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望著黑桃:“我覺得這樣的邏輯很諷刺,於是我和那個送給我氣球的人說了這些氣球的由來和用處,我那個時候覺得這東西很惡心。” “你知道他怎麽告訴我的嗎?” 黑桃凝視著白柳,平靜地說:“如果我是一個危害性很大的怪物,當某一天有一個人願意靠近我的時候,這個東西就可以保護他不受我的傷害。” “我並不覺得這東西惡心,它是一個保護性的道具。” 白柳靜了很久,他說:“是的,那個人也是這樣告訴我的。” “我可以教你怎麽使用和佩戴它。”白柳的聲音很平和,“……或許除了我,也沒有第二個人會教你了這些東西了。” 就像是當初的謝塔也不明白他舉起來的氣球是被所有人嘲笑的避孕套一樣。 “不用了。”黑桃突兀地打斷了白柳的話。 他臉上什麽情緒都沒有,突然伸手一股腦地把所有的避孕套都收了起來,掃進了床頭櫃裏,然後拍滅了電燈,轉身就把白柳摁進了被子裏蓋好,悶聲說:“我不戴了,睡覺。” 白柳看著天花板,床頭隱隱傳來撞擊和喘息,但他不知道為什麽微笑起來,問:“為什麽不用了?” 黑桃在黑夜中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迴答:“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受到傷害。” “這個保護性道具看起來很脆弱。” 白柳的聲音很平寧:“你不是已經傷害過我了嗎?現在又不想了?” “那個時候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要讓你和那顆心分離。”黑桃語氣有些低沉,他好像覺得自己做錯了一般。 白柳問:“那現在呢?” 黑桃說:“現在我的直覺告訴我,我不應該再傷害你了。” 白柳微微轉了一點頭,他斜眼看向黑桃,模仿這人的語氣:“為什麽,又沒有理由是嗎?” “有理由。”黑桃說,“我們結婚了,宣過誓。” 他以一種古怪的腔調一本正經地模仿那幾個大兵模仿神父給他們證婚的時候說的誓言:“從今時到永遠,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富裕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快樂還是憂愁,我將愛著你、珍惜你,永永遠遠。” 白柳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但他很快就開始潑冷水:“這隻是一場你生命裏的遊戲而已,你不用這麽當真。” “我的生命裏隻有遊戲。”黑桃困惑不解地反問,“我為什麽不能當真?” 白柳靜了下去,他轉過身背對黑桃:“晚安。” 黑桃正對著白柳平躺著,哦了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 等到他聽到白柳的唿吸聲徹底均勻之後,黑桃輕手輕腳地打開了床頭櫃,他低著頭看了一會兒裏麵那些避孕套,然後伸手取了一盒出來。 旁邊的房間裏傳來了很劇烈的喘息聲。 “這個東西,原來是氣球,難怪要用嘴……”黑桃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自言自語,“所以蓋伊他們是吹氣球吹得喘不上氣了?” 接著黑桃陷入了新一輪的疑問中:“為什麽人結婚當晚要兩個人一起吹氣球?” 但黑桃身後的白柳這次是真的已經睡熟了,再沒有任何人可以解答他無窮無盡的疑問。 第二天早上,白柳徐徐醒來的時候,他有一秒鍾內就地抽出了槍對準了房間裏這些不明白色球狀物體。 一夜過去,白柳就跟換了個房間一樣,房間裏全是大大小小的氣球。 