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莊說是村子,其實完全是一座堡寨,一座小城完全不是江南水鄉那種錯落鬆散的建築群。[燃^文^書庫][].[774][buy].]村子規整得像棋盤,規模也要大很多。


    長寬各有千餘步的厚重土壘牆,足有三丈高,城牆上能跑馬,日夜有民勇巡視守衛。寨門則是條石搭建,上麵箭塔,石齊備。完全可以看做小一號的城池。


    不單純是李家莊和綠柳莊,整個靠近北部邊境的村寨全都是這種格局。


    這個世界是沒有長城的,因為強悍到超凡脫俗的個人武力會讓拉長到幾千裏的戰線變成最大的笑話。


    “李大善人,秀才公,可算來了,老祖宗早就在念叨您二位呢,快請進。”守在城門口的知客熱情地引著兩人走向莊子最中心的李家大宅。


    才進城門洞便感到陣陣戰鼓一樣地響動從腳底傳來,中間夾雜了千萬隻銅鈴清脆的響聲。


    “老祖宗開響鈴宴了?這可得好好開開眼界。”李源驚喜萬分。


    穿過李宅大門走不遠便來到了演武場。黃沙鋪成的演武場長寬各二百步,帶著濃重的北地色彩,粗獷大氣,場麵鋪的很開。


    此時的演武場早不是那個光禿禿的的空場子,切著演武場的邊沿,厚重的鬆木板鋪成了一條八馬並駕飛馳的圓形跑道。


    真正的蹄聲如雷,雖然環形木道上隻有兩匹馬,八隻碩大的馬蹄上下翻飛,然而蹄聲卻震得整個心都要跳出來了。千騎卷平崗都沒有這麽大的聲勢。


    還有那銅鈴聲,密集到如同傾盆暴雨打著千畝芭蕉林。


    兩個騎手的表演也很是亮眼。


    當先一人策馬奔馳中兩手持槍,將手中大槍抖出一個盆大的槍花,血色的槍纓抖成一朵小傘。騎手大喝一聲,右臂一推,大槍旋著紅槍纓脫手而出,刺向十餘米外一枚被絲線淩空吊著的銅錢。


    槍尖恰戳在銅錢的方孔中。咚的一聲深深地紮豎起的木靶子上,入木寸餘。


    身後的騎手則彎弓搭箭,手中四支長箭如孔雀開屏般鋪展。嗖嗖嗖,長箭連珠,四枚被絲線懸掛的銅鈴應聲落地。


    “好!”李大善人高聲叫好,頓時招來了眾人的目光。


    “小源子,快到老祖宗這裏來。”一個沙啞蒼老卻豪爽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哪怕蹄聲如雷萬聲響鈴都遮掩不住。


    李源微羞地摸摸鼻子,卻欣喜地跪倒在老婦人的跟前:“給老祖宗賀壽了,祝您福壽永享。”


    話未說完便被老婦人一把拉了起來,嬌嗔道:“好歹是七尺男兒,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你們秀才不都是講天地君親師的嗎,需得有骨氣些。”


    李源拍拍老婦人的手:“在老祖宗麵前我再高再壯都是個孩子,磕個頭我也好沾沾老祖宗的福氣。”


    “瞧這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不枉老祖宗疼你!”


    給老夫人磕頭李源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


    不僅僅是老婦人的年紀和輩分,自己跟她的曾孫子同齡同輩,更因為這位老婦人的性格真地像她的笑聲一樣爽朗大氣,讓人忍不住心折。


    九年前李源一行人來到綠柳莊安家,開始操持兵器打造和走私。


    雖然李來福領著眾人拿刀子很是砍掉了那些膽敢伸進綠柳莊的黑手,卻也激起了四鄰八莊的排外之心,同仇敵愾之下綠柳莊幾乎難以立足。


    這其中衝突最劇烈的便是李家莊。劍拔弩張時這位老祖宗下帖子邀請李來福和李源叔侄前往李宅做客,一碗清湯麵,抱著李源心肝寶貝的一通親昵,從此綠柳莊便有了在這片地麵上立足的資格。


    在人際關係中,情分堆積起來便是個人魅力。一見到老夫人便覺得親,就像最暖心的長輩,自然不會排斥。


    明天便是老婦人九十四歲壽辰,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老人家早就洞明了世事,李源如何能不被折服?


    “喲,還帶了位小朋友來,跟老祖宗親近親近。”說著老夫人抬手摸向小貂的脖頸。


    “危險!”李源急忙阻止。


    漫說是陌生人,哪怕自己喂了它那麽多好吃的,小貂照樣張嘴就咬。小貂的牙有劇毒。


    隻是仍舊慢了一步,小貂已經炸了毛,喉嚨裏唿嚕著,撲向了老夫人的枯手。都來不及解救。


    哦嗚,一聲小貂已經被老夫人捏在了手裏,抖抖索索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兇獸,哪裏還找得到一絲的兇暴。


    “這才乖嘛!”老夫人的手指點點小貂瑩潤的鼻頭,將它抱在懷裏,輕拍著,就像抱著的是自己養了多年的老貓。


    確認了沒有危險,小貂換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時不時很狗腿地舔舔老夫人的手。


    看得李源妒火中燒。養不熟的小崽子。


    “老祖宗,這響鈴宴,真是場麵!是不是木板下有什麽玄機啊?”李源湊在老夫人身前。


    “你這小娃子就會討巧,我可不信你看不出裏麵的玄機。”老夫人一指頭點在李源的額頭上,解釋道:


    “說穿了也沒什麽玄機,厚鬆木板,下麵埋了一千隻空的大瓷缸,每個瓷缸裏有隻銅鈴懸掛在木板上。


    上麵馬蹄兒一踏,瓷缸裏的銅鈴就隨著蹄聲搖響。


    算不得機巧,隻是響鈴人家的粗漢們瞎想出來的一樂子。”


    “響鈴人家就是奢闊!”一千隻大瓷缸,聽到響鈴宴的排場,李源由衷的豎起大拇指讚了一聲。


    響鈴人家便是北方響馬世家的自稱。


    所謂響馬便是北方馬賊、盜賊的一種,在馬脖子上掛滿鈴鐺,馬跑起來,鈴鐺很響,得名響馬。


    他們沿路搶劫商旅行人,搶劫時施放響箭是他們的重要特色。響箭一響,響馬就會殺出,殺人劫貨。


    與普通劫匪截然不同的一點便是,響馬當自己從事的是一種世代傳承的手藝,而且極為封閉。


    一支響馬隊伍裏的成員可能來自方圓百裏的各個村落,卻多是父子承繼,兄弟出陣,幾乎不會接納陌生人參與。


    響鈴人家同樣也不是貧苦農民能玩得了的行當,養得起戰馬,買的了刀弓,響馬們多是地方上的地主士紳。


    像開國時著名的宿國公程咬金,以及尤俊達,單雄信都是響馬出身。


    單看這響鈴宴上的四方豪傑,李家莊已經遠遠超過程咬金當年的江湖地位,足以比肩單雄信這樣坐地分贓的綠林大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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