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摩霄漢中,根接須彌脈。


    靈山勝境,雷音古刹,原本應該是芯宮珠闕,寶閣珍樓,但是現在陰風簌簌,前路幽幽,孟奇等人跟在徐浪身後,越是前往靈山內部走,越是感覺像是走到了某處荒原,四周覺無生機,又似乎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隱藏在這靈山的黑暗之中。


    “徐師兄,古往今來,無數人葬在貪心之上……”


    孟奇心中情緒複雜,不知道是在勸徐浪,還是因為心中不安,讓他不願往前。


    徐浪轉過身來,看向孟奇一笑,說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夙怨糾纏,因果來湊,這個地方你躲不了的。”


    是時有烏鴉鳴叫,呱呱盤旋,飛掠過了半空,又折身到了眾人左右的林木之上,一個個烏光油亮,雙眼炯炯,目光定定的看著諸人。


    靈山之地怎麽會有烏鴉?


    此念未消,眾人便看到了林木叢中陰影之處,林林總總,佇立許多身影,他們的身體多處腐爛,器官殘缺不全,但是妖氣濃鬱,身上長著黑毛,赫然是大妖生死此地,而後又僵屍化了。


    也是這些人身上的腐肉,才養了這一群如此有神異的烏鴉。


    內景?


    外景?


    看著妖魔屍身,孟奇持刀戒備。


    “無須理會他們。”


    徐浪看著這些,處之澹然,邁步向著雷音寺的高處走去,孟奇,江止微,戚夏等人見此,紛紛跟在徐浪身後,腳步從容,同這些妖魔屍身擦肩而過,而這些妖魔搖搖晃晃,烏鴉望空飛舞,一個個都成了睜眼瞎,對徐浪等人視而不見。


    越過了這一片山林,眾人終究是看到了當年靈山大戰之地,許多的古刹已經半毀,諸多妖魔屍身,羅漢法體錯落此地,空中有成片的烏鴉盤旋,而那些妖魔屍身大如山嶽,羅漢法體,以及隕滅的菩薩屍身,一個個都有法身境界的氣息。


    “羅漢菩薩,也有身滅之時。”


    走在靈山之地,這是眾人第一次真切的接觸神聖,但是看著這些佛,菩薩,羅漢的屍身,瞧著靈山荒敗的模樣,心中頗有幻滅之感。


    正前方有一處精舍保存完整,而在那精舍的門口處端坐著一個身影。


    此人眉毛修長,身穿袈裟,常與無常盡在臉上,而環繞此人左右,是一朵朵的婆羅花,花開花落,宇宙都在其中生滅。


    “摩訶迦葉!”


    徐浪叫出此人名字,讓孟奇江止微等人為之一驚。


    這一位在世間可謂大名鼎鼎,佛陀在世之時,曾經佛分半座,佛陀入滅之後,也繼承了佛陀的衣缽,在整個佛門地位極高,而現在,摩訶迦葉的遺體在他們的跟前,讓孟奇,江止微這等尚在內景境界的人望而生畏。


    迦葉尊者的遺體漸有色變,而後就在同眾人麵麵之際,這一個遺體豁然的站起身來。


    “迦葉也詐屍了?”


    孟奇駭然說道。


    現在的孟奇並不清楚法身之上有哪些境界,但是理所當然的,這些上古時期的仙神佛陀,自然是強過尋常的法身高人,要知道同為法身,也有高下之別。


    “不是詐屍,是被人操縱了。”


    徐浪看著迦葉屍身,自然說道。


    “操縱,迦葉尊者也能夠被人操縱嗎?”


    孟奇咋舌說道:“禪宗一向都是求自在,逢佛殺佛,逢祖殺祖,但是禪宗的祖師爺卻不得自在。”


    禪宗尋求解脫,心無煩惱,圓融自在,即身即佛,孟奇在少林寺也修持過一段時間,故而清楚這些。


    “因為迦葉尊者心中有瑕。”


    徐浪說道。


    “瑕在何處?”


    江止微不解,但是卻又感覺有很大的違和感,此時此刻,似乎徐浪是居高臨下,對迦葉總結指點。


    “若心中無暇,此時的他圓滿自在,應當接佛陀衣缽。”


    徐浪說道:“但因為他心中塞滿了靈山諸佛,故而在此時此刻,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屍骸。”


    到了傳說境界的人物,一個個心中無暇,自然也就沒有了芸芸眾生,畢生所求僅有“道果”而已,而迦葉是造化境,心中還有許多放不下的。


    興許是徐浪的這一番話,讓迦葉的眼眸之中有淚水流下。


    “我們走吧。”


    徐浪言語中帶著惋惜,而後向著靈山之上繼續走去。


    這還能走嗎?


    孟奇心中驚異,看到了迦葉尊者的屍身在倏忽之間,就擋在了徐浪的身前,手掌之中金光燦然,刹那間有無量光芒,在這同時,又有一獅子屍身馱著一個菩薩屍身,恰在此時封住了去路。


    文殊菩薩!


    孟奇,江止微,戚夏,阮玉書等人看到這些,心中一時絕望至極,感覺不愧是一個生存任務,剛剛來到靈山,就遇到了這等神話中人物的屍身。


    《劍來》


    “阿難啊阿難。”


    徐浪看著文殊菩薩和迦葉尊者的屍身,歎息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在波斯匿王麵前對你的教導?”


    既然如來已經對徐浪做減求空,在這時候,徐浪索性就擺擺如來的架子。


    你佛爺爺上靈山,第一是來拿自己的寶藏,第二就是來教育你的。


    ???


    !


    !


    孟奇原本是一陣疑惑,而後刹那間感覺心潮炸裂,萬分驚異的看向徐浪,目瞪口呆,張口無言。


    “小和尚,怎麽了?”


    江止微心中也滿是疑惑,但看孟奇神色,感覺孟奇應當是懂什麽的。


    “愣嚴經中,佛陀講法,波斯匿王,文殊菩薩都在旁聽,時阿難遇到摩登加女,於是佛陀讓文殊菩薩拿神咒救迴,而後對阿難殷切教導,這才有了愣嚴經。”


    孟奇都不清楚自己用什麽情緒說的這些話。


    江止微,阮玉書,戚夏等人在這時候,呆呆的看向徐浪,這對阿難教導的,豈不就是佛陀世尊?


    夭壽啦!


    佛世尊跟我一個小隊!


    怪不得這開竅期能打如來神掌……


    “你當真知道不少!”


    阿難聲音嗡嗡傳來,說道:“但你別拿佛的口吻來教育我!”


    多少年來,居然還有人居高臨下對他指指點點,阿難都氣笑了。


    “好!”


    徐浪點頭,說道:“那我就用佛的手段來教育你!”


    如來神掌·寂靜涅槃!


    徐浪掌中金光照耀,迦葉尊者,文殊菩薩眼眸之中漸漸生有異彩。


    佛教導阿難,人的自性元無生滅,死去之後,並非一切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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