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全力以赴時,延遲樣能支持多久。就算以蓮花如此悲觀的猜測也認為顏赤揚能支持百招,但最後的結果全讓他大驚失色。


    三招,白衣人僅僅用了三招,就將顏赤揚擊敗。沒有人和花哨的招式,隻是三招最簡單的平刺,但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猛烈,僅僅三次,顏赤揚就敗在其下。


    他沒有受傷,隻是肩膀上多了一道孔眼,隻劃破了衣服沒有入肉,更加沒有流血。


    甚至這都算不上真正的傷害,但對於顏赤揚來說,卻讓他倍受打擊。


    三招,若是之前,有人告訴他兩邊都不動真氣,能三招戰勝他的話,他一定會對此嗤之以鼻。


    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作為六品宗門赤霞宗的核心弟子,顏赤揚雖然談不上天下間後輩弟子中最厲害的一批,但也算是中上,他自信在招式上絕不輸人,與最頂尖的年輕高手的差距也僅僅存在於功力上,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自尊,是他最引以為豪的東西,即便韓闖曾將他擊敗,也未曾將驕傲從他身上拿走。


    但此刻,對麵的白衣人卻將他的驕傲徹徹底底的粉碎。


    沒有任何借口,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隻是最簡單的最直接的,也最令人心痛的粉碎。


    他敗了,敗了的無話可說,敗的啞口無言,敗得倘若用語言來搪塞都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他不是沒努力過,也不是沒試圖反抗過,可所有的努力與反抗在三劍麵前都化作了徒勞。


    白衣人明明沒有動用真氣,但站在他麵前,就像一座高大的,不可逾越的山峰,他甚至看不到山腰的景色。


    顏赤揚低垂著頭,凝望著已被打落在地的寶劍,眼神至今依舊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這一事實,不敢相信自己失敗了,更不願意接受失敗的結局,但有些事情絕對不會以他不願意接受而有任何改變。


    所有人的眼睛都將他的失敗看在眼裏,這讓他無法反駁。


    “我敗了。”過了好久,他終於開口說道,語氣中的衰敗與落寞任何人都能聽出來。


    白衣人笑了,麵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道:“你不錯,但是卻入了魔。”


    “你是什麽意思?”顏赤揚微微抬頭。他不知道白衣人到底想幹什麽?是愚弄他?還是作為一個勝利者的嘲笑?


    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此刻他隻希望能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最好的一座無人的山洞,好躲在裏麵療傷。


    當然,他並沒有這個資格,顯然,作為一名失敗者,寧聽教誨是最簡單也是基本的準則。


    不管願不願意,顏赤揚沒有走,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白衣人。


    白衣人搖搖頭,說道:“我說你入魔了。”語聲稍頓,繼續道:“所謂的高明劍法並不是你這樣的,真正的劍法並一定要有絢爛的外表,也不一定要快,很多時候,簡單與慢也是用劍的一種方式。細微的變化才是關鍵。”


    顏赤揚皺了皺眉,他不明白白衣人所說的,一直以來,擁有絕世天賦的他都習慣自己探索,宗門裏那些長老即便比他強大,但也是因為修煉的時間長的原因,但在武道的領悟上,未必比他精深。


    所以沒有人能在修煉上指導他,他現在所取得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是自己的心血,裏麵沒有任何外人的告誡與指導,他已養成了相信自己的習慣,相應的,當白衣人說明問題所在時,他並不願意相信這一點,反倒是認為是自己在劍法道路上走的不夠遠,而從未懷疑過自己走的彎路。


    白衣人看他眼神,便知他心中所想,當下歎了口氣,不再言語。隻是心中嗟歎,一個好苗子就這樣被毀掉了。


    大約有幾分鍾,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充斥著詭異的靜默,之後白衣人歎了口氣,說道:“好了,你們安心在這一層留下吧,什麽時候在我的規則下能夠勝過我,什麽時候就能夠出去。”


    這話無異於下了定論,更是決定了顏赤揚等人的命運。


    勝過白衣人?這不是開玩笑嗎?


    就連之前還信心滿滿的顏赤揚都不認為自己能勝過白衣人了,一次失敗就讓他心裏產生了障礙。


    不光是他,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種絕望之感。


    “若是韓兄弟在這裏就好了。”金三富忽然說道。


    白衣人眼睛一亮,開口問道:“你說的韓兄弟是?”


    金三富唯諾的看了白衣人一眼,想到他武癡的身份,不禁心裏一顫,抖聲說道:“韓兄弟就是韓闖,他可是年輕一代的第一劍客!”


