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然打著手勢朝梭子阿公說道:“要不我們不進去算了,還是迴去吧!已經沒聲音了,興許那些家夥已經散了,走了……”


    梭子阿公卻朝李自然搖了搖頭,又迴轉身,眼神執著地盯著竹林,觀察著竹林裏的動靜。


    李自然卻遲疑著步子,再也沒有朝前麵邁出半步。


    龔長天這時在李自然的身後說:“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李自然扭頭看了龔長天一眼,說:“沒你這麽擾亂軍心的,還真把我說得有點心上心下的不大踏實起來了。聽剛才裏麵傳出的怪異嘶吼聲,還真像是有人躲在竹林裏表演出的口技。莫非還真是引誘我們進去,然後被他們逮個正著?”


    龔長天笑道:“你小子的想象比我的還豐富了,我隻是跟你提個醒,你卻把整個情節都幻想出來了,嗬嗬……”


    “我說的可是真的,沒跟你開玩笑。”李自然對龔長天表現出的輕描淡寫的情緒感到不滿。


    就在他們倆停下來說話的功夫,梭子阿公已經走出去了二十幾步,跟他們拉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梭子阿公離竹林的邊緣已經隻有一二十米的距離了,距離越近梭子阿公的動作就變得越謹慎,移動的步子也顯得越加緩慢。


    李自然用眼神朝龔長天示意了一下,躡手躡腳地朝梭子阿公的背後攆了上去。


    龔長天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也隻好跟了上去。


    攆到梭子阿公的身後,梭子阿公停住了繼續冒進的腳步,他仔細都觀察著竹林裏的動靜。


    見梭子阿公變得如此謹慎,李自然在後麵小聲問道:“梭子阿公,看出什麽蹊蹺來了嗎?”


    梭子阿公搖了搖頭,停頓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奇怪了,怎麽一下子就沒了聲音了,莫非剛才真是聽見鬼在叫了?也不對啊!什麽鬼那麽大膽,大白天的就跑出來嚇人了?”


    聽梭子阿公這麽自言自語地說話,李自然緊張的心情徹底得到了釋放的機會,他忍俊不止地噗地笑出了聲……


    聽見背後李自然冷不丁發出的笑聲,梭子阿公迴頭盯了李自然一眼,李自然突然感覺梭子阿公的眼神還真是冷颼颼的,就像兩把閃爍著寒光的利劍一般。


    李自然的心情不自禁地抽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瞟了龔長天一眼。龔長天卻將食指豎在嘴唇邊,朝著李自然做了個別做聲的手勢。


    梭子阿公這時又朝著竹林變邁出了一步,而且手上的鍘刀似乎攥得更緊了。


    李自然不敢再發出另外的生息,緊張的氣氛似乎又被梭子阿公邁出的這一步調動了起來。


    李自然不由得緊跟著梭子阿公也朝前邁出了一步。現在他對梭子阿公的依賴比什麽時候都強烈,因為畢竟梭子阿公手上提溜著一把明晃晃的鍘刀呢!


    突然,一陣風從竹林裏躥了出來,在灌木叢裏肆虐了一陣子,又躥迴竹林中去了。這短暫輕微的騷動似乎給這僵滯的世界帶來了些許活力,李自然提在嗓子眼的心稍微往胸口處降落了一點。


    這時,竹林裏傳出一陣嗚嗚的聲音。


    李自然的聽覺係統異常靈敏,他一下子就聽出是狗發出的低吟聲。聲音似乎很悲切。


    “是狗!它在呻吟,它很疼!”李自然非常確定地朝梭子阿公小聲說道。


    梭子阿公沒有理會李自然,眼睛死盯著竹林,神情變得更加專注。


    身後的龔長天這時朝著空氣裏使勁地抽動了幾下鼻子,他在努力嗅著從空氣裏漂浮出的某種不協調的味道。


    “不好,有血腥味兒飄出來了!”龔長天冷不丁地說道。


    李自然的心劇烈地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龔長天,也抽動著鼻子朝著空氣裏嗅了嗅,還真是有一股股血腥味隱隱約約地從竹林裏飄了出來。


    就在李自然驚得渾身的汗毛快要豎起來的時候,突然,他敏銳的聽覺係統裏傳來了某種動物用鋒利的牙齒啃噬血肉之軀的聲響。


    血腥和殘忍的意象頓時占據了李自然的腦部神經,他顫聲朝前麵的梭子阿公說道:“它們在咬噬一根狗!”


    梭子阿公此時已經無暇顧及身後的李自然和龔長天,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竹林裏去了。


    見梭子阿公已經無暇顧及自己,李自然扭頭朝著龔長天看去。此時龔長天再也不是一副掉以輕心的樣子,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起來,李自然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他也看著李自然,兩個人都有些懵了。


    梭子阿公手裏提著明晃晃的鍘刀,繼續一步一步地慢慢朝著竹林靠近。竹林的邊緣距離他們三人已經很近了,隻有不到四五米的距離,然而,竹林裏的竹子長得是如此的茂盛繁密,就是這四五米的距離,眼睛也不能深入到竹林的內部裏去看個究竟。


    即使是大白天,竹林裏也是遮天蔽日密不透風的。裏麵的光線幽深而且昏暗。


    李自然再次朝梭子阿公小聲說道:“梭子阿公,要不我們還是撤退吧!”


