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被夜陵粗暴地拖進了電梯。


    深夜的公路上,車流稀少,夜陵目光死死地看著前方,車速踩到了一百五十,他的眼睛一片猩紅,手背上青筋暴跳,隨時都出獄深淵的邊緣中。


    她與兇獸,同一牢籠。


    如何求生?


    一路上,她無數次後悔那個小動作。


    可內心裏,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是夜陵第二人格的受害者,他的施暴,弟弟的死在她心裏就像是一道經年不愈的傷口,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記,稍微風吹草動就會草木皆兵。


    她對夜陵的恐懼是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當年的傷害給她留下了一個很嚴重的後遺症。


    她怕黑。


    就像是一種心理病。


    她年少時,天不怕地不怕,一個人深街小巷獨闖,從未有過恐懼。


    天不怕地不怕。


    卻在那一夜後,對黑夜有著刻骨的恐懼。


    夜陵一發怒,她就會恐慌。


    他是不是又發病了?


    若是真的發病了,她要怎麽阻止他傷害自己,傷害童畫。


    她和夜陵,需要聊一聊。


    聊一聊,七年前的事情。


    她和他一直都默契地不曾提起七年前,誰也不願意碰觸那道傷痕。


    逃避,始終無法解決問題。


    夜陵的車,停在懸崖邊,他下了車,猛然摔上了車門,對著車子一頓狂揍,沈千樹在夜色中看著他發泄,布加迪的車身被他砸出了兩個巨大的凹痕。


    他像是一頭困獸,被鐵鏈銬著,畫地為牢,無助掙紮。


    她在他遍體鱗傷的心上,又紮了一刀。


    車子的擋風玻璃,被他一拳打得碎裂,夜陵的拳頭被玻璃劃傷,鮮血淋漓。


    “你怕我”他腥紅著眼,憤怒而恐懼,“你怕我”


    他喃喃自語,迷失了方向。


    她心疼地看著他的手。


    先生,很疼吧。


    我很心疼。


    你感覺到了嗎?


    死貴死貴的布加迪在他的拳頭下,四千萬的貴族被砸成了四十萬的廉價貨。


    他應該買了保險吧。


    第149章 愛與恨,相生相隨


    他應該買了保險吧。


    在一片麻木中,她竟有一種擔心他的車沒買保險的喜劇感,衝淡了心中那股麻木的苦悶。


    夜陵一通發泄,手掌猛然拍在車身上,玻璃的殘渣,刺進了他的掌心,他卻感覺不到一點點疼痛,所有的神經,都在發出抗議,沈千樹怕他。


    她靜靜地看著他發瘋,束手無策。


    夜陵倏然轉過來,猩紅的眼睛看著她,像是看著最憎恨的東西,氣得要升天,他想要把眼前的女人大卸八塊,用她的鮮血來祭奠那七年的血淚,用她的鮮血來撫慰他疼痛的靈魂,他想像吸血鬼一樣,咬上她的動脈,飲她的血,把她變成了同類,你也瘋了,你就不會嫌棄我吧。


    假如你也瘋了,你就不會嫌棄我。


    他是一個孤獨的異類。


    他不願意再當一個孤獨的異類。


    可他氣得要升天,也隻能像野獸般對著一輛車發泄,沒去動她一根頭發。


    愛與恨,相生相隨。


    他猛然抓住沈千樹的肩膀,手骨用力,在她的衣服上留下兩個血印子,他發了狂地吼,“為什麽要怕我,為什麽要怕我?我就傷害了你一次,不,不,不是我傷害你,你為什麽要怕我,我什麽都給你了,你為什麽要怕我?”


    他神經質似的質問,沈千樹紅了眼眸。


    這是一個放下屠刀,也是立地成魔的男人。


    她的骨頭,仿佛要被他卸下來。


    先生,我錯了。


    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會努力忘記的。


    夜陵倏然把她抱在懷裏,死死地壓著,語氣癲狂,“你不要怕我,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你不要怕,sara,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他突然又一把推開了沈千樹。


    那一瞬間的脆弱,仿佛是她的錯覺。


    “沈千樹,你喜歡他,是不是?”夜陵的眼睛,恨意四濺,他雙手緊扣住沈千樹的肩膀,聲音低沉而戾氣,“你喜歡他,是不是?說話!”


