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的經脈被寧羽解開,身上的力道頓時恢複了幾分,不過她並沒有去碰就放在不遠處的黝黑鐵弓,也沒有要起來的打算,隻是有些癡呆的看著寧羽。


    片刻後,那分癡然又再次化作倔強的神色,月牙兒等著眼睛看著寧羽,語氣生硬道:“我不會接受你的銀兩,大雪山的後代不懂得不勞而獲,請你收迴。”


    寧羽眯眯眼經,看著月牙兒眼中的那絲分明的倔強,忽然說道:“我不接受你的不接受,我送出的東西從來沒有收迴來的說法,而且,你這不算不勞而獲,女真一族的箭術,這可是無價之寶,豈是五千兩能相提並論的。”


    “你居然將月妃的賜予的箭術與銀子相比,你這是侮辱大雪山,我要與你決鬥。”月牙兒瞪著雙眼滿含怒意的說道。


    寧羽頗為無奈的摸摸鼻子,果然女真的人都一個德行,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那個家夥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因為自己救了他,就說欠他一條性命,還連送帶揣的將那手神乎其神的箭術交給了他,不要不行啊,那家夥總是愛尋死,當然那個人是寧羽十年中唯一的朋友,隻不過最後還是死了。


    “我不會跟你決鬥,你一個入微境界的修行者,要與我這個連修行都不會的普通人決鬥,你覺得這樣公平嗎,你們女真不都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應該公平的嗎?”寧羽攤攤手,笑著說道。


    寧羽瞅著她,盡管她蒙著麵,他也知道這會兒月牙兒的臉一定變紅了,連這個都信,真是個單純的女人,怪不得總是被人騙,月牙兒見過他的身手,不弱,可是他居然是個不能修行的人,於是,她將決鬥的念頭拋掉。


    寧羽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便說道:“你的族人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是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所以,朋友幫助朋友,就是月妃也會原諒你的過錯,不是嗎,難道,女真的朋友有難的時候,你們不會去幫助他嗎?”


    “當然會幫助,女真的友誼是最珍貴的。”月牙兒想都沒想便脫口說道,說完才想起,這是跟前這個少年人的圈套,她眼睛彎了彎,然後對著寧羽冷冷一哼。


    寧羽狡黠的一笑,道:“即是如此,那我幫助女真的朋友,你怎麽能夠拒絕,所以,收下吧,若不然,月妃會生氣的。”


    月牙兒低下了頭,她已經能夠確認跟前的人確實與她的族人是朋友,若不然也不會知道大雪山這麽多的事情,包括女真一族的事情,更不會放了自己,甚至給自己銀兩去救族人,隻不過,她不想接受,是因為她不想汙染自己族人的友誼。


    “我的族人在哪裏?”月牙兒眼睛爍爍的看著寧羽問道。


    寧羽忽然彎下腰,臉靠近了月牙兒幾分,神秘莫測的說道:“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想去找的話沒個十年八載根本就不可能,而你的族人別說十年八載,就是幾個月都不可能挨過,所以,月牙兒,你還是乖乖帶著錢糧迴大雪山吧。”


    說著將手中的銀招子塞進她的懷中,然後快速的站起,他怕這個心思單純卻容易生氣的小姑娘惹急了會打人。


    寧羽的瞬間的動作,卻是嚇得她連忙後傾,連寧羽給她銀招子她都沒反應過來,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寧羽早就背著手轉身離開向軍營走去,似乎是不在管她的打算。


    “騙子!”月牙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吐出兩個字。


    月牙兒雖然單純,可並不笨,小時候,有族中的男兒離開大雪山,可迴來的時候就會變得所剩無幾,月牙兒曾向阿媽問過,他們去了哪裏,阿媽總會指著天上的星辰然後告訴她,那些親人去了很遠很遠的遠方,可能很久都迴不來,於是我們將他們的名字刻在了雪蓮池邊,看到名字就想起了人。


    所以寧羽所說的她的族人也是這般,月牙兒抽抽鼻子,眼神似乎有幾分難過,族中的人本來就不多,每年都會有人戰死,所以他們會珍惜每一個族人,將他們視為自己的親人,哪怕不認識。


    月牙兒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著雙眼,口中淡淡的說著聽不懂的話語,她在為那個素未謀麵的族人祈願,願他在月妃的懷抱中得到永久的安寧,不再在煩雜的世間痛苦。


    睜開眼睛的月牙兒沒有將那些銀招子還給寧羽,而是拿出一塊雪蠶絲的手帕小心翼翼的疊好貼身保管,然後提起身旁的鐵弓與鐵箭,再次定定的看了寧羽一眼,轉身,抬著被寧羽射傷的胳膊向著劍閣離去。


    寧羽迴頭看了看那個倔強的小姑娘,笑了笑,沒再多做理會,便走近了變得幹淨了許多的連山營。


    連山營稱不上簡陋,可是卻也好不到哪裏去,本就設在離劍閣城不遠的荒漠之中,哪怕有些遮陰的樹木,可稀稀寥寥看著更增添了幾分荒涼,最好的牙帳自然在那僅有的陰涼之中,便是楊勇的帳房。


