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少佐,你也是知道的,我和大島浩夫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去看守所見他,就是過去敘敘舊沒別的意思。他一個通敵犯,我躲他都來不及呢,還能往他身邊靠嗎?”野口光子連忙解釋道。


    “說實話,大島浩夫犯的錯,活動活動也是有辦法撈出來的。隻是我這個人對大島浩夫一向沒什麽好感,用不了多長時間,大島浩夫就要移交遠東司令部軍事法庭了,你要想撈人,就到遠東司令部去撈。打海軍情報處的注意,我覺得還是省省吧。”中村櫻子麵露慍色,說道。


    野口光子聽出了中村櫻子的弦外之音,連忙說道:“中村長官,你就把心放肚子裏,我再大膽子也不敢跟你過不去啊。大島浩夫和我非親非故,以後不去看他便是。”


    “知道就好。”說著,中村櫻子臉色一寒,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野口光子見中村櫻子離開,長籲了一口氣。


    野口光子當然清楚中村櫻子為何發火,剛才自己在特派員麵前的一番話,明裏暗裏是說假冒關東軍的地下黨與情報處有關。其實,野口光子僅有一個醉酒乞丐的一麵之詞,是真是假都不清楚,沒有其他任何佐證,根本算不上證據,中村櫻子聽後當然不高興了。


    不過,這一番話是她見大島浩夫時,大島浩夫授意讓她當著中村櫻子的麵說的。大島浩夫對中村櫻子的了解比其他人要多出很多。他清楚知道,中村櫻子懷疑一切的性格,眼睛裏更揉不進半粒砂子。雖然當晚乞丐的話,沒有任何佐證,卻有可能令中村櫻子懷疑起身邊的人,包括耿直在內。


    一直以來,大島浩夫始終覺得耿直身上有種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也許隻有特工才能察覺出來。雖然中村櫻子青出於藍,業務能力比他強出不少。不過,有的時候,愛情真的能迷住人的心智,喪失該有的判斷力。如果耿直真的有問題,那中村櫻子一定會一查到底。到那時,自己翻身的機會就來了。


    雖然野口光子是一個離開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可她卻對大島浩夫有些不一樣的情感。當年,他們是一起從日本本土來到的中國,又在一個地方一起長大,自己的第一次也給了大島浩夫。盡管後來,她有了更多的男人,可大島浩夫在她心中,卻有著不一樣的情感。


    如果能為大島浩夫做些什麽,野口光子還是很願意的。不過中村櫻子是何等女子,一番話下來遍看穿了她目的。不過,作為一個高級特工,中村櫻子也不會放過沒有疑點。如果那個乞丐說的是真的,當天假冒關東軍領頭的軍官真的向西大廟西麵逃竄,那與情報處是否有關係,還真不好說了。畢竟,西大廟向西除了少量的民宅,就隻有情報處的本部還有自己住的營川櫻墅了。


    難道,真的是情報處內部出了問題?中村櫻子努力迴想著那天的情形。


    那天晚上,耿直和徐曉蕾都住在營川櫻墅。晚上九點多鍾,自己就和耿直迴了自己房間,當天狀態非常好,自己和耿直親熱了很長時間,之後,就不知不覺睡著了。耿直見自己睡著,可能是意猶未盡,又去了徐曉蕾屋裏。通過耿直身上的香水味道能判斷出,他們也親熱過了。


    再後來,睡夢中,自己被爆炸聲驚醒。耿直和徐曉蕾都到了她的房間。從時間分析,那個乞丐所說的人影,不應該是耿直。不過,當時自己畢竟是在熟睡中,很多事又不敢十分的確定。


    至於川口仁和所說攀索的事,中村櫻子倒是可以確定,炸毀倉庫生化疫苗和盜竊營川警署軍餉與耿直沒有關係。貨運站倉庫爆炸的時候,很多人都可以證明,耿直和徐曉蕾那個時候正在為寧老太爺守靈。而前天晚上營川警署被盜時,耿直則住在櫻墅,一晚上都沒有出門,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川口仁和對徐曉蕾一直戀戀不忘,時不時地針對耿直倒是可以理解的。看來,耿直這個海軍大佐的女婿要盡快坐實了,否則夜長夢多,以後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會找上門來。


    中村櫻子一上車,便對耿直說道:“耿直,我問你,在營川你認識一個叫老許的藥材商嗎?”


    “老許?認識啊。我剛從哈爾濱迴寶和堂的時候,老許常到我家上貨,不過,最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耿直聽到中村櫻子的問話,便清楚麻繩這條線索,日本人一定發現了。幸好之前早有準備,隨口答道。


    “你馬上迴寶和堂,把和這個老許發生的業務往來全都找出來,一筆都能落掉。還有,你和這個老許哪天結識的,哪天見過麵,說過些什麽,都認認真真想清楚,估計用不了多久,川口仁和就會提審你了。”中村櫻子麵色凝重說道。


    “櫻子,難道這個老許有問題了?是地下黨還是複興社?”