    若是韓闖在此,一定會無奈的搖搖頭,什麽年輕一代的第一劍客,他最多在這一域內算不錯的高手,但就整個天下來說,他還排不上號。


    別的不說,就是不可和尚他也不可能戰勝。不過人本性就愛吹噓,先是吹噓自己,一旦事實證明自己不行,就改吹熄自己認識的人,一旦自己認識的人也不行了,就吹熄自己知道的人,而且吹噓的越發浮誇,仿佛知道對方的名字都是一種驕傲。


    金三富就是這種狀態,當然,顯示讓他直接度過了一種吹噓自己的階段,轉而開始吹噓起韓闖來。


    “若我韓兄弟這裏,你定然不是其對手!”他仿佛拋棄了恐懼,瞪大眼睛,說的理直氣壯,振振有詞,就連身邊的蓮花也不禁皺起眉頭。


    韓闖能勝過在這人嗎?蓮花下意識就搖搖頭,即便在對手的規矩之下,蓮花也不認為韓闖有任何勝利的機會,這是一種境界上的差距,幾乎不可能用武技來彌補。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這樣認為,韋紅瓊就跟著金三富點點頭,說道:“沒錯,韓大哥一定能勝他的。”


    好吧,第二個擁護者,就連柳青芙也感覺無奈了。


    白衣人的眼神裏綻出興奮的光,就像一個找到玩具的孩子,“你們說的那個韓闖正有這麽厲害?”


    “自然!”金三富終於拋棄了恐懼,挺胸說道,“我韓兄弟最強的還不是功力,而是武技,這麽長時間,我還從沒見人能在招式上勝過他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吹噓,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並不是。


    韓闖在武道招式上的天賦無人能及,這似乎是一個一種被人忽視,然而又不得不被承認的真理。


    沒錯。


    “他的招式確實厲害。”顏赤揚想。


    “便是不動武魂,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對手。”蓮花想。


    “韓師弟確實很強,但真的有在麽強嗎?”柳青芙想。


    就連林絳雪也不禁想到了當年在兩族年會上說發生的一切,那時的韓闖功力不如她,境界不如她,甚至一直都沒有動用武魂,但卻一路披荊斬棘,甚至最後連自己都敗在他手上。


    這樣一個人能與白衣人對抗嗎?所有人下意識裏都認為不可能,但依舊保留有一定的希望。


    隻可惜——


    “隻可惜韓師弟不知身在何處。”聶青青想。


    白衣人忽然閉上眼,一股莫名的氣勢從他身上蒸騰而起,在頭頂凝聚成一把劍的形狀,就像一把水晶鑄成的寶劍,陽光透過劍身,營造出一種摧殘的視覺。


    眾人下意識用手擋住眼,已防止這刺眼的強光傷及眼睛。


    大約半分鍾過後,光芒散去,白衣人忽然睜開眼。


    “你們說說的韓闖可是一個劍客?”


    “不錯。”金三富道。


    “實力可是在融魂期左右?”


    金三富沉吟一會兒,心想:“連顏赤揚都有所突破,韓兄弟未必能沒有突破,是了,他一定已經突破到融魂期了。”於是道:“也沒錯。”


    此言一出,白衣人笑了起來,“好了,他很快就會來的。”


    柳青芙眼睛一亮,輕聲問:“前輩是怎麽知道的?”


    白衣人道:“這玲瓏寶塔第六層說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在老夫的掌控中,此刻從東方就有二人走在向這邊趕來,恐怕就是你們口中的韓闖。


    柳青芙心中一喜,暗想:“韓師弟果然沒事,我就是說,我們都能順利過關,他一定沒問題的。”


    她卻不知,韓闖因為心魔的特別照顧,一路所遇到的敵手要更勝於他們。


    “敢問前輩,他是否也在我們的約定之中。”柳青芙說。


    白衣人曾說過,他們之中隻要有任何一人能勝他,都可以過關,柳青芙隻擔心韓闖來的遲了,不在這任何人之中。


    白衣人微微笑道:“你放心,我說的任何人就包括這第六層裏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這個正在趕來的小子。老實說我對他也有些興趣,他的武魂有些特別。”


    林絳雪心下一驚,暗道:“相隔這麽遠,他竟能感知到韓闖的武魂,端是不可思議。”


    柳青芙等人同樣也這麽想。


    白衣人見得他們的表情,便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於是解釋道:“我乃寶塔第六層的守護者,這塔裏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休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隻老鼠也瞞不過我的感知。”話到這裏,忽然話鋒一轉,“不過你們這個人嘛,倒是遇到了一些麻煩。”


    柳青芙心裏一滯,急道:“什麽麻煩?”


    白衣人隻是笑了兩聲,並沒有說話,無論之前柳青芙等人如何哀求,他隻是不說而已,最後韋紅瓊潑勁一來,指著他的鼻子喝道:“你這老家夥,不是要和韓大哥比試嗎?若他出了問題,我看你怎麽比試!”


    白衣人眼皮微微抬起,目中露出一抹不屑,“若他連這點麻煩都不能解決,也就沒資格和我比試了。”


    一句話,眾人啞口無言。


    韓闖遇到了什麽麻煩?


