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渴望的……食物。


    “你吃得下去嗎?”


    白髮少年在巷子外出現,一路跟隨,卻沒有出聲提醒過他。


    因為這也是必然發生過的事情。


    年幼的“金木研”忍受不了家庭的折磨,逃學了一次,漫無目的地行走在二十區的街道上,最後被喰種盯上了自己。


    過於珍稀美味的獨眼喰種,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喰種的赫子發出窸窣的聲音,拖在地上,血液順著赫子滴落在地麵。


    衣衫襤褸的男人靠近了。


    然後,他看見了和修研睜得極大的左眼,腳步猛然一停,詫異道:“這是什麽奇怪的眼睛,竟然有一隻長得和我們一樣?”


    一直生活在底層,缺乏對獨眼喰種的認知,他一廂情願地問道。


    “喂,小鬼,你也是喰種嗎?”


    你也是喰種嗎?


    你也是……


    喰種……


    嗎?


    是,也不是,他的體內隻有四分之一的和修血脈,剩餘的,全是人類。


    和修研的手想按住那失去頭顱的脖頸,讓血液不要再噴湧而出。比這殘忍無數倍的畫麵,他在gfg任職的時候不是沒有見過,唯獨這一次,他就像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雙手上滿是血水,怎麽也無法挽救迴一條生命。


    對方還有一個女兒在家裏等她。


    “人類,比喰種脆弱無數倍,隻要輕輕一劃就會死。”


    白髮少年走到旁邊,跪在地上,捧起那因孩童而死的女性頭顱。


    他輕輕為她閉上雙眸。


    而在喰種眼中,他看不見白髮少年,隻看見那個頭顱竟然浮空飄起!


    “這是什麽,怎麽可能飄起來?!”


    死了的女人,閉上了雙眼。


    男人驚駭大叫的聲音在巷子裏迴蕩,引起外麵路人的注意,而後有人尖叫一聲,瘋狂逃走,證明他目睹了喰種襲擊人的畫麵。


    黑髮孩童坐在地上,白淨的小臉不斷滴著血,赫眼比血還艷麗。


    “這也是……我過去的事情嗎?”


    “對。”


    “我們的童年,為什麽總是把美好的事物砸碎給我們看?”


    “大概,弱小是罪吧。”


    “那珍貴與罕見也是一種罪吧。”


    他的說話聲在男人眼中就像是自言自語,男人終於忍無可忍的在恐懼下出手。


    沒有一個喰種願意放棄那誘人的香味!


    男人藏在身後的尾赫抬起,往前狠狠刺去,想要一擊貫穿孩童,“雖然不喜歡共喰,但是吃一次也無所謂了,小鬼,要怪就怪你太香了吧!”


    黑髮孩童始終睜著滲人的赫眼,血流在臉上宛如流淚。


    “我討厭,討厭這樣的過去。”


    善良的人變壞,好人得不到善終,親人露出貪得無厭的嘴臉。


    人類也好,喰種也好……


    全部在傷害他。


    幼小的孩童身體表層忽然浮現出一層黑紅的物質,包裹住全身,東西增長得極快,瞬間突破了兩邊圍牆,男人發出驚恐的大喊:“什麽怪物啊!”


    半赫者,或者赫者也沒有這麽嚇人啊!


    地麵的浮塵被狂風掃開。


    “唿——”


    白髮少年被這陣風吹開,用手臂擋住眼睛,勉強去看。


    一條遮天避地的黑龍從二十區升起,幾十平方公裏的二十區,駭然不到黑龍一半的大小。漆黑雄偉的史詩級巨龍穿越雲層,張開羽翼,向上飛去,毫不留戀地打破了夢的世界。


    在巨大的龍瞳之中,一滴淚水滑落。


    最後的一眼。


    黑龍神看見了小小的屋子裏,女子在陽台上辛苦折花的模樣。


    那人一直在折花,為家裏賺錢。


    縱然精神崩潰,壓力擊垮了心靈,她在折花的時候麵帶笑意,等待孩子放學迴家,溫柔的人即便身處於地獄之中也可以感覺到一絲幸福。


    本來想毀滅這個夢的世界的和修研,心裏空落落的,比哀嚎還要難過。


    就這樣吧。


    離開這個八歲的“地獄”。


    黑龍不再迴首,飛離了這片狹窄的世界。


    陽台上,女人感覺到天空失去陽光,抬頭去看,“這是烏雲嗎?”


    太陽被擋住的天空黑漆漆一片。


    幾分鍾後,光明重現,她像是失去了什麽,站在原地怔愣。


    “研……”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孩子的名字。


    提前掙脫夢的世界,現實中的和修研從似睡非睡的狀態中醒了過來。


    他沒有說話,撲在月山習的懷裏失聲痛哭。


    好痛。


    這份記憶的迴歸……痛徹心扉。


    短暫的幸福背後,是日積月累的疼痛和黑暗,壓抑在他年幼的時期。


    月山習熬夜等他醒來,精神過於緊張,導致雙眼困得快要睜不開了。此時他猛地聽到和修研的哭聲,雙手忙不停地撫摸對方的後背,發現效果不大後,手臂牢牢地箍緊和修研的腰身,把自己這輩子最想吃掉又最捨不得傷害的人抱在懷裏安慰。


    “不用忍著,哭出來就好……”


    把心底的傷疤撕開,讓裏麵的膿血擠出來,放心大膽的為過去而哭。


    沒有人會嘲笑你,和修研。


    你或許有不幸福的過去,但是苦難成就了你,你是最幸福最強大的人。所有人隻會看見成功者的笑容,不會去窺探成功者背後的辛酸和悲傷。


    持續了一會兒後,和修研的哭聲轉小,孩童記憶帶給他的脆弱情緒減緩。


    自己可以哭,但是夢裏的自己又能對誰哭呢?


    他不由悲從心來。


    眼角微熱,他的淚水被月山習吻走,對方離得極近,紫色的睫毛翹起,眼神溫柔而仔細地看著他,似乎在感受他的淚水裏的悲傷。


    “你迴到現實了,研,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


    “……我明白。”


    一開口,和修研的聲音都是啞的,不難想像做夢的時候也哭了很久。


    目光看去,月山習胸口的睡衣全濕了。


    和修研不想去思考什麽,閉上雙眼,腦海裏仍然是父親和母親的身影,前四年的幸福似乎散發著金色的光暈,籠罩住那之後灰色的迴憶之上。


    這是唯一剩下的溫暖。


    他感覺到無盡的累,掙脫夢境的後遺症。


    月山習感覺衣服被和修研的手扯了扯,忽然失笑,學著父親過去哄他的模樣低頭。


    “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上來。”


    “……”


    訝異隻是一閃而逝,月山習手臂一撐,抱著和修研睡到床上。


    他把和修研放在他的身上,對方的身體還不自覺地輕顫,讓他感到被信任的滿足。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對方隻對他一個人哭。


    唯有他能看到對方的脆弱。


    不過這樣對研就太殘忍了,比起哭,還是笑容更加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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