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牧心中早把這兩隻田鼠精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千萬遍,並暗暗發誓,若得命出去,務必學好爺爺的本事,把這些鬼東西統統給滅個幹幹淨淨!


    兩隻田鼠啃完宋木匠大兒子各半個大腿,美滋滋地打了飽嗝,開始在屋內晃晃悠悠地跺著步子。


    小田鼠說:主人還差兩口陽氣了。這小子準備什麽時候拿來吸?


    大田鼠說:莫急莫急,聽主人說這小子天賦異稟,是個修道的好坯子,隻不過目前功夫還沒修煉到家,把他拿來作為最後一個來封口,有天大好處。


    王小牧算了一下,宋家三口,貓子嶺大龜毛等三個,加上宋保長,正好七人,這田鼠說還剩兩口陽氣,由此可見,果然是夜拜真君廟那個貓妖在作怪,隻是她已吸了七口陽氣,不知道已妖變成什麽樣子,不由地為院子裏的眾人擔心起來。


    那大田鼠過去嗅了嗅宋保長,說道:這漢子可比那三個東西肥碩多了,當真好極。


    此時宋保長竟爬了起來,眼神空洞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後走到了宋家父子邊上,四個人直愣愣地站成了一排,一動不動地待在牆角,那陣勢甚是詭異。


    小田鼠說:那我先嚐嚐這鮮肉滋味,這幾日啃那幾個家夥都啃膩了味。然後朝著王小牧走了過來。王小牧手腳被束縛,完全動彈不得,眼看這小田鼠舔著嘴巴走過來要吃自己,暗叫糟糕。腦子靈光一閃,想起那天在真君廟纏鬥貓妖的事來,想必童子尿還有點作用。於是水閘一放,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拉在了身上,死馬權當活馬醫。


    沒想到這招果然收到了效果,那小田鼠快要走到他身邊時,鼻子嗅了嗅,猛然止步,大嚷道:什麽鬼東西,當真臭極,臭極。大田鼠見狀,知道又是王小牧搗的鬼,急忙一個跳竄,咬住小田鼠尾巴,拖著他匆匆退到了屋門口。


    宋家父子和宋保長好像也聞到了童子尿的味道,在屋裏亂竄起來,時不時地還會相互撞倒,竄了半刻,竟然紛紛暈倒在地,那情景尤其搞笑。


    王小牧焦急起來,雖然暫時讓他們退卻了去,但隻要尿味一散,這兩個鼠精必然又要過來,屆時恐怕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當自絕望的時候,樓下卻吵雜了起來,下麵有人喊道:三阿婆,小聒噪,你們在哪兒?


    王小牧一聽,卻是自己主家的聲音。王小牧心情卻極為矛盾,既想有人上來救自己,又擔心這些人上來也都是白白枉死。


    這時另外一個聲音問到:宋家婆娘,你那兒媳婦去哪兒了?


    宋家婆娘迴答說:一大早出去,說是要去請先生來著。


    那人“嘿嘿”一笑,說:媽拉個巴子,我看是做“黴豆腐”去了,我師傅果然沒有猜錯。散開,散開,這房間髒亂的很,我來幫你家清掃下屋子。


    隻聽到“砰”地一聲響,堵在樓梯方孔的瓦缸好像被砸開,有人上得樓來,然後那人說:你們且在下麵,按我說的法子去做。


    王小牧見有人上來,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趕緊說了聲:救我!


    借著餘光,王小牧看見屋外兩隻田鼠慌忙地竄了進來,瞬間又變成了兩撇胡子和小男娃,迅速地把屋門給關了。


    耳聽得咚咚的腳步聲,有人朝裏屋走了過來。


    兩撇胡子和小男娃嘴巴張得老大,像鼓風機一樣拚命地往宋家父子和宋保長口中吹氣,邊吹邊“嘰嘰咕咕”地念叨著,吹了一會兒,那四位竟然如接法令,瞬間站了起來,急衝衝往門外衝去。


    兩撇胡子朝東麵牆角踢了三下,神奇的是,好端端的牆角此刻卻露出一個洞來,王小牧一看,這洞好像直接可以連到屋外的天井嵌溝。


    兩撇胡子和小男娃不由分說,一個拉頭,一個抬腳,硬生生地把王小牧往洞口拉。


    門外那人念了幾句咒語,一聲爆喝,說:摩天煞!隻聽到“劈裏啪啦”幾聲響,宋家父子和宋保長哇哇地在屋外嚎叫起來,好像正在互相撕咬。


    說也奇怪,那洞看起來雖然很小,原本根本容納不了三個人龐大的身子,但在兩撇胡子和小男娃的拉扯下,三人竟然直直地溜了進去。


    王小牧被他們拉著跑,感覺到身子越來越往下,屋外的打鬧聲音此刻已完全聽不見了。再一看,自己已經到了天井嵌溝半中央了。


    王小牧看到邊上有隻壁虎,頓時嚇了一跳,那壁虎竟然身材比例跟自己差不多大,正一臉奇怪地望著幾人,身上的黑皮也一清二楚,那尾巴足足有王小牧大腿一樣粗。


    世界上哪來偌大的壁虎,更何況這小小的嵌溝又如何能容納的下?仔細一尋思,才明白原來不是壁虎變大,而是自己已被縮小的跟這隻壁虎一樣大了,難怪能被這兩隻鼠精哧溜溜地在嵌溝拉來拉去,無絲毫阻力。