    說的簡單一點,他被人攔住了,若複雜一些,有人不希望他去麵對白衣人。他麵前站著四個人,四個黑衣人,黑紗蒙麵,看不清臉,露出的兩隻眼睛裏透著青光,就像某種鋸齒類動物。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在這韓闖在這玲瓏寶塔裏就沒遇到過任何一個純粹的善良者,大約最純粹的善良者也不屑來到這個地方。


    麵前四個人,不,準確的說,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韓闖能明顯感覺到這四人身上並沒有人類的生氣,而是一種類似於張嘯林身上的死氣,死氣沉沉,濃鬱的幾乎快要滴出水。


    “你們是誰?為什麽攔住我們。”韓闖問道,接著搖了搖頭,他知道不會有人迴答自己的,真是這樣,無人應答,隻是那眼中的青光又冷峻的幾分,冷的就像是血,人血。


    韓闖皺了皺眉,拉著徑直向前走,四個原本一動不動的黑衣人忽然同一時間拔出長劍,將他們圍在當中。


    聶青青目光一凜,低聲對韓闖說道:“果不然出你所料,看來心魔不想讓我們過去。”


    玲瓏寶塔自然有寶塔的規則,這是韓闖從聶區口中得到的事實,沒有人能逃過這種規則的約束,就算強大如心魔也不可能——寶塔有守護者,每一層寶塔都由守護者決定。


    心魔雖不能親自出手對付韓闖,但卻可以派殺手過來,這並不與規定相背。這也是聶區說韓闖實力不夠的真正原因,或許他能夠做到不懼心魔,但若安全,還遠遠談不上。


    四個人,四把劍,寒光凜凜。


    韓闖試圖從這些人的空隙間找到一些漏洞,但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不是沒有漏洞,而是沒有空隙,四個人的氣勢緊密的結合在一起,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看來要硬闖了,”韓闖笑著對聶青青說。


    聶青青已將寶劍提在手上,“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韓闖微微一笑,右手一揚,重劍已握在手中。


    “我最後說一遍,你們是讓還是不讓。”雖知道這注定是徒勞的,可韓闖依舊問了一遍。


    果然,迴應他的隻有劍,四把寶劍同時向他刺來。


    聶青青接下了其中一把,韓闖重劍架住了正麵的三把,戰鬥就此拉開序幕。


    鬥了大約十招,韓闖漸漸皺起眉頭,他原以為聶青青幫自己當住一人後,四名殺手的陣勢立刻就會破解,沒想到剩下的三名殺手竟以最快的速度組成了一個三人陣法,三個人雖然都隻有半步融魂的實力,但依托陣法之厲,竟能與韓闖都過旗鼓相當。


    韓闖也曾想過動用血影分身,但之前被張嘯林斬去了一個分身,還需修養,其他分身也就用不出來,無奈之下,隻能以一人對敵。


    他的本領本在三人之上,但無奈三人像是心意相通,所用之陣法又甚是玄妙,以八卦為基,虛實相生,正反互用,正奇相合,恢宏之中又帶有一種邪氣,便是以韓闖的能耐也難以破陣而出。


    頃刻之間,百招過去,韓闖已亮出吞噬武魂,不斷從周圍虛空之中吸收天地元氣,便是如此,也有點應接不暇的味道。


    對手真陣法顯然也有循環真氣的作用,這三個殺手經過如此強力的對抗,竟絲毫不落下風,由不得韓闖不心驚。


    聶青青在一旁看到了韓闖的窘境,試圖衝過去幫忙,而她的對手也不易與之輩,雖然並不能勝她,但拖住卻完全沒有問題。


    匆忙之間,聶青青隻有大聲喝道:“韓大哥,這是兩儀陣法,若想破之,需從正反入手。”


    話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對手的緊迫讓聶青青說不出話來,隻用焦急的用餘光看著韓闖。


    韓闖聽聶青青這麽一說,當下眼睛一亮。他雖沒見過兩儀陣法,但四象兩儀本就相通,有了四象陣法作為基礎,再經聶青青的提醒,韓闖也漸漸摸出了一些門道,腳下步伐輪轉,每一步都占據八卦方位,雖展示破不了陣,但性命卻也無憂。


    真氣稍微恢複一些,韓闖立刻大喝道:“你們若再不住手,休怪我無情!”大喝聲中,腳步已從離到坤,變化之快,直叫三個殺手嗔目結舌,轉瞬之間,劍隨步伐而出,砸向其中一殺手的頭頂。


    這一下忽然破開陣法的一擊讓殺手明顯愣住,竟不多不閃的被韓闖砸個正著,身體倒飛了出去。


    韓闖看的真切,這人胸骨凹陷,顯然已活不成了,沒想到他落地之後,僅僅在地上滾兩圈,便又站起來向韓闖殺去。


    韓闖竟愣了愣,心想:“不會是不死之身吧。”雖不相信,但下意識卻已認可了這種可能。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理解。這三個殺手早已被邪氣入體,算不得真正的人,支撐他們身體的也不是跳動的心髒與大腦,而是身體裏的那一股邪氣。


    一念及此,韓闖不禁感覺頭疼,麵對一個打不死又不怕死的對手,你還真不知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候,聶青青的聲音傳來:“打碎他的腦袋!”


    韓闖眼睛一亮,暗道:“沒錯,邪氣就儲存在人體的腦袋裏,我攻擊他的身體自然無事,但若直接打碎他的腦袋,邪氣無處藏身,也就泄了出去。”主意一定,韓闖立刻主攻殺手的腦袋,原本表現的悍勇不畏死的殺手,竟然露出怯弱的姿態,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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