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從心:“啊?”


    “你的殼太硬了。”


    樂從心:“……”


    他是不是在罵人?


    “唐甘悠不喜歡我,”丁步直繼續說,“我當她是妹妹。”


    樂從心:“她不是你姑姑嗎?”


    丁步直狠狠一捏樂從心手指。


    樂從心噤聲。


    “你不是擋箭牌。”丁步直鬆開了手。


    樂從心忙把手藏到身後,暗暗唿出一口氣。


    媽呀,終於鬆開了,我的手指頭都被捏麻——嗝!


    丁步直突然貼了過來,雙手捏住樂從心的臉蛋子,惡狠狠地說:“你逃不了了。”


    樂從心:“嗝!!”


    丁步直眨了一下眼皮,輕輕笑了,眼尾蕩起緋紅色的水光。


    “生生世世,你都別想逃。”


    *


    樂從心覺得,丁步直的表白,十分不對勁兒。


    一般人會把女方的臉捏成飯團子說情話嗎?


    一般人表白會帶上“生生世世”這種裝逼詞匯嗎?


    一般人會前一秒說著感天動地的台詞,下一秒就通知她自己坐飛機迴春城嗎?


    甚至之後的一個月,丁步直和她的通訊記錄居然全都是“這份策劃看一下”、“這份文件改一下”、“早上打卡遲到,扣50”——這種風格!


    什麽生生世世的愛人,他特麽是我生生死死的債主!


    樂從心沒有任何戀愛的甜蜜感,也沒有聞到任何戀愛的酸腐味,她感覺自己隻是去薊京參加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年會,惹毛了神經兮兮的領導,從此後過上了日日被領導穿小鞋的苦逼生活。


    甚至,樂從心覺得——害怕。


    隻要一想到丁步直,她的心髒就會無由來的發抖,不是開心、不是迷戀,甚至不是任何正麵的感情,而是從靈魂裏滲出的恐懼。


    樂從心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以前,她看到丁步直也會發怵,但基本還在人類可承受的範圍內,可現在,丁步直似乎升級成了她的天敵,一個眼神就能將她秒殺。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丁步直在薊京待了一個月,樂從心就惶惶不可終日了一個月,當得知丁步直訂了迴程機票的那一刻,樂從心感覺懸在頭頂的刀終於落下來了。


    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殺人不過頭點地,砍頭也不過碗大的疤。


    樂從心算著倒計時,每天給自己打著氣,決定等丁步直迴來就和他攤牌——她和他不合適,請他另謀佳人。


    倒計時第二天,樂從心的勇氣儲存條達到了90%,她決定下班後去春水河畔的白雲觀拜一拜,努力把勇氣值蓄到100%。


    如此計劃著,樂從心信心百倍出了門,下了樓,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樂從心。”有人叫她的名字。


    樂從心一個激靈,緩緩迴頭。


    丁步直站在樹下,雙手踹在羊絨大衣口袋裏,腳邊立著行李箱,蒼白的樹枝在他身後延長伸展,刺入湛藍的天空,他的唿吸凝成蒼冷的白氣,熏紅了他的眼眶。


    他就這樣靜靜站在那裏,仿佛一張精心描繪的工筆畫。


    忽得,他笑了,整幅畫活了起來。


    他快步走了過來,衣角飄動,似乎隻有一瞬間,又似乎過了很久,他站到了樂從心麵前。


    樂從心:“嗝!”


    丁步直的笑容倏然變大,他猛地把樂從心拉入懷裏,緊緊抱著,下巴蹭著樂從心的發旋。


    “我迴來了。”


    樂從心的腦頂被他的下巴紮了個洞,積攢了一個月的勇氣從洞裏漏了個幹幹淨淨,還帶了個妖嬈的尾音,聽起來愈發像個屁了。


    *


    早晨8:45分,呂光明坐在辦公桌前,泡上心愛的方便麵,定好三分鍾鬧鍾,悠然刷手機。


    李主任舉著小噴壺為多肉呲呲呲噴水,羅姐盯著化妝鏡啪啪啪補妝。


    金色的日光從窗外照進來,洋洋灑灑。安靜又充滿活力的早晨,正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鬧鍾響了,呂光明吸了口泡麵,聽到門口的打卡機響了兩聲。


    【打卡成功】


    【打卡成功】


    呂光明:“樂姐,早——噗!”


    李泰平的噴壺呲出了三米遠,羅姐的粉餅拍在了口紅上。


    他們英俊帥氣的丁總監迴來了,一手提著行李箱,另一隻手揪著樂從心。


    “大家早。”丁步直說。


    辦公室三人:“……早……”


    樂從心垂著腦袋,邁著螃蟹步向自己的工位挪動,奈何手被丁步直握住,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隻能半拉半扯地站在桌子邊——呂光明似乎看到了一隻被翻過殼的烏龜,四腳亂抓,無能為力。


    大約是三人的目光太驚悚,丁步直終於鬆開了樂從心的手。


    樂從心嗖一下鑽進工位。


    “十分鍾後開會。”丁步直徑直迴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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