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痛經這事兒沒個準,她自己也不是過的特別精細的女生。


    有的月份疼的咬牙切齒,她就下狠心要活的嬌貴一點,什麽冷飲冰點辣椒麵,一律戒掉。


    但有時候不疼,她轉眼就忘了,該吃吃該喝喝。


    在劇組的這段時間過的還是累,而且天氣炎熱,每天都少不了喝涼的東西,這次痛經竟然格外猛烈。


    她捂著肚子迴到休息室,小腹像是被打了個結,疼的直不起腰來。


    休息室裏還有媒體沒撤,但因為采訪中斷,演員被導演喊去拍戲,她們也不得不提前收工。


    盛綰綰在亂哄哄的人群中找了一圈,沒看到楊金餅,急的多少出了點冷汗。


    她的生理期提前,根本沒記得買衛生巾,本想找楊金餅幫她弄一個,但現在又找不見人。


    好在跟她關係不錯的化妝師也來找她,見她還在休息室裏四處張望,趕緊抓住她的胳膊:“綰綰你怎麽還在這兒呢,我幫你補妝。”


    盛綰綰舔舔下唇,反握住她的手:“我助理呢”


    化妝師迴憶了一下:“好像去打點媒體老師們了。”


    盛綰綰沒什麽名氣,采訪的時間又短,媒體出片的時候很有可能把她僅有的片段刪掉。


    楊金餅為了多給她增加點上鏡機會,所以一直在跟幾個主流媒體攀關係。


    盛綰綰身邊就帶著這一個助理,劉姐手下的藝人多,也沒法一直關注她,很多事情就都落在了楊金餅一個人身上。


    盛綰綰凝著眉,放輕聲音道:“我好像那個了你有沒有衛生棉條啊,借我一個唄。”


    化妝師張了張嘴,半晌才喃喃道:“你這可馬上要拍雨戲了,你你痛經嗎”


    盛綰綰搖搖頭:“不痛。”就算她說痛也無濟於事。


    不管是她還是化妝師,都沒資格耽誤劇組的拍攝計劃。


    化妝師這才遲疑的點點頭:“我也沒有,但雙雙那兒好像有,我去給你借一個,很快。”


    盛綰綰感激的一笑。


    等化妝師跑走了,她才斂起笑容,整個人往牆上一靠,望著天花板明晃晃的白熾燈哀歎了一聲。


    怎麽這麽倒黴啊。


    疼的仿佛墜了個秤砣。


    “盛綰綰快點收拾b組523頁街區雨戲也準備,給一一化妝,這場結束後趕拍街區戲。c組副導演帶齊鳴,高晟去拍413沙場雨戲。”導演扯著喇叭喊。


    盛綰綰忙不迭的迴喊:“好的我馬上到”


    導演根本來不及答她的話,又去安排幾個執行導演的工作。


    盛綰綰嗓子一用力,小腹就叫囂著抽痛,一下痛得她四肢發軟,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腹。


    她咬了咬牙,狠狠攥了攥拳頭。


    不就是疼嗎。


    按她的經驗,疼久了也就麻木了。


    化妝師很快給她找來了衛生巾:“沒有棉條,隻有衛生巾行嗎”


    “行。”


    其實最好是棉條,她要拍的是雨戲,少不了淋的渾身濕透,衛生巾也會濕。


    但現在根本沒時間顧及這些,盛綰綰不敢耽誤,抓著就跑進了廁所。


    她身上還穿著戲服,想要上一次廁所特別費勁,把裙子撩起來係好,將褲子褪下去,內褲上沾著一小片紅彤彤的痕跡。


    還好不是特別多,要是暈到了戲服上,她真不想活了。


    她趕緊撕開衛生巾,以防萬一,又墊了不少紙巾在底下。


    勉強準備好,她捂著肚子跑了出去。


    雨已經大了起來,工作人員披上雨衣,雨滴打在塑料上,劈裏啪啦的響。


    裝設備的車已經開走了,宅院裏頓時空了一大片。


    化妝師道:“綰綰快點,來不及在這兒給你補了,到車上再說”


    盛綰綰趕緊跟著化妝師上車。


    上了車她才發現,言霽竟然也在。


    他已經化好了妝,正拿著劇本在背。


    這場戲是臨時加的,他們都還沒準備,現在又急著拍。


    雨裏的戲就怕ng,淋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了,本來組裏人手就勉強夠用,要是再病倒幾個,還麻煩。


    言霽這麽自律的人,是絕不會允許自己拖後腿的。


    盛綰綰也不想拖後腿,但她現在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找了個位置坐下,還沒坐穩,車就發了。