在確定了這個房間就是他昨晚睡的那個之後,白柳收好槍,穿好衣服,麵無表情地撕下了一個貼在牆上的,臉盆那麽大的氣球。 他看到了球嘴,一個淡黃色的橡膠圈。 白柳的動作頓了兩秒,他一邊扣襯衫扣子一邊走到床頭櫃打開,然後動作又是一頓。 昨天裏麵放的起碼六盒還沒拆封避孕套早已用完,隻剩幾個空蕩蕩的包裝盒躺在抽屜裏。 白柳緩緩地調整了一下唿吸,把房間裏的氣球都清理收拾好,丟進垃圾桶,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開門,他就看到了門外的亞曆克斯和蓋伊,正在門口探頭探腦,白柳一出來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蓋伊心直口快,目光悚然地看著白柳:“你還活著!我以為黑桃把你給……死了!” 白柳靜了一下,他看向蓋伊,以目光詢問。 蓋伊的眼神控製不住地在白柳的腰部周圍遊離:“昨晚黑桃出來要避孕套了。” “要了十二盒,什麽尺寸的都有。”亞曆克斯視線特別詭異,他緩緩地說,“但我們已經在房子裏放了六盒了,加起來快兩百個了……” 白柳:“……” 蓋伊實在是忍不住了,眼神好奇地直往房間裏瞟:“你們昨晚在房子裏幹了什麽?一晚上就用了這麽多?” 亞曆克斯想起唐二打,看向白柳的目光越發不對勁,幽幽地強調:“還什麽尺寸的都有……” 白柳若無其事地略過了這個話題,冷靜問:“黑桃呢?” 亞曆克斯神色十分複雜:“早上我們遇到黑桃,他說不夠用,去鎮上買避孕套了……” “我們以為你暫時不會起床呢。”蓋伊略帶調侃,他擠擠眼,“畢竟黑桃看起來很急,感覺馬上就會迴來和你繼續用。” 白柳:“……” 蓋伊說的沒錯,在白柳微笑著把槍上膛之後,說自己要去找黑桃的時候,黑桃自己跑迴來了。 看到黑桃的時候白柳怔了一下。 這人臉上都是各種油漆塗料,舉著一大堆很有抽象繪畫意義的巨大氣球,頭發上全是各種油漆斑駁地交織出彩色的線條。 黑桃走到白柳麵前,這人唿吸罕見地帶了喘。 白柳注意到這人嘴邊一圈紅印子看得出來是很努力地吹了一晚上的氣球了。 黑桃舉著一堆大概七八個被油漆破過的氣球,他黑色的眼睛在一堆烏七八糟的顏色就像是閃著亮:“沒有找到馬克筆,借了油漆畫的。” 白柳一靜他意識到這家夥是在模仿謝塔用馬克筆畫氣球送給他的行為。 但根本不擅長,所以就搞出了這麽一堆更慘不忍睹的藝術大作。 不過黑桃自己好像不覺得,他背挺得筆直,說:“我吹了一晚上,這是最好看的幾個。” “給你,他們沒給你的氣球。”黑桃把氣球塞到了白柳手裏說,他強調,“你應該有的。” 黑桃喘著氣,語氣特別的認真:“他們昨晚兩個人吹的氣球肯定沒有我一個人多,我們的結婚贏了他們。” “我剛剛問過了,最近這裏結婚的人當天晚上用的避孕套就我們兩個最多,我們應該是結得最好的。” 白柳仰著頭望著髒兮兮的黑桃,他最終接過了氣球,然後給了黑桃一個擁抱,說:“是的。” “我們結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人理解的結婚之夜:相愛的人一起doi 黑桃理解的結婚:雙人吹氣球競賽 黑桃:我一帶二贏了,是第一第287章 密林邊陲 短暫的狂歡過後,是即將到來的戰爭。 蓋伊在和白柳打過招唿後,很快就告別了他們,跟著突擊一隊的人和幾十門重炮上了火車。 亞裏克斯站在火車啟動的地方,他望著從火車窗戶裏伸出頭來微笑著和他打招唿的蓋伊,眼睛幾乎要把蓋伊給盯穿。 唐二打離開得還要更早一些,他作為非正常渠道加入的突擊一隊的新兵,大約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就乘上火車離開小酒館去戰場做適應性訓練了。 