    梭子阿公仍舊沒有理會李自然,更沒有迴過頭,而是繼續執著地朝著竹林一步一步地靠近。周圍半人高的灌木叢裏一時間變得風聲鶴唳險象環生了。


    李自然在梭子阿公後麵跟得很緊,幾乎就是貼在梭子阿公的後背在一步步地朝著竹林接近的。


    竹林裏,鋒利的牙齒撕扯血肉之軀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甚至傳來咬噬骨頭的哢嚓聲響,這聲音是鋒利的牙齒硬生生把新鮮的骨頭咬斷的聲音,聽了讓人的頭皮抽扯著疼。而狗的呻吟聲此時也消失了。很顯然,狗斃命,剩下的就是血淋淋的軀體成了某種血腥家夥的饕餮盛宴了。


    李自然現在有些搞不明白的是,現在的梭子阿公怎麽會變得這麽執著大膽,根本沒有半點懼怯的意思。那種哢嚓聲和血肉之軀被撕扯著的聲音將梭子阿公的神經牢牢地吸引住了,他變得興奮起來……


    而李自然卻腿肚子發軟,渾身有些哆嗦了。


    這時龔長天在後麵拉了一下李自然的後衣擺,李自然被驚得渾身抖了一下,迴過頭,龔長天朝他遞了一塊鵝卵石。


    李自然接過龔長天遞過來的鵝卵石,感覺手中的鵝卵石沉甸甸的……


    突然,梭子阿公一個縱躍,以極快的身法一下子閃到了一籠竹林的下麵蹲了下來。


    梭子阿公如此敏捷的身法大大出乎李自然的意外,幾乎是眼前一花,梭子阿公就已經晃到了前麵的竹林下了。


    李自然吐了下舌頭,扭頭看了龔長天一眼,龔長天聳了一下肩膀,小聲說:“我沒說錯吧?這老家夥在我們麵前不是留了一手兩手,而是留了起碼三四手。”邊說龔長天變豎起了大拇指。


    這時一種由衷的欽佩。


    李自然壓著聲音說:“莫非這梭子阿公還是一個絕世高手了?”


    “這個倒是不好說,不過看他剛才的身法,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自少這老家夥年輕的時候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


    李自然輕歎道:“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龔長天朝李自然打了一個靠上去的手勢,李自然就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朝著那籠竹林靠了上去,龔長天當然也是一步不拉地跟了上來。


    李自然和龔長天蹲在梭子阿公身後,神情緊張地朝著幽深昏暗的竹林裏張望,竹林裏的啃噬聲音這時卻停止了。


    李自然小聲在梭子阿公背後說:“怎麽又沒有聲音了?莫非剛才又是錯覺?”


    龔長天卻把嘴巴附在李自然的耳朵邊悄聲說道:“我們被發現了!”


    “誰?”李自然心裏打了一個閃。


    “林子裏的那些家夥。”龔長天說。


    李自然的心急速地抽扯了一下。


    而梭子阿公的一雙眼珠子瞪得就像是燈泡一般,一眨不眨地死盯著竹林的深處,一聲不吭……


    竹林裏變得死一般的寂靜,李自然明顯地感覺到竹林裏潛伏著一隻隻陰森森的邪惡眼睛正在暗處窺視著他們。


    這樣就顯得李自然和梭子阿公他們在明處,那些家夥在暗處了。


    敵暗我明,李自然他們處於極其不利的劣勢中……


    李自然對這種詭異緊張的氣氛感到很不適應,心裏咚咚咚地跳突得厲害,他神情惶恐地朝著四周的灌木叢望了望,灌木叢裏安靜的死寂一般。


    此時的他們都是蹲在那籠竹林下的,半人高的灌木叢將他們隱藏了起來。可是,在李自然的心裏,四周綿密茂盛的灌木叢非但沒有起到隱藏他們行蹤的作用,倒反而成了束縛他們的一層層厚重的累贅。


    李自然感覺被一重重無法掙脫的危機死死地包裹住了。


    李自然越加想從這樣的氛圍中解脫出來。而要從這樣的氛圍中解脫出的唯一的途徑就是趕緊從這片灌木叢裏撤出去。


    於是緊張兮兮的李自然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又朝梭子阿公小聲說道:“梭子阿公,要不我們還是趕緊撤出去吧!我感覺這兒的氣氛越來越不大對勁兒。”


    梭子阿公這時扭過頭,盯了李自然一眼,卻沒有說話。李自然感覺梭子阿公那雙牢牢地鑲嵌在深陷的眼窩裏的眼睛,越發炯炯有神灼然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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