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弋隻當他是故意迴避,猶豫一瞬後,才艱難開口:“在鏡玉山林……我對師尊說了很過分的話。”


    柳清弦沒想到他居然還記著這件事,迴憶半天才想起那些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你並非真心那樣覺得,那我就不必記得那些氣話。”


    殷玄弋忙道:“那些話絕非真心!隻是,我誤會師尊,認定師尊離棄,才口不擇言傷害了師尊,這又同那老板娘有何區別?”


    柳清弦一時有些無語。他本是就一周目的事情發表感歎,卻沒想到被殷玄弋對號入座,以為是在影射他了。


    自家徒弟還在糾結不已,甚至半跪下來抱拳道:“請師尊責罰!弟子犯下如此大錯,卻不曾受過半點苛責,反而……反而滿足心中肖想,能得師尊青睞,常伴師尊左右,實在讓玄弋寢食難安。”


    不是,你在這裏說這些?!你是想氣死床上可憐的師兄嗎?!


    柳清弦趕緊將他拉起來,走到離床最遠的那處桌邊坐下,放低聲線道:“你都說明隻是口不擇言,為師隻需知道你心中信任我就行了。在別人房間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他轉頭又看了那影影綽綽的床幔一眼,驀地生出感慨,沉沉歎息:“人往往是在最親近信任的人麵前,才會說出最傷人的話。而傷害一旦留下,就很難消除,最後隔閡漸深,覆水難收。你既然知曉錯了,那麽以後就千萬不要再犯便是。”


    “有什麽誤會,我們心平氣和說清楚,不要自我發散,不要反應過激,太過偏執的情緒……會將人變成完全陌生的樣子。”


    殷玄弋想到自己之前竟能對師尊說出那般冷情的話,一時也心有餘悸,點點頭。


    “玄弋當時感覺就像是被某種陰冷情緒徹底掌控一般,看天地皆帶恨意,竟無法控製自己出口傷師尊,想來的確是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模樣。”


    這個形容就怎麽聽怎麽古怪了。


    柳清弦皺起眉,抬手按在殷玄弋的心燈處檢查。


    之前在客棧大廳也是,殷玄弋身上明顯有魔氣泄露,再結合他現在的描述,就像是天魔作祟,快要突破封印的樣子。


    殷玄弋放心地撤掉護住心燈的真氣,任由柳清弦動作。果不其然,就讓柳清弦發現了心燈內的一絲暗色流紋。


    柳清弦猛地睜開眼睛,憂慮地看向自家徒弟:“玄弋,你的封印為何會鬆懈了?”


    殷玄弋一怔,閉目自我探測後,才沉吟道:“當初在飲風城,天魔力量大挫,因此才被半妖血脈封印。而今卻似隱有複原之兆,這才導致在我情緒過激時,有魔氣略微外泄。”


    他說這些話時帶著漠不關心的口吻,理智分析如待旁人,聽得柳清弦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發現殷玄弋其實是一直都帶著點自毀情緒的,從幼時拚命上山門,到論劍台高閣墜下,甚至為了求得原諒而掏出心燈……


    柳清弦悚然驚覺,殷玄弋這些舉措,竟然都是以他為中心在行動,絲毫不曾考慮過自己的安危。


    他定定心神,數落道:“說得這麽風淡雲輕,你倒是關注下自己的身體啊。而且如此一來,煉化天魔就更需加快速度了。”


    殷玄弋隻當是被關心,聽了教訓反而笑起來,就是說出的話不怎麽可信:“玄弋知道了,師尊不必過多擔心。”


    柳清弦心道,你知道了才怪,我不擔心才怪。


    他想了想,幹脆抬手以手指去描畫殷玄弋的五官。


    “你的眼睛,麵貌,談吐,一舉一動,以及過往種種,都是我喜歡的。”


    殷玄弋動容,將手覆在柳清弦的手背上:“師尊……”


    柳清弦被他握住手,就不再動作,隻撫以掌心貼著那張看了許多年的麵龐,又輕聲問:“你以前說過,我想要你變成什麽樣的人,你便是什麽樣的人,我想要什麽,你都替我拿到;不想要什麽,你便替我除去,這話可當真?”


    殷玄弋毫不猶豫地迴答:“自然當真!”


    於是柳清弦就笑了,緩聲說道:“那麽,我想你變成珍惜自己的人,我想要看到你完好無缺,我不想你受傷。”


    他說著便從心底生出柔意,湊近與殷玄弋額頭相抵:“能做到嗎?”


    殷玄弋豈能不知他的用意,依戀地用側臉在柳清弦手掌中蹭了蹭,鄭重迴答:“玄弋明白了。”


    “明白就好。”柳清弦如釋重負,這才放心地拉遠距離,但當他想要抽迴自己的手時,卻拔了半天都拔不動。


    “……”柳清弦麵無表情地抬頭,果真就見自家徒弟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將他手握得穩妥,絲毫不肯放開。


    這混小子又開始黏黏糊糊了。


    柳清弦本作勢要怒,但最後又釋然笑起來,幹脆鬆了力道任由對方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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