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和老何跟著大隊一幹領導進食堂的時候,正趕上官兵們結束訓練準備吃飯,領導在前,他們自然要在外麵列隊等候。


    其實江月曾經在能容納幾千人的大禮堂參加過演講比賽,也沒有怯場,可這次就從那麽幾百人的麵前走過,她緊張了,她感覺自己背部出了汗,保持了一天的坐姿讓頸部也開始發硬,向來從容優雅的步伐也有些亂了,她頭抬起來,眼皮卻垂下去隻看自己的腳尖,並努力控製著自己不去順拐。


    這些人的氣場太強大了!


    a大隊,全國最尖端的特種兵大隊,可以說裏麵的任何一個兵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層層篩選,然後再加以烈火焚燒千錘百煉,他們是利器,他們是兵王!


    被這樣一群人以行注目禮的方式注視著,江月又不是國家領導人,自認也沒那潛質,感覺很不自在,但當她察覺到前麵老何的腿都有些發抖時,江月火速原諒了自己。


    還好他們吃飯在請客用的單獨包間裏,和那些人不在一起,老何落座的時候有些失態,摘掉警帽抹了一把汗,還把服務員先倒上的礦泉水鼓咚咚灌了個幹淨,相比較而言,容顏稚嫩嬌豔而神色冷靜淡然的江月,就愈發顯得另類,因為,誰也不知道她手心裏都是汗,而且內衣的後背早已濕透。


    “首先,我要代表基地的官兵感謝兄弟單位的無私援助,也感謝江警官的盡心盡力,我先幹為敬。”


    54度的白酒,朱海峰這一玻璃杯下去至少三兩,老何雖說也酒精考驗,卻不敢像他一樣喝的那麽猛,加上剛才的驚嚇,他在喝酒的時候不慎被嗆住,劇烈的咳嗽聲在寂靜的包間裏顯得非常刺耳和讓人難耐。


    老何本就緊張,丟了人之後便有些慌,他作為宣傳科的老同誌,本來是有酒量的,白酒差不多一斤的樣子,他想伸手去添酒彌補過來,卻不慎又打翻了酒杯,接著又碰掉了筷子,乒乒乓乓一陣好不熱鬧。


    看見老何的臉幾乎變成了豬肝色,而大家齊齊注視著他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樣子,江月暗暗歎息了一聲,端起麵前的酒杯給自己滿上,站起來道:“何哥是我同校畢業的師兄,其實論年紀說是師傅也差不多了,這次還辛苦帶著我來這裏工作,他胃不好,嫂子早就叮囑我幫忙看著不讓他多喝酒,我做師妹的就代他幹了。”


    說完先喝了一口,高度白酒入吼的刺激感讓她眉頭微微一皺,於是在座的男人們感覺自己的心也微微一皺,有心軟的已經打算開口阻止了,為難女人,還是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美女,而且是年紀輕輕且幫了自己單位大忙的美女,實在不是我黨我軍優秀軍人應該幹的事兒。


    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江月已經又是一大口,把自己杯裏的酒幹掉了。


    被酒精一衝,原本忙碌一天臉色有些蒼白的江月臉上迅速升騰起了兩團紅霞,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裏泛出絲絲波紋,熱氣一蒸,氤氳出霧氣,整齊潔白的米粒牙在嫣紅嬌嫩的嘴唇開合時若隱若現,寒冰擊玉般清脆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打擊著在座各位的心髒,這些人或許經曆過屍山血海,也經曆過糖衣炮彈,卻絕對沒有在放鬆的狀態下在己方的陣營裏經曆過這樣的場麵,或者是說見識過這樣的風情。


    一時場麵很安靜,安靜地大家隻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偶爾還有吞咽口水的聲音。


    當然,這個聲音江月是聽不到的,看大家都愣愣的沒什麽反應,她的心裏也有些打鼓,心想莫不是他們不高興我替老何喝酒?還是說不高興我自己沒有敬他們?


    江月在大姨家住的時候,把她自釀的花雕當汽水喝,還越喝越精神,喝了一天之後和表哥表姐們打五毛錢的鬥地主愣是贏了五十,“小酒神”和“小賭棍”的名聲小範圍內十分響亮,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有酒量的。


    於是在吃了幾口菜打底之後,見老何一臉鬱卒地低著頭,徹底蔫了的樣子,江月心一橫,舉起酒杯又給自己滿上,美目流光,皓齒輕起,微微笑道:“兄弟單位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我剛剛參加工作不到一年,經驗不足,能力有限,能得到大家的認可我很高興,也很感謝各位領導給予我的肯定,在此我作為代表敬各位一杯。”說完從朱海峰開始一一和大家碰杯,然後再次一飲而盡。


    她的打算很完美,再過幾分鍾,她再敬一杯就拉著老何告辭,這樣今天的任務就徹底結束。


    可惜事情往往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朱海峰在定定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後忽然發話,語氣仍是一貫的不容人拒絕:“江警官,我們大隊特別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留下來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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