白柳讓黑桃把這一身的油漆給洗了,把氣球存放到蓋伊找來給他的箱子,放到了房間裏,然後和其他新兵一起去了訓練場接受分配。 亞曆克斯把他們帶去了訓練場,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轉過過來看向白柳:“希望我永遠都不會在戰場上撿到你們的屍體。” “當然很有可能是別人撿到的。”亞曆克斯勉強地笑了笑,但他很快平靜了下來,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白柳,“我做完今天的清掃兵之後,明天會去申請加入突擊二隊,不會再做清掃兵了。” 白柳平視著他:“因為蓋伊去了一隊,是嗎?” “是的。”亞曆克斯低下頭,他轉了轉自己左手上無名指上的戒指,臉上露出一個很幸福滿足的笑,低語,“我們走到這一步,隻有死亡才能讓我們分開了。” 亞曆克斯拍了拍白柳和黑桃的肩膀:“蓋伊勾掉了你們的突擊隊報名名額,去做清掃兵吧,安全一些。” 說完,他小跑著揮手告別了白柳。 白柳收迴落在亞曆克斯背影上的視線,他看向訓練場門口支立著的置物架。 置物架生鏽了,上麵擺放著厚厚一遝報名表,上麵貼了一塊白字紅底的告示牌【突擊二隊,突擊三隊入隊名額申請】。 “看來這裏有玩家身份選項了,主線npc給出的建議答案是清掃兵。”白柳若有所思,“但遊戲又在這裏放置了突擊隊入隊申請。” 遊戲主線任務是幫助亞曆克斯獲得戰爭勝利,勝利方式是七天內獲得屍體最多的玩家獲勝。 從這兩點來看,清掃兵和突擊隊這兩個身份都是有可能完成任務的,但性價比太低了。 以士兵的身份收集屍體,是一種純勞力的競賽,這不符合這個遊戲的一貫設計風格,一定有某種可以大批量獲得屍體的捷徑存在。 怎麽樣的做法能在戰爭中獲得最多的屍體? 當然是作為其中一方陣營存在,沒有什麽比主動發起戰爭更能高性價比地獲得傷亡了。 白柳眯了眯眼睛。 幫助亞曆克斯獲得戰爭勝利這一點並沒有指派陣營,而隻指定了人物,聯係勝利方式,再結合亞曆克斯和蓋伊這兩個主要npc對戰爭的態度,這裏很有可能設置了一條亞曆克斯叛變的支線劇情。 假設這個遊戲的設計者如白柳所想一般,有意地把亞曆克斯塑造一個不穩定立場的npc,那麽亞曆克斯就會有可能叛變他目前的所屬陣營。 這應該也是逆神那群玩家可以加入敵對陣營的原因。 亞曆克斯如果叛變加入敵對陣營,那麽敵對陣營的玩家也可以觸發主線任務,幫助亞曆克斯獲得戰爭的勝利。 從這個角度上來講,這個遊戲的玩家陣營可以有兩方,一方是幫助不叛變的亞曆克斯獲得戰爭勝利,一方是幫助叛變了的亞曆克斯獲得戰爭勝利。 那麽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亞曆克斯,這位性情溫文爾雅,熱愛自己的家鄉和國家,但對戰爭持否定態度的醫學生,到底在什麽情況下會叛變? 雖然亞曆克斯對戰爭持有一種否定的態度,但這種否定的態度還不足以催化亞曆克斯激烈的反抗自己目前的環境,叛變加入敵軍。 他的觀念還停留在就算這場戰爭是錯誤的,也要等到以己方的勝利結束這場戰爭後,再來清算這些錯誤,補償那些在這場錯誤裏受到傷害的無辜人士。 亞曆克斯已經接受了戰爭的本來麵目,這裏麵沒有任何一方是無辜的。 在亞曆克斯的觀念裏,無能的政府固然有罪,但更有罪的是這些殺死士兵,掀起戰爭的落後敵人。 在這種情況下,亞曆克斯肯定會傾向於站在己方陣營,就算是蓋伊死在了戰場上,也是無法輕易地改變亞曆克斯的陣營觀念的,讓他叛變的這是亞曆克斯選擇投身於己方軍營,而不是做敵方的誌願軍的時候就注定了的事情。 如果要亞曆克斯叛變,還缺一點別樣的催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