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的出現讓被多琳神情恍惚了一下,但並不是因為懷戀,就連怔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這個名字曾經屬於她,可是現在她已經完全拋棄了它,在微怔過後,她的眼神更加堅定了:“我是多琳。”


    “如果你堅持的話。”柯洛因沒有過分地和她糾纏一個稱唿的問題,顯然糾纏於此也毫無意義,他的來意可不僅僅是為了這個被發現的名字,而是名字後麵所代表的意義,比如,這個名字的主人擁有的殺人動機。


    “我需要你和我走一趟,要知道,每個帝國公民的生命都不得他人隨意踐踏,或許你有你的理由,但事實不容抹消,你必須為你的行為贖罪。”


    帝國皇帝的言辭算得上委婉,多琳不傻,裏麵的含義還是能分辨得出。在柯洛因委婉地指出她是這場晚宴風波的製造者時,她大方地承認了。


    “其實我不介意你稱我為殺人犯,當然,這也是事實,我不為自己辯解。”


    柯洛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表現出驚訝,在一個殺人者簡單地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的此刻。


    堅持自己家叫多琳的女孩收起了自己的蛇尾,也隻是沒了蛇尾,從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依然清晰可見細密的青色鱗片,金色的不屬於人類該有的豎瞳裏麵有痛苦的克製。


    ——因為我自己也控製不了。


    她這麽說過,不是撒謊。強加在人類基因裏的異獸基因,讓她很難控製嗜殺的*。就像此刻,她其實很想維持人類的模樣說話,畢竟在她看來,現在是和人談判的時候。


    “我有個請求。”她想自己還是有談判的資本的,所以她提了出來。


    柯洛因道:“說說看。”


    “我希望你能陪伴我一天。”多琳頓了頓,“作為交換,我可以透露一些情報,關於烏岐的。”


    聽到後麵的話,柯洛因把即將脫口的拒絕的話咽了迴去,但也沒立刻答應。他想要烏岐的情報,也知道從多琳的話可以看出,如果不是她主動說出,他們將無緣得到這份珍貴的情報。


    “為什麽?”在給出答案之前,他還有些疑問,關於情報的交換條件。


    “因為多琳傾慕於你啊。”多琳這麽迴他。她的話裏用了自己的名字,這顯得有些怪異,仿佛表明心跡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僅僅是……“多琳”。


    柯洛因沒有思考得太深,因為這個時候,一位旁觀已久的看客不甘寂寞地刷了把存在感。


    “嘖。”星際海盜頭子沒有趁機溜走,反而滋滋有味地看了一幕狗血言情劇後怪笑了一聲,“嘖嘖,真是矯情啊,反正最後都是要答應的,現在這副故作為難的姿態可真夠難看的。”


    他話裏的矛頭指向了誰不言而喻。


    柯洛因自覺地對號入座,他點了點頭,讚同了他的話:“你說的對。”而後又看向多琳,“那就像你說的那樣吧。”


    可以說是如願得償,但交易的提出者多琳也並沒有表現出很歡喜的模樣。


    看客蘭斯更是高調地嘲笑著帝國皇帝的這番行為。


    “那麽,現在該來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了。”柯洛因也不惱,他看著已經自覺地躺在躺椅上懶得不成形的某星盜,“蘭斯。”


    他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即使蘭斯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


    蘭斯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臉,氣餒地想這次的偽裝實在有夠低劣,竟然人人都能認出他來!不過向來隨性的星盜頭子的頹喪來得快也去得快,他很快又恢複了本性,並對捕捉到的帝國皇帝的話進行了深刻的理解,在一番深思後,他將對方話裏的“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解讀成了抓捕也被抓捕的關係。


    ——值得慶賀,星盜頭子還沒有忘記自己是以非正常方式進入嘉德利亞宮的。


    在自以為理解了對方話裏的深意後,蘭斯換上了一副自得的表情,有些挑釁地說:“你以為你能抓住我?”


    在沒有直接交手的情況下,蘭斯估測過兩人的實力,他想,就算他打不過這個被稱為帝國最強的男人,但跑路的實力還是有的。唔。也許還能實現他此行最初的目的——和帝國皇帝幹上一架。


    ……盡管到目前為止,這個念頭已經漸漸淡了。


    他現在隻想帶走自己的小寵物,迴到自己的星域,和小寵物相親相愛去,無聊的時候出去打打劫,豐富一下日常生活。


    柯洛因見和自己說話的男人突然目光迷蒙了,猜測對方在想些什麽,他沒猜到的是,對方已經想到了遙遠未來。


    “我沒有這麽想。”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打斷對方的沉思,在對方完全沉浸之前,“我隻是想和你談談飛鷹星域的事。”


    飛鷹星域處於帝國星圖最邊緣,薩斯姆常年活動於此,屬於帝國的灰色地帶,雖然它表麵上屬於帝國星圖的一部分,但事實卻是帝國已經默認了薩斯姆對這片星域的主控權。


    當然,柯洛因並不是想借這個場合,和薩斯姆的頭兒討論星域所屬權的問題。


    “飛鷹星域似乎出現了小範圍的異獸活動。”


    蘭斯被他的話拉迴到了現實,他用上了敬語以示對帝國皇帝的嘲諷:“您對飛鷹星域的關心讓我受寵若驚了。”他堅定自己為飛鷹星域的主人,並且是唯一的,因此帝國皇帝對它的異常關注讓這位星盜頭子不滿了。


    “異獸活動是全人類的問題。”


    “所以?”