    沈千樹肩膀疼得要命,在他的手勁下,骨頭幾乎要碎裂。


    “你喜歡那頭兇獸,所以他強女幹你,你也不怪他,你願意為他生小公主,你卻不願意我碰你一根頭發,你是不是喜歡他,你說!”


    “啊”夜陵一用力,沈千樹的肩膀仿佛被人活生生地卸下,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痛,她喊痛,夜陵也無動於衷,沈千樹急中生智,“我要死了,你就沒有小公主了。”


    夜陵粗暴地推開她,沈千樹往後撞在車子,一片尖銳的玻璃,刺入了腰,疼得臉色發白。


    “你喜歡他,你喜歡他”他又陷入了執念中,心中戾氣厚重,眼睛更顯得猩紅,可怖,沈千樹一手捂住後腰,摸到了一片濕潤。


    掌心都是血。


    額頭上,冷汗陣陣。


    雙重人格是一種罕見的,不可治愈的精神病。


    發了病,兩敗俱傷。


    她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看著他瘋瘋癲癲的模樣,疼得窒息,某些東西藏在心底,被埋葬七年,幾乎破土而出,卻被她死死地鎮壓著。


    第150章 先生,我們聊一聊!


    沈千樹驀然上前幾步,揪住了夜陵的領子,暴力地拎著他,抵在車子上,“先生,我們聊一聊。”


    小白花突然化身暴力狂,夜陵一個沒注意被她抵在車上。


    兩人四目相對,夜陵猩紅的眼睛一片戾氣。


    “我不喜歡他。”沈千樹一字一頓,“聽清楚了嗎?你也好,他也好,我都不喜歡。”


    “沈千樹!”夜陵一巴掌打在她的肩膀上,又一次粗暴地把沈千樹推開,“你你竟敢”


    “當年接了照顧你的工作,是因為我缺錢,被你欺負了,看在錢的份上,我忍你。後來我被糟蹋,是我不聽告誡,心存僥幸。懷了孕,是意外,生下他,是因為我沒什麽親人,我想撫養他,不願意他被人拋棄,這些年來,我努力忘掉在巴黎發生的事情,若你不出現,我幾乎快要忘記了。”


    她不再躲避,直直地看著夜陵,這段日子來,她一直在和稀泥,因為她害怕,舊事重演,她挺不願意見到他的,真心實意的,“你為什麽要出現?我不想見到你。”


    “先生,我這輩子隻希望和你死生不複相見,見到你的臉,我就想起了那個晚上,我知道他不是你,隻是你身體裏另外一個靈魂,於我而言,有什麽區別?如果弟弟活著,或許我能當成你給一棒子,又給我一顆糖,為了這塊糖,我可以原諒你。可他死了,先生,他死了,我是剖腹產,醒來後,疼得死去活來,我卻連止痛藥都來不及吃,想要摸一摸他的臉,我感恩上蒼,賜予我一個天使,我告訴自己,千樹,從此你不再是一個人,你有兒子了。可醫生給我送來了一個死嬰,臉色鐵青,我永遠都忘不了他身上的冰冷,我恨你,我恨你給了我希望,卻讓我的希望落空。我忘不了,也不能忘,如果連我都忘記了,誰還記得我們的兒子曾經來過這個世界。可我又不敢想,想一次,我就生不如死一次,每次見到你,我就會想起他。”


    “我總是忍不住在想,弟弟若是長大了,他會像誰一些,像你,還是像我。”一行眼淚奪眶而出,沈千樹臉色蒼白而淒涼,“每次給童畫買衣服,我都會多買一套,我會忍不住幻想,若是他平平安安的,他會像童畫一樣聰明,一樣漂亮,我會如愛童畫一樣愛他,可命運卻給我一個大耳光,我什麽都來不及做,我怯弱,我無能,我保不住他,既然你要出現,為什麽你一開始不出現,如果你早一點來到我身邊,他就不會死!”


    她幾乎是低吼的,眼裏的恨意一覽無遺,“既然他死的時候你不出現,如今你來幹什麽?我那麽愛他,願意以命償命,換得他百歲無憂,你竟然連他的性別都拒絕,小公主,去你妹的小公主,他是我兒子,不是你意淫中的小公主,他死了,你一滴鱷魚的眼淚都沒掉,風輕雲淡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還敢來纏著我說什麽生孩子,我這輩子都不會給你生什麽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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