良建議。


    多多良就是那把紅色的油紙傘,平時的移動方式是在半空中懸浮。


    “你懂個屁!人類應該吃田鼠,我就是吃田鼠長大的。”


    “亂說,你又沒有見過人類進食,怎麽知道人類吃什麽?”


    “吃石頭。”


    “吃雪水。”


    “吃露珠。”


    “吃月光。”


    .......


    妖怪們爭論不休,誰也不能說服誰。


    直到我的哭聲再次響徹森林,他們的言辭交鋒才停下來。


    “怎麽辦?他好像餓了耶。”


    “我怎麽知道。”


    “幹脆喂他點泥巴試試,聽我奶奶的奶奶說,人類可以吃從泥巴中長出來的食物,那麽吃泥巴大概也可以吧。”


    “泥巴妖!不要以為自己吃泥巴就給銀吃泥巴!”


    “喂喂,銀是誰啊?二尾狐,你知道嗎?”


    “銀?沒聽說過。”


    “問問比目,是他說的。”


    “哼哼~~~銀就是銀咯。”


    當時的黑叔指著我,得意洋洋的說。


    “因為是我最先發現的,所以我有命名的權利。”


    “怎麽可以!我也要給她起名字!”


    “我要叫她朱月!”


    “她明明是叫阪田銀時來著!”


    “啊啊啊,應該叫立華奏才對!”


    就這樣,圍繞著我的名字,妖怪們又一次展開了激烈的辯論,結果還是黑叔舌戰群妖技高一籌,打敗了所有妖怪獲得了我的命名權。


    而這個時候,突然地動山搖,在場的妖怪卻不為所動,早已見怪不怪,反正山爺每次出現都要搞的森林雞飛狗跳。


    因為山爺是由一座完全有石頭組成的小山變化成的妖怪。


    “我說。”


    不過才說兩個字,卻好像已經過去了一千年。山爺總是這樣,說話慢吞吞,像是每一個字下麵都綴著千斤巨石,吐出來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行。而且他的每一個字中似乎都還蘊藏著時間的痕跡,老是讓人覺得時間突然停滯不前。


    大概每一隻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頭石頭怪都是這樣的吧。


    “你們到底商量好沒有。”


    “呀,山爺您也來了。”


    “晚上好,山爺。”


    “山爺,你好。”


    妖怪們看轟隆隆滾過來的石頭山,都規規矩矩開始行禮問好。


    “在這樣下去,那個人類姑娘就要餓死了。”


    “哎哎哎哎?!!!”


    “怎麽會!”


    “山爺你快救救她吧!”


    “對啊對啊!還請山爺你救救她。”


    聽見我馬上就要死掉這一噩耗的妖怪們全部都變得驚慌失措,聽鱗說,多多良甚至暈倒了好幾次,每次暈倒後爬起來就會湊到我麵前來迴轉悠,好像是在進行什麽巫女的祈人儀式。


    多多良據說是某個厲害的巫女用過的雨傘,不小心被人遺失在這片東方之森,因為長期沒有被人使用,慢慢變成了隻付喪神,所以會一些半吊子的巫女術。


    不過,一把傘是怎麽暈倒的,我倒是很想知道。


    “恕老朽多嘴,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人類的小孩會給我們東方之森帶來什麽樣不可預知的變化?”


    山爺的問題讓妖怪們都愣住了,很明顯,單純的妖怪們不可能思考到那麽長遠,他們隻是出以對一個新生命的同情心,不忍心一個幼小的生命還沒有開始發芽就魂飛魄散。


    “那種變化可能是災難也說不定。”


    山爺的再次發言讓妖怪們遲疑猶豫,不知道收養一個人類的小孩究竟是對還是錯。


    但是,故事不可能剛剛開始就這樣結束了,所以事情肯定會出現轉機,而這個轉機就是第一個發現我的黑叔。


    “開什麽玩笑!”


    黑叔越眾而出,他站在山爺麵前侃侃而談,我並不知道黑叔當時說了些什麽話,問誰誰也不肯透露出半點風聲。我隻知道,我活了下來。


    而黑叔,就成了我的撫養妖。


    但是這並沒有解決我快要餓死的當務之急,所以,被黑叔說服的山爺建議說:


    “你們帶著他到森之神大人那裏去吧,我想,足智多謀的森之神大人一定有辦法。”


    森之神,是矗立在森林最中央一顆古老梧桐樹,究竟有多古老,甚至作為石頭妖的山爺也不太清楚,據他說,在他有意識之前,那顆梧桐樹就已經那樣高大。


    森之神太大了,就算把頭仰過肩膀也看不見頂端,即使是最最小的一根枝丫都可以容納東方之森所有妖怪在上麵開聯歡晚會。


    一般來說,即使有事情也不會找森之神大人,普通的事情山爺就夠處理,但是這迴的事情,山爺自己也拿不定注意。


    雖然森之神是總管附近地域的神明,但是妖怪們很少和森之神大人打交道,畢竟一方是神,一方是妖,並不是說什麽神妖有別,而是東方之森的所有妖怪們,對身體幾乎占據了森林大半麵積的森之神有種獨特敬畏之心。


    但是為了我的事情,黑叔和鱗,還有東方之森的所有妖怪們全部都向著森之神的神殿走去,希望森之神大人能發發慈悲指點迷津,救我一條小命。


    森之神殿坐落在東方之森最中間,說是神殿,其實就是森之神本體上的一個樹洞,森之神的牌匾就被供奉在這裏,是東方之森所有妖怪共同祭祀森之神的地方。


    東方之森的妖怪們浩浩蕩蕩,在神殿前跪了一片,他們恭敬的祈求神大人降下啟示,幫助我脫離死掉的危機。


    然而,神大人終究沒有出現,也沒有給予啟示,說起來,神要是那麽容易見到,也就不配叫做神靈了。


    不過,在妖怪們跪了很久,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從神殿的上空卻掉下來兩本書。


    一本白色的封麵上印有正在撫養孩子的媽媽,上麵用黑色的印刷體書寫著《新媽媽的十萬個為什麽》。


    這本書就是我能活到現在的最大恩人。


    而另一本,是一冊泛黃的古卷,封麵上畫著各式妖怪,大概是一本妖怪博物誌圖冊,用古代的隸書寫著名字:《化物禦用心——人妖篇》。


    顧名思義,這本書就是使用過後可以變成人妖的秘籍。


    所以現在的我才變成了一隻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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