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堂弟,傑克又想到了沙漠裏穆遠拿著槍說,殺了我吧。


    傑克微微閉上了眼睛,他們越走越遠,總歸是他的錯,若他不是貪心不足,存心在穆將軍麵前試探,小遠不會挨打,不會被禁足,夜陵不會棒打鴛鴦,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和穆遠依然會像當初一樣,他的假期,都去了華國,穆遠的假期,都來了m國,他們就這麽暗度陳倉,拚了命地尋找時間相聚,幸福。


    怪他太貪心!


    第2197章 醋缸打翻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一念之差會接著是無數的悲劇和分離接踵而來,打得他措手不及,若是時間能倒流,在穆遠父母麵前,他一定規規矩矩地當一名異國戰友,不會在邊緣瘋狂試探。


    他點了一支煙,目光微微看向公寓,燈光映出了兩道影子,仿佛在說什麽,頭湊在一起,窗戶上映出的影子很親密。


    傑克一根煙也抽得差不多了,隨意丟了煙頭,打開了平板電腦,意外地發現並不是漆黑一片了,原本隻能聽到聲音,如今能看到畫麵。


    李長風太緊張了,畢竟隨著心愛的人迴了家,這是一個暗示啊,又是深夜,激動得不行,他手腳無措地抓過那個小公仔,摟在懷裏,眼睛正對著穆遠,傑克一開平板就看到了穆遠的臉,或許是因李長風在緣故,他隻是脫了外套,換了一套家居服,裏麵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衫,外麵套了一件深藍的毛衣,領子微微翻開,他身上的少年氣隨著年齡增長和軍旅生涯各種各樣的變故隱忍而漸漸消散,體脂率又過低,越發顯得眉目清晰,菱角分明。


    穆遠捧著一杯水,遞給了李長風。


    李長風接了過來,羞澀地看著穆遠,穆遠在家裏穿得輕鬆,不像在學校時的一絲不苟,李長風越看越喜歡,最喜歡這一款禁欲高冷的男子。


    “書房裏的小床比較小,你要擠一擠了。”


    李長風很試探地問,“我可以和教授一起擠的。”


    穆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李長風覺得背後嗖嗖冷的,慌忙搖手,“教授不要誤會,不要誤會了,我不會做什麽的。”


    “嗯。”穆遠的聲音有些冷意,他看了公仔一眼,淡淡說,“那早點休息。”


    “教授晚安。”


    “晚安。”


    傑克看到鏡頭漸漸地拉長,穆遠走向臥室,中途還迴過頭來看了一眼李長風,唇角帶起了一點笑意,“快去睡吧。”


    李長風春心蕩漾得不得了,連連點頭。


    接下來就顯得很安靜了,整個客廳都顯得很安靜,李長風也去了臥室,公仔丟在沙發上,傑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穆遠這一次隻身而來,一定會有潛伏的人配合,李澤在他手裏,穆遠想要接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澤


    傑克有些惱意,若不是羅斯福擅作主張,他就不會和穆遠正麵杠上,這些年他們都是配合出任務,相互扶持,都是一致對外,這是第一次正麵對上,更加清晰地意識到彼此之間的敵對。


    穆遠不可能放棄。


    他也不能違抗軍令,如何尋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一夜,很是平靜。


    突然,他聽到客廳裏有一些聲音,已是淩晨三點多,傑克眯起眼睛看向平板,是李長風從小書房裏出來了,躡手躡腳地走向穆遠的房間,似是側耳傾聽什麽,然後開了門,進了主臥室,傑克眯起眼睛,坐直了身體。


    他敢!


    主臥室裏沒有一點聲音,透不出一點聲響來,傑克倏然打開車門,走向公寓。


    第2198章 小奶狗很體貼啊


    公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傑克走到了門口,又覺得他太過於神經兮兮,如今穆遠和他形同陌路,不管是他,還是穆遠,都曾經撂下了狠話,再見麵說什麽?又能做什麽,他有什麽資格阻止李長風,他也是關心則亂,忘了小遠是一名特種兵,李長風這樣的人在他麵前不堪一擊,必然不會被算計,被傷害了,傑克心煩意燥地拿過平板,看到李長風開了客廳的燈,匆匆忙忙地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捧到臥室裏去。


    小遠怎麽了?


