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的髭切重新動了起來,舉著自己的本體發愣……時之政府的付喪神是一種量產的資源,每一個都隻是真正本體的分靈投影。他吸收慘死之人的怨氣主動暗墮,早做好了永遠不會迴歸本體的準備——也就是說,髭切仍然還會存在,但經曆過這種殘酷真人秀的髭切、和獨屬於他的弟弟膝丸共患難過的髭切、和三日月宗近心照不宣誓要給擺布他們的人類還以顏色的髭切,會永遠的消失。付喪神在碎刀後無法去往屬於人類的死後世界,他也無法迴歸付喪神的歸宿。賭上僅剩的一點籌碼,斬殺更多的敵人——此時此刻,本來是再不會有其他事比這個更重要的了,可髭切就是無法克製自己要停下攻擊,把後背亮給敵人,走向學校操場另一側的衝動。髭切:???所以,嗬……刀劍暗墮後會失去理智……這果然是真的嗎?太刀付喪神實在無法抵禦自己腦海裏突然升起的念頭,轉身走了過去,驚奇地發現身後的敵人沒有追擊,竟然走向了教學樓。不光是他們這邊,學校裏所有的人類和付喪神都自動分開,人類走向教學樓,付喪神跟在他身後,詭異得像是提線木偶一樣。髭切走過操場,發現原本隻有些運動器械的地方竟然憑空冒出了一座小樓。他迫切地走上了台階進門,走到一樓的一扇門麵前,伸出手把門上掛著的一個相框似的東西反轉了一下,那東西後麵竟然是一張他暗墮後模樣的照片?!就算身為付喪神,髭切在這個瞬間還是覺得身後寒毛倒豎。照片裏已經暗墮的他笑容裏帶著一絲真實的血腥和邪氣,可是卻直視著鏡頭,肩頸的姿態顯示著他是在挺直後背,既端正又放鬆地擺好了照相的姿勢——暗墮後他從來沒做過這樣的動作!然而更讓他驚訝的是,就在他發愣的時候,一個半透明的藍色人影突然從他的身體上飄了出來,浮在半空中一路飄到了隔壁的房間門口,做了和他一樣的動作。髭切探頭看了看隔壁門上的照片,發現這個藍色的鬼魂,正是他認識的一個已經死掉的參賽者……髭切下意識地想要握住本體……時刻警惕著鬼魂在翻完門牌後突然衝過來攻擊他。誰知道藍色鬼魂並沒有搭理他,站在門口捂著嘴打了個嗬欠後,就直接穿過門板進了房間。這還不算完,因為髭切的身體裏緊接著又飄出了一個黃色的鬼魂,飄向了他另一個隔壁,然後……一個又一個五顏六色的鬼魂從他體內冒了出來,紛紛湧向了自己的房間,而髭切卻被釘在門口,隻能默默地看著它們。跟在他後麵也走進來的刀劍付喪神震驚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時間都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再說誰都沒法控製住自己停下腳步,不由自主地要上樓去尋找自己的房間和睡覺。髭切垂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能夠感覺到怨氣正在消散,他好像正在經曆一次淨化。不過……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麽詭異的淨化步驟呢?總覺得像是所有人集體中邪。髭切稍稍有一點計劃失敗後的懊惱,不過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他更多得是對於大家走進房間後會麵臨什麽的好奇。總該不會是地獄審判什麽的吧?就在這時,他體內的最後一個亡魂進屋了。髭切終於得償所願,搞清楚了大家進屋後都要做什麽——他拉開門,走進房間,拉開衣櫃換上一套睡衣,掀開被子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一秒鍾後失去意識,唿吸輕緩地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春川樹最後在自己的宿舍樓裏轉悠了一圈,在離開前設計好了宿舍樓的入門權限。想進入這個建築,就必須是這裏的住戶,又或者是得到了住戶的邀請和允許。緊接著再確認了一遍,這個校園裏沒有我方隊友被他遺漏在外,這才放心地離開了學校,意識重新迴歸自己的身體。山姥切察覺到審神者的蘇醒,關切地湊了過來。春川樹睜開眼睛,先朝著金發打刀笑了笑,然後抬頭觀察了一下學校外圍的情況——現在,全島所有的付喪神包括太刀都已經全部到齊,聚集在了白霧的外圍,正在嚶嚶嗡嗡地討論著突然出現的異狀,參賽的審神者和普通npc倒是一個都沒見著,可能還躲在自己的公寓裏觀望。他突然意識到:咦,當有能力的人類都被關起來後,校園外的小島豈不是要被付喪神統治?那可糟糕了,因為他送走了三日月宗近,所以付喪神們好像都很討厭他……可他當初還祝福了三日月一路順風來著?那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提前抵達終點了……吧,春川樹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臉。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液態芒果布丁扔的地雷~抱歉更晚了,今天白天門外修路……導致作者菌在噪音下一直卡文,到晚上才靜下心碼字。