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沈妙玄的話來說,這是一個極其愚蠢的行為。


    因為這意味著她會在極致的痛苦反複煎熬。


    所有的觀感都被放大了,也包括矛盾和痛苦,這才是最致命的。


    謝硯可以用功德和能量消除血咒,但是這也意味著她會失去和黑影抗衡的能力。而且一個被種了血咒的不純粹之人是無法去更高一層的世界的。即便是謝硯在一切解決完畢之後再銷毀血咒,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這並不能減輕她現在的痛苦。


    她隻能忍受這一切,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最近她長長會陷入迴憶和思考,直到外界將她拉迴現實。


    這一切實在太難做抉擇了。


    就比如黃橙。


    她已經在那個半世界看過了,黃橙不該得到這樣的家庭和出身。他的爺爺很有錢,母親家裏也很有有錢,但是因為世界被割裂了,這些人都不存在他的生活了。小世界使得他成了一個單親家庭不說,連他的貧窮和卑微都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一個完整世界的黃橙,應該有著比駱州更雄厚的背景。


    或許他可以隨意地迎娶自己喜歡的女人,或許他可以堂堂正在地表達自己的情感,又或許洪菱可以得到一份真摯而幸福的愛情。


    隻要除掉黑影,隻要讓世界重新融合,這一切就都是可能的,都是合理的。


    一切都會恢複到最正確的狀態上,這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除了她自己。


    謝硯離開半世界之前,特地去看了一眼那個世界的鍾道靈。


    他已經有了一個女朋友,不,確切的說是未婚妻。這是他被人當作精神病的時候認識的姑娘,他們情投意合,他們明年就會結婚,他們看起來很恩愛。


    謝硯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已經漸漸消失在他的精神世界裏了。或許這個名字會在他的記憶占據一個小小的腳落,但也就隻是這樣而已了。


    她不再是一個重要的人,沒有人會像她愛的鍾道靈那樣尋找她、沉迷她,她隻是一個普通男孩子的普通的初戀而已,總會過去。


    想到這裏,謝硯覺得血咒愈發疼痛了起來。


    這種痛苦已經從心靈上的折磨轉為了□□上的攻擊。隻要一想到未來,道一種下的苦就迅速開花結果,然後被強行喂給了她。她一直說不要,卻始終無法切斷這種強行投喂。


    她開始懷疑道一早就知道她會做這種選擇,血咒到了她身上,就化為了實質上的疼痛,這種疼痛並不劇烈,就是時刻在提醒她“要做決定了”、“你是救世主啊”、“快做決定啊”……


    “這咒是怎麽迴事?”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過來,將她從痛苦拉迴了現實。


    是段修。


    “就是這麽迴事。”謝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和段修解釋,即便是從頭到尾說上一遍又能如何呢?難道段修能代替她去做決定嗎?


    不能,誰也不能。


    就像她不能為別人的生命做主一樣,別人也一樣無法為她做主。


    段修一直凝視著她。


    那是一種審視的目光,謝硯隻有在初次見麵的時候從對方的眼裏見過。


    “他在哪兒?”段修又一次發問了。


    “在任務世界。”


    “為什麽?為什麽把他留在那兒?”段修明顯在強忍著什麽情緒,他似乎還想問更多,可理智又告訴他這是徒勞的。


    謝硯明白,自己在他眼裏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她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隻會打架的隊長了,她是某種陌生力量的代表,她是某種強權,她是讓他失去表弟的惡魔。


    “如果他迴來,這個世界便完了。”謝硯想了,又補充了一句,“他也完了。”


    鍾道靈不會認同她的做法,更不會讓她吸收掉血咒來承擔痛苦,他甚至會選擇讓全人類殉葬。


    這就是鍾道靈,一個純粹而不做作的人。


    其他人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世界會不會毀滅又能怎樣呢?那些影子在天劫裏死了就死了,又能怎樣呢?


    隻要謝硯還活著,他還活著,他在意的人還活著,這樣他的世界就還沒有崩塌,這就夠了。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生命,無論是死了還是活著,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鍾道靈會殺掉半世界的自己,確保天劫後自己不會被世界融合影響。


    事實上,謝硯在和半世界的鍾道靈見最後一麵的時候,也確實在他的衣服裏發現了個致死的關。


    那是鍾道靈趁著送走對方時早就放好的,之所以沒有按下去,是他要再和沈妙玄做最後的確認,確認他的猜測都是真實的。


    一個人抹除自己的一半算是殺戮嗎?這個問題或許永遠存在爭論,即便是謝硯也很難迴答。


    但有一點是可以迴答的,那就是半世界的鍾道靈的死亡會給一個無辜的未婚妻帶來致命的打擊,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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