    穆遠做了噩夢,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看到了雷曼.安德森死不瞑目的臉,看到了善寧無助地辯解,他是自衛。


    他一低頭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看到了傑克冰冷刺骨的眼睛,一轉頭又看到傑克拿著晶片對著他猙獰地笑起來,並告訴他。


    小遠,這就是我對你的報複。


    高橋死了。


    因為你,都是你的錯!


    在夢裏,他瘋狂地嘶吼著,要過去和他同歸於盡,既然這麽恨我,為什麽不殺我,為什麽要連累他的戰友?


    傑克說,我就要折磨你一輩子。


    穆遠絕望地舉起了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瘋狂地開了一槍,然後驚醒了。


    一身冷汗。


    這些噩夢,反反複複糾纏了很久很久,他原來不會夢到沙漠裏的事情,那件事過後,他傷心了一段時間,然後和善寧疏遠了,強行讓自己變得若無其事起來,然後再開開心心地生活,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分手了,就分手了,一條人命的隔閡,傑克願意什麽時候來拿,就什麽時候來。


    可高橋死後他就開始反反複複地做噩夢,每一次都是以他自殺為終結。


    冷汗打濕了他的頭發,穆遠有些冷,李長風拉起了被子蓋著他,“教授,你做噩夢了嗎?”


    “嗯。”穆遠捧著水杯,有些恍惚。


    老人家都說,夢是相反的,可他的夢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若那一槍是他最終的結局,他什麽時候會扣動扳機呢?


    什麽時候,就忍到了極限?


    當年戒藍冰時,他覺得是世上最難忍受的事情,然而,那時候有傑克在身邊,他滿腔的熱情,愛情都在他身上,雖是痛苦,卻一點都不難以忍受,他甚至是期盼的,並有無數的動力去戒毒,如今,他不在了,他的愛情也沒有了。


    他和曾經最愛的人近在咫尺,卻要相殺,這些恨意緩緩地積累在一起,在他心中壓了許久,無法釋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會瘋了。


    “教授,我可以抱抱你嗎,你看起來很難過。”李長風心疼地說。


    穆遠避開了他的伸過來的手,聲音清冷,“李長風,很晚了,迴去睡覺吧。”


    “教授”李長風有些不甘心。


    “迴去吧。”他的語氣不容置喙,李長風畢竟是一學生,氣場遠不如穆遠,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還不死心地說一句,“教授,你需要我,我就在隔壁。”


    第2199章 我現在很樂意


    傑克已迴到了車上,他看到李長風出來了,依依不舍地迴了自己的房間,傑克蹙眉,小遠做噩夢了嗎?除了這樣的猜想,他就不知道該怎麽想了。


    二十分分鍾後,穆遠就出來了,他去廚房到了一杯水,鏡頭不能轉,傑克隻能聽到穆遠的腳步聲,接著就驚喜地發現穆遠坐在公仔對麵,捧著一杯水發呆,他一動不動的,眼神也沒什麽焦距,像是老僧入定似的,坐了很長時間,一直到水杯中的熱氣漸漸消散了。


    傑克能一清二楚地看到他,放大了鏡頭還能看到他微微顫動的睫毛,每次看到穆遠,就能想起死去的堂弟。


    可那件事,他最恨的人,是他自己。


    恨到極處,最恨的,不過是自己罷了。


    穆遠坐了一夜,最後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翌日一早,雷曼來和傑克換班,他對穆遠素來有一些微詞,可不敢在傑克麵前造次,傑克迴家,睡不到三個小時,瑞利迴來了,找他談一件事。


    “羅斯福讓你看管李澤,提供政治避難,以後如果出了什麽事情,都是你來背鍋,這對你的名聲多少有點影響,這件事我看就交給其他人吧。”


    傑克蹙眉,“交給誰?”


    “交給特別部門的阿道夫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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