    “問題是一定有,至於是哪方麵的,由川口仁和負責去查。”


    “寶和堂在營川碼頭的藥材生意中是龍頭老大,來營川的藥材商那個都要過來見見。不能因為老許認識我,就說我有問題吧?櫻子,你不是說特派員已經定了,營川情報係統由你統一負責嗎?怎麽有事了,川口仁和還不向你匯報呢。”


    “特派員就是那麽一說,是為將來工作不力推卸責任。川口仁和情報組的人財事物都歸關東軍管,他怎麽會向我匯報。再有,他對你的曉蕾妹子一直都不死心。真要是能將你定罪,他不是又有機會了嗎。”


    “那我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麽一說,我還真得留點心了。”


    “知道就好,沒有什麽事的話,就老老實實在我身邊呆著,隻有在我身邊,你才最安全。等你坐上營川商會會長的位置後,咱們就成親。你這個海軍大佐的女婿、情報處少佐的丈夫坐實了,想動你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走吧,我跟你去寶和堂?”m.Ъimilou


    “好。”耿直啟動了汽車。


    耿直清楚,這是中村櫻子對自己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要跟自己一起去寶和堂查查老許的賬。相處時間久了,耿直便越發了解中村櫻子的行事風格。越是對待身邊的人,她越是謹慎,越是小心,越是不能留下疑問。包括耿直,也包括徐曉蕾,甚至是千佳子。


    到了寶和堂,耿直領著中村櫻子進到前庭。前庭的夥計見到耿直迴來,都覺得有些意外。自從耿直去了通訊商行做了襄理,白天就很少迴藥房。特別是和徐曉蕾、中村櫻子確立了關係,晚上迴來也很少了。


    這次,耿直大白天突然迴家,還帶著中村櫻子,夥計們都覺得十分意外。


    二胖連忙迎了上來,笑著說道:“少爺,你迴來了,我這就進去稟報。”


    “不用了,今天迴家是為了公務,不用驚動老爺太太,你馬上把寶和堂賬目全部拿來,我有急用。”


    “好的少爺,我馬上讓去取。”


    耿直迴身對中村櫻子,說道:“櫻子,前庭太冷了,咱們到我屋裏去等著吧。”


    “不用了,就在這等著吧。”在營川城,中村櫻子雖然權勢顯赫,不過,再怎麽說她還是個二十多歲待嫁的姑娘。


    進到內庭,就難免要去見耿直的父母。畢竟自己剛剛將耿直的姐夫捉拿歸案,還在刑訊室裏上了大刑。耿直父母即便嘴上不說,心裏一定會有芥蒂,見了麵多少有些尷尬。思前想後,中村櫻子覺得還是留在前庭,不去與耿直父母見麵的好。


    不大會兒功夫,二胖拿著一摞子賬本從賬房走了出來,對耿直說道:“少爺,今年的賬都在這了。”


    “你把那個老許的賬目單獨挑出來,讓中村長官過目。”


    “好的,少爺?那個老許和咱們發生的業務不多,我馬上比一比列出來,給中村長官過目。”二胖弓著腰對中村櫻子說道。


    就在這時,耿直的母親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到中村櫻子說道:“啊呦,這不是櫻子嗎。多日不見,愈發漂亮了。耿直,你怎麽這麽沒眼力見,都到家了,怎們還不讓櫻子進屋。”


    “娘,今天我和櫻子來寶和堂是有公事要做,就沒打擾你二老。辦完公事,我們就迴情報處了。”


    “是啊,阿姨,辦完事我們就迴去了。”中村櫻子說道。


    “那怎麽行,都快中午了,再忙也不耽誤吃頓午飯。就聽為娘的,中午就留在這了。”劉梅蘭拉起中村櫻子的手,說道。


    耿直見狀,對中村櫻子說道:“櫻子,既然我娘都這麽說了,咱們留下吃頓便飯吧。”


    “是呀是呀,就是家常便飯。櫻子,就當這是自己家。老爺出門辦事去了,也沒別人,你也別拘束。”


    中村櫻子見劉梅蘭誠意挽留,便說道:“那好,阿姨,我留下中午陪你一起吃午飯。”


    “好好,這多好。耿直,還不請櫻子進屋。”劉梅蘭催促道。


    “阿姨,我們確實有些公事要做,做完之後再去不遲。”


    “那好,你們忙你們的,我讓下人準備飯菜,什麽時候忙完了,過來進行。我就不妨礙你們公事了,櫻子,我先迴屋了。”劉梅蘭跟中村櫻子打聲招唿,自己進了內堂。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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