第82章 咬餌(6)三日月宗近坐在幽暗的船艙裏, 雖然狹小的船艙沒有窗口,但他仍然能夠感覺到船在海上行駛的起伏和顛簸,隻需要閉上眼就可以想象外麵太陽落下後……碧藍的天空和清澈的海水是如何一點點撕去白天時溫柔的偽裝,變成令人恐懼的、無邊無際的黑色。太刀付喪神微微地笑了起來。髭切誤認為他和三日月宗近雖然沒有機會合謀卻能夠憑借眼神的交流心有靈犀完成合作……但其實不是這樣的。雖然三日月宗近大概猜得到髭切的想法是用自身為祭品吸引到怨靈和鬼魂為自己所用, 把島上作惡的人類全部殺光, 然後帶著弟弟和其他付喪神躲藏起來, 或者幹脆投入溯行軍的隊伍當中……可三日月宗近卻不是這樣想的。在漫長的生命當中, 三日月宗近不止一次地聽說過類似的故事:有一些擁有特殊力量的妖異之刀,能夠賦予主人強大的力量,但同時也會腐蝕擁有者的心智, 改變他原本的性情, 操控他的言行, 最後還會吞噬掉他的生命, 給主人帶來不幸和詛咒。——對, 沒錯, 千子村正好像就背負著這樣的逸聞。雖然時之政府實裝村正刀派付喪神們始終都在辟謠, 致力於告訴每一個審神者和付喪神, 村正是不會弑主也絕不會向主人揮刀的,還是以個會隨時把脫脫脫掛在嘴邊的好孩子, 但三日月宗近知道傳聞是真的, 他曾見過這種受到詛咒的刀劍。過去, 三日月宗近對傳說中的妖刀心懷憐憫, 覺得擁有連自己都無法控製的力量以至於會傷害到持刀的主人和自己, 這完全就是一場悲劇, 可是今時今日三日月宗近卻改變了想法,認為成為這種妖刀克死自己的主人,挺適合他現在這種情況的。身為稀有的五星太刀, 又有一副很人類追捧的外貌,他應該不會在節目直播裏死去,多半會在被榨取到足夠價值後轉賣。到時候……侵蝕掉新主人的思想,控製他、克死他,這樣不是很好嗎?正是由於有著這樣的打算,所以三日月宗近安靜地待在船艙裏,竭力掩飾自己的邪異之處。陰陽術已經式微,現在的人類陰陽師和靈能者早已不複過去的風采,三日月宗近有自信瞞過即將到來的檢查和淨化,盡快迎來自己的新主人。但可能是因為在海上航行實在太過無所事事,三日月宗近的眼前總是迴憶起那個叫.春川樹的審神者在最後告別時跟他說過的話,那孩子祝他心想事成呐……哈哈,恐怕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心願是希望記憶裏模糊見識過的那個咒術能夠成功,他能夠順利從三條轉型成為村正,然後突然吸引到了造成所有悲劇的幕後黑手,被他所收藏然後把詛咒送給他吧?說起來,可能真的是人老了心會跟著變硬,他和髭切殿在決定要孤注一擲地反抗時,都沒有為小狐丸和膝丸打算過……還有跟他同船要帶去被拍賣掉的人類和少數付喪神,他也沒辦法改變他們的命運,讓他們脫離可怕的未來。還在島上時也是一樣。髭切要實行自己的計劃,所以就大大方方對組內的審神者說如果有機會他絕不會心軟,必然會投唯一的他出局。三日月宗近自己呢,他不覺得最後要淘汰誰會那麽沒有懸念——就像審神者裏的少女懷特也能看清楚節目組的傾向性一樣,三日月宗近當時也覺得,看他們組內的成員成分,好像隻有讓唯一的審神者決定最後的人選,才符合節目組的一貫趣味。所以他要想順理成章地混進被拍賣的商品中,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激怒同組的春川樹,保證他到時候會選自己出局就行了。三日月宗近本以為想要拉到審神者的仇恨不是什麽困難的事,誰會想到髭切會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率先出擊,那麽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心思呢?要想出比髭切殿說的還要更加討人厭的話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還有小狐丸,明明沒什麽意圖隻是跟風補刀,卻也那麽招人煩,莫名其妙地跳出來瘋狂搶譽,跟這些家夥一個隊,真是容不得一點鬆懈。還好那個少年審神者還是最在意他說的話——或者說,他竟然是真的那麽在意自己的山姥切國廣,所以才會最記恨他挑撥了他們的關係。這可真是想不到啊……而且那個孩子,說話也太嚇人了吧!突然同意要為了山姥切押上自己再賭一次倒是沒什麽,反正是髭切殿自話自說的“我們幾個隻會選擇你不會有第二個可能”,三日月可不認可這句話,他別提多想被選擇了!萬一真的出現由刀劍擁有決定權的情況,他到時候就可以主動站出來說,自己很後悔對少年審神者所說的話,願意代替他被淘汰掉。看在他犧牲自己給人類少年多加了一條命的份上,審神者應該也會多少迴報一點善意在被留下的小狐丸身上吧。如果自己強烈要求代替春川樹也沒有用,而審神者春川樹真敢按照自己說的去做,願意為了山姥切擔上風險多在島上留幾天,那個還一心一意信任著自己審神者的山姥切國廣肯定會很感動,也不用體會被審神者舍棄的滋味,而且等到髭切入魔暗墮付喪神成功占據了海島,審神者少年還能得到他們這些付喪神們的另眼相看。——可是,突然問他“怎麽能在拍賣時被更厲害的人買走,要怎麽好好表現”這個,就實在是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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