    稍次一點的是軍官的營帳,可也至少住了有三四個人,而普通軍卒的營帳很寬大,而一個營帳睡二三十個人這還算好的,甚至有將近五十個人的大營帳,早就被風沙侵蝕的不成樣子,夜晚恐怕其中也能結冰,連山營中三五個軍卒在一起洗沙澡。


    因為大漠中水是稀缺的東西,所以隻能用滾燙的沙子代替水將身體清理幹淨,雖然很是難受,可卻不失為是個好辦法,寧羽沒打算打攪他們,不過,寧羽卻發現,那些軍卒都等著眼睛瞅著自己,除了那四個成了殺雞儆猴的軍卒看著自己像是在看老虎之外,其他的軍卒眼睛中皆是充滿了好奇之色。


    被重新賦予權力的枯瘦將主,被寧羽戲稱為豐滿的李風滿正坐在早已失去了作用的馬垛上在與幾個軍官說著什麽,看到寧羽也隻是點了點頭便繼續與他們說著什麽,寧羽也不去打擾,隻是隻身向那頂最大的軍帳走去。


    進入軍帳,眼前黑了黑,寧羽揉揉眼睛才適應了幾分,帳中到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奢華,一張翹頭案上擺著令箭,文房四寶,正中的屏風上掛著一幅猛虎圖,畫著一隻下山虎,威風凜凜,翹頭案後邊的椅子上覆著一張毛色不怎麽樣的虎皮,旁邊的架子上放著代表著威嚴的刀槍劍戟的兵器,除了這些便沒多少東西了。


    不過,那張一丈長的塌床上蓋著一張雪白熊皮,看上去便有幾分不凡之色,隻是被那隻大笨熊壓在身下被糟蹋了,可惜了。


    被嚇暈過去的將主楊勇被掛在平時掛盔甲的木十字架上,綁得極為別致,秦大捕頭坐在虎皮椅子上,看上去倒有幾分威武的感覺,看到寧羽進來,很是自得的招了招手。


    寧羽走近翹頭案,露出分明的八顆牙笑眯眯的說道:“秦大哥,咱們是不是該算算賬了?”


    秦珬揣著明白裝糊塗,滿臉的疑惑,問道:“咱們有什麽賬可算啊,咱們兄弟幾日不見,你這話如何說的。”


    被氣笑的寧羽拿著桌子上的鎮紙一拍,臉色一冷,笑道:“小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這劍閣的師爺,我可不認為我的名頭已經大到當今皇帝的老師都知道的地步。”


    秦珬訕訕笑了兩聲,說道:“你都知道了?”


    “哼,小爺被你害慘了,這是什麽狗屁師爺,沒好處不說,上頭壓著一位神仙,下邊兒還有無數的牛.鬼蛇神,第一天上任就惹了一屁股臊,劍閣大商賈楊元楊老爺,你別說不知道他與這個笨熊的關係,嘿嘿,這下可好,小爺出門還要擔心會不會直接嗝屁,都是您秦大捕頭的能耐。”寧羽冷著臉說道。


    “你的本事我還不知道,嘿嘿,那個楊元不是普通人物,先前在酒館聽說的酒鋪老爺子的事兒就與楊府脫不了幹係,可查了幾天都沒有頭緒,所以,你來的正好,若不然,我總不至於直接提著刀衝進楊府吧。”


    秦珬頓了頓,忽然詭異的看著寧羽,問道:“小子,這劍閣的三起命案,那幾戶人家被慕名奇妙的殺死,別說與你小子沒關係,你不來劍閣的時候人家活得好好地,你一來就嗝屁,真是巧啊。”


    寧羽神色不變,眼皮子都沒抬,語氣肯定的說道:“我不知道!”


    秦珬投了個讚賞的眼神,笑道:“不知道就算了,那幾個敗類死了也就死了,留著隻會禍害百姓,小子,有沒有興趣加入朝天闕啊,你要是同意,我直接給你地字號金牌,如何?”


    寧羽微微一笑,略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看著秦珬,伸手道:“朝天闕地字號捕頭,不錯,嘿嘿,小爺最近手頭緊,那金牌,能不能賣錢?”


    秦珬嘴一歪,惡狠狠的說道:“堂堂金牌令箭到了你的嘴裏居然隻是換銀子的,這話算我沒說,對了,你與楊元見過麵了,如何?”


    “不如何,是個厲害人物,不過到不至於懼怕,下馬威用的不錯,賄賂的手段也還不錯,一出手就是萬兩白銀,這闊氣的脾氣我喜歡,不過有個白癡兒子。”寧羽笑著說道。


    秦珬眼睛一睜,說道:“要是讓他聽到你這番評論還不得吐血,我聽說那楊少林也頗具才氣,聽聞就要去京城參加大朝試了,怎麽到了你嘴裏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家夥,而且,我可沒看出你對那銀子有什麽感激。”


    “嘿嘿,非要塞給我我也不能拒絕,不過,小爺可沒應允什麽,至於連山營,原本想一步一步的整治的,不過這隻笨熊看著太過討厭,活該他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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