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睡醒之後,接到了經紀人劉姐的電話。


    劉姐:“因為昨天董琳琳鬧得那一出,殷大摩來給我道歉了。”


    盛綰綰垂著眼睛,盤腿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問:“董琳琳經紀人”


    劉姐立刻道:“也是言霽的經紀人,所以我才奇怪,他怎麽會跟我道歉,還說這事兒是董琳琳自己團隊弄得,不是他授意。”


    盛綰綰喃喃道:“我想也是。”


    她和言霽的那點事兒隻有楊金餅知道,還沒告訴過公司。


    劉姐:“不管怎麽說,殷大摩我們也惹不起,他都能來道歉了,你就當這事兒沒發生吧。紅裙女主定了之後,腥風血雨就能從你身上移開了。”


    馬上就要拍定妝照了,這個可以配得上言霽又貼合角色的女主,還遲遲沒有決定。


    盛綰綰理所當然道:“好。”


    劉姐頓了頓,才放軟聲音:“委屈你了,但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


    盛綰綰鼓了鼓臉,無所謂道:“沒關係。”


    其實換位思考,如果她也喜歡言霽,這次好不容易有個可以和言霽合作,朝夕相處的機會,卻被別人奪走了,她也會覺得受不了的。


    幸好,她不喜歡言霽。


    又隔了兩天,盛綰綰接到消息,劇組要拍定妝照。


    有些重要的配角已經提前拍過了,現在就剩她,言霽,女主。


    女主還沒定,所以就是她和言霽同一時間定妝。


    盛綰綰覺得有點窒息,她這段時間,似乎和言霽的見麵有點多。


    當天提前半個小時,她就趕到了攝影棚。


    攝影棚外的高牆上,有不少蹲點言霽的私生,拿著大炮,一個勁兒的往裏麵瞄。


    她們就踩在簡易可收縮的梯子上,偏巧今天風大,梯子晃晃蕩蕩,咯吱咯吱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斷了。


    盛綰綰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朝這些女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些梯子,似乎不是很牢靠,下麵都是硬石磚,如果從梯子上掉下來,肯定會受傷。


    她能理解有些小女生,喜歡一個人會變得偏執,但為了一個根本就不會認識她們的明星,做這麽危險的事,真的很不值得。


    楊金餅扯了扯她:“別看了,言霽的私生很瘋的,之前還在馬路上追過他的車,差點出車禍,不過好在言霽沒事,言家也就沒怎麽追究。”


    盛綰綰疑惑道:“但攝影棚裏麵都拉著窗簾,她們根本什麽都拍不到啊。”


    楊金餅冷笑一聲:“還想拍裏麵她們等的隻是言霽下車上車的那幾秒鍾。”


    “幾秒鍾值得嗎”


    楊金餅硬拉著她往裏走:“她們喜歡言霽,當然覺得值了。”


    攝影棚內的機器已經搭起來了,工作人員反複檢查了窗簾,確保那些私生拍不到裏麵。


    定妝照在未公布之前,都是保密的。


    盛綰綰一進去,就被領著去化妝。


    洺蓧的身份是公主,妝容設計很華貴,盛綰綰整整化了三個小時。


    那些私生也就在梯子上等了三個小時。


    言霽還沒到。


    他昨晚請了假,要補配一個戲的音。


    盛綰綰拍完了妝容整齊的照片,導演要求,再給她拍些後期落魄時候的樣子。


    於是又拆妝。


    導演囑咐她,醞釀醞釀情緒,一會兒要眼眶含淚,哭的美一點。


    盛綰綰拿出手機,翻出你的紅裙原著小說,搜到洺蓧結局的地方。


    洺蓧的結局挺悲的,她的一生,就是從擁有一切到失去一切的過程。


    她在試戲之前就已經讀過好幾遍原著了,每次看到結局這裏,都會忍不住哭出來。


    她正看著,化妝師們興奮起來。


    “言霽來了”


    “啊啊啊終於來了,他今天心情怎麽樣,我能不能要個簽名”


    “噓,別了,他心情估計不好。”


    “怎麽了”


    “言霽太狠了,外麵不是有一群私生嗎,他車剛一到,那幫人就對著車狂拍,結果言霽直接停車,把外麵趴著的那些私生都給罵哭了。”


    “啊他怎麽罵的。”


    “也不算罵,就是直說,她們的喜歡讓他很討厭。”


    “天啊這也太傷人心了吧。”


    “那幾個女生哭的可慘了,但言霽可一點兒都沒心軟,還報了警,把殷總留在那處理呢。”


    “聽說上次他被追車也報警了,對方還被拘了,那可都是粉絲啊。”


    “言霽就是很無情啊,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但總有些粉絲覺得自己夠愛他,就能成為例外。”


    “太傻了,明知道言霽討厭人哭。”