    柯洛因道:“你應該為你領地上的人民負責,而不是流連於此。”他這話相當於首次承認了薩斯姆對飛鷹星域的領導地位。


    蘭斯有些驚訝,這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轉向了一個詭異的方向。蘭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高興,他以為皇帝是想和他爭論領土所有權,到頭來卻發現對方根本就沒這個意思,他甚至在“關心”自己的領土管理問題。


    見鬼的關心!


    一個是帝國皇帝,一個是星際罪大惡極的海盜,就他們兩人的身份而言,這份關心顯得尤為詭異了些。


    在經過一番思索到質疑再到平靜的激烈思想鬥爭過後,蘭斯決定暫且相信對方的誠心,至少表麵上看起來相信:“我的小寵物在貴地走失了,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主人,我可不能丟下去獨自離開。”


    “小寵物”一詞刺激到了柯洛因,他大概能明白這個稱唿指向了誰,也因為明白,他那常年掛在臉上的謙和偽裝第一次被卸了下來,他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說道:“他不是你的寵物,他是帝國的後,我的伴侶。”不再是迂迴的方式,直白的表示。


    猶同誓言似的話讓蘭斯瞳孔猛然收縮,他心頭隱隱有些不悅,臉上的笑也越發虛假:“你這麽說不怕傷害到這位你剛剛才給過承諾的女孩?”


    正在溫情地撫摸著千年木的多琳聞言眼皮都不抬一下,眼裏全是事不關己的漠然:“我並不在意。”


    挑撥失敗。


    縱然是蘭斯也有點不明白多琳對柯洛因的畸形執著了。既然以烏岐情報這麽有重量的交易籌碼去換取一天的相守,又怎麽可以表現得這麽冷漠?


    這簡直讓人難以理解!


    柯洛因卻不給他太多的時間去消化挑撥失敗後的複雜滋味,他對他道:“如果你在今天之內離開,我會當作你沒有來過,否則……嘉德利亞不歡迎不請自來之人,必要的時候會對這類人采取強硬驅逐手段。”


    蘭斯笑容張揚,笑意卻不達眼底:“看來嘉德利亞宮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客啊。”


    柯洛因淡淡道:“顯然我們對‘客’的認識有偏差。”不請自來自然算不上客。


    蘭斯沉默。


    兩人在沉默中互相對峙著,互不相讓。


    空氣中的氧分子被抽離,氣氛膠著,讓人難受。但也有不受影響的,比如……完全置身事外的多琳。


    突然,蘭斯笑出聲來,他揭下臉上的麵具,露出屬於自己的那張漂亮的臉:“那麽,如你所願。”


    柯洛因不去思索星盜此刻顯得有些多此一舉的掀麵具這一舉動的含義,他直視著對方,眼裏滿滿的警告:“別動不該有的妄想,我不會讓你將他從我手裏奪走,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蘭斯隻是笑,挑眉:“是嗎?”而後在帝國皇帝眼裏的警告意味加上的那刻,立馬收斂起了略顯欠扁的笑容,“別這麽嚴肅,我不會因為一個小寵物就喪失了理智,相信我。”


    蘭斯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柯洛因寧願相信他是真的不會喪失理智,想要在重兵把守的嘉德利亞宮奪人,乖乖地依照約定默默地退場。


    但是,為防萬一,他還是得早點迴到葉延身邊。


    費了這麽多口舌,和星盜頭子達成了一個極不牢固的口頭協定,還是在自己讓步的情況下。柯洛因忍住了扶額的衝動。


    在嘉德利亞宮想要讓獨身前來的蘭斯難看還是能辦到的,但是在異獸活動異常的現下,讓薩斯姆沒有了頭兒是一個很不理智的決定,沒有頭領的強大星盜團體是很危險的存在,而現在的帝國不能勻出兵力去鎮壓它。


    況且,蘭斯也算不得罪大惡極。雖然行事作風詭異,但在他的帶領下,薩斯姆下手的對象往往是背景不怎麽幹淨的富商政客,惡名這麽大少不了謠傳的強大作用。


    他不能動蘭斯,至少現在不能。


    想到這裏,柯洛因走向多琳,“多琳小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說清楚。”


    多琳抬頭看他,金色的眼裏一片冷意。


    柯洛因也不在意,他甚至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很抱歉,我們之前的約定我不能遵守了。”他用了“約定”一詞,而不是更顯得醜陋的“交易”,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紳士得令人歎為觀止。


    多琳皺眉:“為什麽?”


    “雖然對烏岐的情報很有興趣,但這樣的交換條件似乎不太好,我希望能得到情報,以其他更為合適的方式。”相信他的伊萊上將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那麽你現在要逮捕我嗎,既然交易已經不存在的話?”


    “我想是的。”


    多琳沒有因為自己即將被逮捕而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負麵情緒:“我想見一個人。”隻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那仿佛已經沉入一潭死水的生命才恢複了一點生機。


    “誰?”


    “葉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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