    盛綰綰小聲問化妝師:“言哥怎麽也在”


    畢竟言霽擁有組裏最好的保姆車,怎麽也不該跟他們擠在一塊的。


    還不待化妝師迴答,言霽就淡淡道:“樹林太擠,沒地方停車。”


    盛綰綰沒想到自己蚊子樣的小聲也能引起言霽的注意,她怕自己打擾言霽做功課,立刻不說了。


    化妝師先是撣了點粉在她頭發上。


    她畢竟淋了雨,因為疼又多少出了冷汗,頭發已經是潮的。


    盛綰綰聽話的閉起眼睛,仰起頭,方便化妝師補妝。


    “眼妝我不給你化重了,被雨一淋怕花,好在你眼睛漂亮,不露怯。”


    “隱形眼鏡你得注意一點啊。”


    “哎,還說不疼,嘴唇都白了。”


    化妝師拿出口紅,給她在唇珠上輕輕的掃過,蓋住自然的顏色。


    盛綰綰勉強笑了笑,小腹一陣翻江倒海:“真沒事,正常水平。”


    車裏的人不少,各忙各的,沒誰聽她們倆閑聊。


    隻有言霽抬起了頭,盯著盛綰綰的唇打量片刻,緩緩道:“怎麽了”


    盛綰綰一怔。


    化妝師也有點尷尬。


    女孩子這種事,肯定不好意思當眾說的。


    她就是隨口嘟囔一句,沒想到還引起了言霽的注意。


    言霽眯眼,再次問道:“什麽疼”


    盛綰綰咽了咽口水,依舊沒說話,隻是手指揪住了腰間束著的帶子。


    化妝師輕咳一聲,幫忙圓道:“沒事沒事,我們亂說呢。”


    言霽卻凝起眉,堅持問道:“你受傷了”


    盛綰綰疼的連貧嘴的力氣都沒有,如果是往常,她可能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但現在她腦子裏都是蒙的,所有的神經都被下腹牽扯,甚至都沒心思多想,言霽為什麽這麽在意她的狀況。


    盛綰綰輕喘著氣,隻是搖搖頭。


    化妝師朝言霽使了個為難的臉色,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言霽遲疑了半晌,才微微怔忪。


    也不怪他想不到。


    他小時候,母親言湄湄永遠一副鋼筋鐵骨的模樣,別說是痛經了,就是後來癌症住院,她也沒表露過一絲脆弱。


    言霽身邊也沒別的女人,他念書都是一路跳級的,身邊的同學隨時更換,年齡也比他大的多。


    進入娛樂圈後,喜歡他的女孩不少,但他真沒把精力放在這上麵過。


    母親的性格多少會影響他,他待人並不熱絡,在很多人眼中,甚至還有些冷血無情。


    看盛綰綰的樣子,顯然不太好受,她變得一點都不活潑了。


    女孩那個的時候,原來會這麽疼


    化妝師補好了妝,在包裏翻騰了半天,找出個保溫杯來。


    “哎我也沒準備什麽,這話雖然挺笨,可卻管用,你多喝點熱水吧。”


    盛綰綰努力彎了彎眼睛,斷斷續續道:“謝謝姐,水不喝了,口紅該掉了,我助理,去弄熱水袋了。”


    化妝師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霧氣升騰,雨水順著車窗往下流,把外頭的景色扭曲放大。


    越往樹林開泥土越多,泥濘起來,路麵坑坑窪窪,車子上下顛簸。


    盛綰綰捂住肚子躬下身,縮了起來。


    她也顧不得維持什麽形象了。


    人疼的很了,才覺得其他都是浮雲,沒什麽可在意的。


    言霽瞳仁微緊,沉聲道:“你知不知道,設備,工作人員都已經過去了。”


    所有人大動幹戈,冒著雨,把設備抬進去,選好景,就等著演員到了開拍了。


    箭在弦上,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能不拍。


    盛綰綰抿著唇,猛地點了幾下頭:“我能拍,不會耽誤大家,言哥,你放心。”


    她直不起腰,長發順著單薄的背鋪散開來,發梢甚至垂到了地上。


    那麽多層戲服穿著,一躬身,還是顯得這麽瘦,腰肢仿佛一隻手都掐的過來。


    言霽沉默了片刻,緩聲道:“一會兒拍雨戲,雨這麽大,肯定會受涼。”


    盛綰綰抱成了個球,指甲摳在小腹上,企圖用皮肉疼痛麻痹小腹內的抽痛。


    她逞強道:“沒事,我身體,好,平時下雨,都,不帶傘。”