    盛綰綰此刻已經進入了角色,並沒聽清她們的討論。


    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抱著膝蓋。


    看到洺蓧拿刀劃破手腕,放幹自己最後一滴血的時候,她的眼前漸漸模糊,淚水在眼底打轉。


    言霽渾身低氣壓的走進化妝間,一抬眸,就看到了一身古裝的盛綰綰。


    她坐在一張白色的椅子上,華美的紅色長裙順著椅子瀉到地麵。


    椅子很小,她拘謹的縮成一團,雙臂緊緊抱著膝蓋,瘦弱的肩膀隱約透出輕薄的紅紗。


    此刻她頭飾淩亂,發絲狼狽的垂下幾縷,服帖的搭在耳側,她的脖頸上,還有化妝出來的,瘀紅的痕跡。


    盛綰綰捧著手機,一聲不發,但眼睛裏卻蓄滿了淚水。


    不像第一次見時那種浮誇的哭,看得出來,她現在是真的很傷心。


    終於,脆弱的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


    一道淚痕順著她的側臉快速的滑了下去,緊跟著,睫毛眷戀的顫抖了一下,似乎想挽留那滴眼淚。


    優美且脆弱。


    言霽微不可見的眯了下眼睛,方才被那幾個私生激起的戾氣,逐漸消散下去。


    盛綰綰還沒注意到言霽。


    洺蓧咽氣之前,腦海中閃過往昔的種種,迴想著那些美好的歲月,美好的人,她恍惚露出一絲笑容。


    終於,解脫了。


    盛綰綰看到這裏,忍不住將手機扣在膝蓋上,輕輕咬住下唇,眼底紅彤彤的,她的脖頸緊繃了一下,仿佛在吞咽委屈。


    言霽皺了皺眉,沒能移開目光。


    哭的這麽傷心,是因為董琳琳造成的那場網絡暴力


    她是個新人,對網上言論一定很在意的。


    沒經曆過一點一滴的磨煉,驟然被流量粉絲圍攻,肯定會受不了。


    這件事,或多或少,跟殷大摩扯不開關係。


    畢竟最後,還是殷大摩幫董琳琳收尾的。


    盛綰綰的確全程都非常無辜。


    言霽竟然沒有覺得她的眼淚很惹人煩。


    他定了定神,大跨步走到化妝台前,飛快的抽出一張紙巾,遞到盛綰綰麵前。


    “擦擦。”


    盛綰綰懵懵的一抬頭,言霽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用兩根手指夾著一張紙巾,手指修長,指骨勻稱,紙巾服帖的向下垂著。


    他身上還帶著室外涼風的味道,暖暖的,有點好聞。


    盛綰綰的大腦有點短路。


    她小心翼翼的接過來,咽了咽口水。


    言霽不是最討厭人哭嗎,怎麽還會給她遞紙巾


    “謝謝。”


    “嗯。”


    言霽的喉結輕微的滑動了一下,隨後,沒有半點留戀的走開,坐在了化妝台前,背對著盛綰綰。


    但透過鏡子,他能隱約看到,盛綰綰垂下頭,把紙巾疊了疊,乖巧的擦著眼淚。


    她下顎的弧度很漂亮,連帶著細長的脖頸,起伏的胸脯。


    目光所及的邊緣,是被紅衣遮蓋住的胸口,還挺挺翹。


    半晌,盛綰綰擦淚的動作突然停住。


    她低頭看了看紙巾,又眨了眨幹澀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剛才白哭了”


    她明明是醞釀著眼淚等拍照的,怎麽言霽一遞紙巾過來,她就給擦了呢


    盛綰綰癟著嘴,怨念的望了言霽一眼,又委屈巴巴的衝棚裏喊。


    “導演不好意思,我馬上重新醞釀情緒,絕對不耽誤您時間”


    言霽:“”原來不是因為網上言論。


    他就不該自作多情,多管閑事。


    給言霽化妝的小姐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一瞬間,言霽好像又變冷了啊。


    盛綰綰所有拍攝結束之後,言霽才化完妝。


    盛綰綰故意又留了一會兒,準備看看言霽能化成什麽樣。


    果然沒讓人失望。


    他的古風扮相剛一出來,攝影棚裏不少女性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連楊金餅都用手捧住了胸口,激動的跺了跺腳。


    太好看了


    這張臉,簡直就是為所有古風小說而生的。


    楊金餅壓低聲音對盛綰綰說:“你倆的長相,真的滿配的啊,一個清冷一個美豔,要是真能在一起,就是娛樂圈頂級貴顏啊。”


    盛綰綰也偷偷瞄了言霽好幾眼。


    美人嘛,不看白不看。


    但她仍然忍不住嘟囔道:“長得好看有什麽用,性格好才重要。”


    小姑曾經說過,在言霽的世界裏,根本不存在溫柔這迴事。


    楊金餅感歎道:“在這種長相麵前,當個舔狗又如何呢,什麽溫不溫柔,體不體貼的,我都理解他那些私生了,絕色就應該被哄著,捧著,奉上神壇。”


    盛綰綰低頭看了看一直被自己攥在掌心的紙團。


    根本不懂溫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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