    眼見就要出嵌溝口了,未想到卻被一張巨大黃色的紙符給擋住了。王小牧隻看清黃符上有碩大的“敕令”兩個字,而自己貼的黃符早被這小娃一泡尿給澆得稀巴爛,這必定是那人知道這兩田鼠會從嵌溝逃跑,才貼了張黃符在此。


    沒想到兩撇胡子和小男娃在這關頭,卻顧不得黃符,一個勁地往前衝。快衝到黃符前時,聽到外麵有人說:果然出來了,果然出來了。


    爾後一股尿味襲來,兩撇胡子和小男娃瞬時在原地打了圈圈,仿佛要暈過去。小男娃隻唿:要臭暈啦,要臭暈啦。


    兩撇胡子隻得往後退了幾步,休息了會兒,兩撇胡子對小男娃說:不要管啦,捂住鼻子衝出去,不然全完了。於是兩人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拖著王小牧,又急急地向黃符衝過去。


    剛挨著黃符,那黃符卻化成一股烈火,“唿”地一聲朝他們燒去,兩撇胡子本來長長的胡子硬生生被燒沒了,痛得邊後退便哇哇直叫。


    隨後,嵌溝口傳來一聲“哧哧”地叫吐氣聲,小男娃嚇得臉都白了,說:不好啦,蛇怪蛇怪。說完就要往迴跑,卻被兩撇胡子一把拉住,說:莫要慌,這裏哪來的蛇怪,必定是假的。


    但他說完就後悔了,洞口果然爬進來幾條巨大的蛇,白白的身子不斷朝幾人蠕動,吐著信子,帶著涼氣“嗤嗤”地進來。


    這時,又聽得洞口一聲鷹叫,兩撇胡子再也待不住了,喊道:蛇怪、鷹怪都來了,快往迴跑。於是拖著王小牧又往迴跑去。


    王小牧隻覺得身子越變越大,待迴到小黑屋時,已恢複了正常模樣。兩撇胡子趕緊把那洞口給堵住了。此刻,外麵撕咬聲已然逐漸停止,外麵那人喊了聲:都呆原地罷!外麵瞬間已然全部安靜了下來。


    那人開始朝黑屋走來。


    兩撇胡子和小男娃慌張了,開始朝門口放起屁來,“茲啦啦”地放個沒停,整個屋子全被他們放出的氣體環繞起來。


    王小牧聞得這些氣體的味道,頭腦昏昏沉沉,整個人也開始迷糊,隻聽到外麵喊道:孽畜竟敢頑抗,受死吧!王小牧便再也堅持不住,一下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小牧才悠悠地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


    抬眼一看,主事的一群人正在自己邊上。另外還站著一個人,那人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大,長得胖乎乎的,兩隻眼睛大而有神,頭上紮個道士方巾。


    他帶著眾人,正在低頭用火燒那兩隻田鼠。那田鼠燒焦的氣味彌散開來,鑽入王小牧鼻腔,使得他又想起它們吃人肉的情景,忍不住又一口吐了出來。


    主事的跟王小牧說:是大熊師傅救了你咧。


    王小牧趕緊起身前去謝過。大熊說不客氣,醒了就沒事了。王小牧說:這兩隻鼠精害人不淺,當真被弄死了?


    大熊哈哈一笑,說:都是些不經打的玩意,小意思。


    王小牧說:兄弟為我報了仇,真是暢快。隻是我覺得宋家兒媳婦有問題,你把她抓到了嗎?


    大熊“咦”了一句,很詫異地看了王小牧一樣,說:天水茅山胡兒洞,苗寨僚村天師觀,敢問師承哪家?


    王小牧心想,自己從未拜師,一點本事都是從爺爺書中看來的,要是有師傅,那也隻是自己爺爺了,但自己隻知道他學術於嶺南孫氏,但具體是傳承哪門哪派倒還真不知道,於是撓了撓頭,說:我哪家都不是,師承我爺爺。


    大熊先是一怔,然後“哈哈”一笑,說:妙極,原來是家傳的。你先別急,等下找到我師傅,自有辦法。


    王小牧放眼看去,隻見邊上添了四座新墳,想必是宋家父子和宋保長的了。墳前隻見宋家婆娘在哭,卻未見宋家兒媳婦的影子。


    王小牧雖與宋保長接觸不多,但覺得他甚是仁義,為搭救宋木匠父子卻丟了自身性命,心中甚是難過,朝宋保長墳前磕了幾個響頭。


    大熊說:生死有命,剛剛我已經念咒把他們安魂了。


    宋保長一死,在場的村民都已不敢再找尋下去了,隻怕再惹禍上身,有的膽小的,已經先行跑迴家去了。


    主事的跟王小牧說:你還是跟我走吧,這裏有大熊師傅在呢。


    王小牧自由受爺爺熏陶,俠義心腸較重,何況近日老受這些妖物羞辱,一口氣憋在心中甚是難受,哪肯就此擺休,隻盼早早揭開了真相,把這妖貓給拿來,也好還宋保長一個交待。


    大熊說:我正需要人幫忙,你覺得如何?


    王小牧忙說:幫忙不敢,你帶上我吧,我倒想去開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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