    言霽的眼尾深深折起來,眼底透出些關切的怒意。


    她都疼成這樣了,還有心情說大話。


    隻是盛綰綰大部分時間低著頭,眯著眼,並沒有注意到言霽不同尋常的神色。


    言霽掃了一眼手機,又看了看窗外:“吃止痛片也來不及了。”


    車到現場最多還有七八分鍾,到了就開拍,如果順利一條過,等藥見效他們都拍完了。


    “唔”盛綰綰有氣無力的應和著。


    化妝師心疼的捋了捋她的頭發,又給她擦了擦脖子上的薄汗:“隻能忍了,小可憐。”


    言霽歎了一口氣。


    他突然起身,蹲在了盛綰綰的座位前。


    他右手稍稍使力,扶起她的肩膀,讓她坐直身子,左手則按在了她的小腹。


    肚臍下移三指,按到關元穴,言霽輕柔的按摩了起來。


    以前在電影裏客串過一個俠醫,他看著那些穴位知識有趣,殺青後研究過一段時間。


    得益於父母的優良基因,他學東西總是很快,哪怕是自己閑暇是研究,也有模有樣。


    緩解痛經的穴位大致四個。


    一個在腳趾,一個在腳踝,一個在大腿,最後一個,剩下下腹。


    這四個他勉強能上手的地方,也隻有小腹了。


    幸好,穴位不是特別低。


    盛綰綰呆住了。


    車子在晃,晃得很厲害,言霽蹲著也很辛苦,他的戲服緊繃著,長長的衣擺就那麽隨意鋪在地上。


    車內並不算幹淨,大家都是踩著土踩著泥上車的。


    聽說,言霽還有點潔癖。


    “言哥,你”


    她趕緊去拉言霽的手。


    言霽的手很熱,從掌心到手背都很熱。


    也或許是她的手太涼了,言霽把手放在她肚子上的那一刻,盛綰綰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別動。”言霽垂著眸低斥道,手卻繼續在她小腹上按揉著。


    盛綰綰真的不太鍛煉,她的肚子軟乎乎的,沒什麽力氣,言霽都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摸準了穴位。


    但是再往下,他就不好動手了。


    車內一瞬間安靜了許多,大家默默觀望著,不敢說話。


    誰都沒想到,言霽會親自幫盛綰綰按摩。


    那可是言霽。


    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言霽。


    車裏很悶,外麵的雨讓車裏顯得更悶了。


    司機為了照顧她,把空調關掉了。


    盛綰綰覺得很熱,熱的麵紅耳赤,從耳根一路紅到胸脯。


    她更喘不過氣來了,虛弱的哀求道:“言哥,你能往上一點嗎”


    這車顛的真不是時候,言霽平衡感再好,也控製不住抖。


    手一抖就


    畢竟離那裏也沒差多遠了。


    言霽抬頭瞪了她一眼,淡淡道:“行啊,我給你按按太陽穴”


    盛綰綰乖乖閉緊嘴巴,不敢說話了。


    她也知道,穴位就長在那兒,不能怪言霽,要怪得怪女媧。


    當初甩泥點子的時候,沒設計好,也沒考慮到,億萬年後,有個叫言霽的頂級流量,會幫一個叫盛綰綰的小演員治痛經。


    “放鬆。”言霽的聲音又溫了下來。


    盛綰綰聽話的撐住靠住椅背,放鬆了渾身的肌肉。


    言霽蹲著身,要比她低一些,她終於可以低著頭看他了。


    從上往下看,言霽的睫毛可真長,顫巍巍的,像盛開的木芙蓉。


    他眼尾的弧度也好看,流暢,狹長,秀氣卻不失淩厲。


    大概是休息不好,貼近眼球的地方,有一點發紅,但並不妨礙他時刻散發誘惑人的魅力。


    盛綰綰小心翼翼的注視著言霽臉上的每一寸細節。


    他不演戲的時候,臉上總是沒什麽表情,現在也是一樣,仿佛他按得不是她的肚子,而是發好的麵團。


    這樣的人,以這樣的姿態,蹲在她的麵前,手掌緊緊貼著她,按揉的力度極盡溫柔。


    窗外是淋漓的雨聲,迸濺的泥水聲,撲簌簌亂抖的樹葉聲還有被壓翻的石頭滾落的聲音。


    窗內很單調,隻有言霽的指腹,摩擦她衣服的聲音。


    但這聲音卻格外鼎沸,蓋過了所有。


    盛綰綰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暖唿唿的,卻又很緊繃。


    仿佛全身的神經都已經進入了戰時狀態,哪怕一絲絲細微的響動,都能讓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但她仍然很喜歡。


    這種陌生的感覺,是言霽帶給她的。


    她似乎真的沒那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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