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小黑皺著眉看了眼來人,居然是青門少主的貼身護衛楚風。


    “奉我家少主之命,送賀禮來給……白少夫人。”楚風拿出那隻錦盒,遞到黑衣護衛麵前,他知道這是夜風閣出了名的暗衛雙煞之一,但是其中哪一位,他並不太清楚。


    小黑長期在阮綿綿身邊當護衛,自然是對這位青門少主十分清楚,他對阮綿綿的情意也是一目了然,所以聽到楚風說出“白夫人”三個字時,小黑反倒放心不少,心想:“看來不是來鬧事的。”


    不然,他說什麽都不會放過楚風。


    “青少主費心了,怎麽沒有去前廳親自交給白主子?而是派你來這裏,是不是有些不妥?”小黑冷哼一聲,明擺不打算如此輕易放過他。


    “我家少主是有事來京州沈府的,所以並沒有參加這場婚宴,這隻是我家少主的一份心意,特托我來獻上賀禮,恭祝一雙璧人,喜結連理,百年好合。”楚風說得真誠,並將錦盒雙手呈向小黑。


    小黑正想推拒,讓他去前廳自己拿給主子,誰知屋內卻傳來了阮綿綿的聲音。


    “小黑,替我收下,讓丫髻拿進來給我。”


    “是,少夫人。”小黑接了錦盒,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錦盒並無機關、暗器,正準備打開看一眼裏麵的東西,卻被楚風攔住了。


    “黑護衛,這裏麵乃是我家少主贈予白少夫人之物,你不能打開看。”


    “我既然是少夫人的護衛,就要對經手之物查驗一番,以免出現紕漏,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楚風不禁笑道:“我想黑護衛是多慮了。”


    “小黑,無妨,直接交給丫髻拿進來即可,我相信青冽絕不會有害我之心。”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時,阮綿綿又一次發話了。她知道,青冽就算是傷害自己也不會想要傷害她,因為這麽久青冽為了自己做的事,她十分清楚,隻是她不能迴應,她的心也無法迴應。


    小黑心有不甘的轉身就交給了一旁的丫髻,特地叮囑了兩句,這才轉而再看向楚風時,卻發現原本還站在自己眼前的人,這會兒已經離開了。


    小黑皺了皺眉,心中大歎:不好。


    這是如果讓自家主子知道了,恐怕今夜當值的所有護衛都要遭殃,就更別說他自己了。


    而青門楚風的身手並不在自己之下,他能從白府重重防衛中進到這裏,也說明他們夜風閣最近派出的守衛實在是不怎麽樣!得找個時間向主子側麵提一下這事,讓門中重新安排訓練,不然人後恐出大事。


    屋內阮綿綿收到這隻雕花錦盒,便毫不避諱的當著那個丫髻的麵打開了,裏麵是一塊上好的翠玉無事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而盒底壓著一張羊皮紙,打開是一副地圖一樣的畫。


    丫髻隻掃了一眼那翠玉無事牌,並沒瞧到那張羊皮紙,便挪步退出了屋內。


    阮綿綿看著手中的羊皮紙,一下忘記了唿吸。


    這上麵的竟然是白氏一族舊址的位置,那就意味著,她能在這裏找到祭壇……這份賀禮,真是讓她百味雜陳。


    這是一個坑,但並不是青冽挖下的,隻是如果沒有這幅地圖,也許她還能自己騙自己一些日子,如今……地圖就在自己的手裏,隻要交給白朔景,他一定會不出多久便趕去這舊址,尋找自己母親的遺骨。那到時候,她就必須動手,將他帶到祭台,再以自己的血引出他體內的血蠱。


    生,隻能一人。當他的血蠱離開身體,就是她死的那一刻。


    以血換命……


    阮綿綿其實那日從拾雪口中得知解開血蠱方法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對策,白朔景一心要尋母親的遺骨,她隻要能一同前往,就可以輕易將他迷倒,再帶到祭台。而整個計劃,她不會讓白朔景知道,因為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會同意,她甚至不打算讓他知道身上中有血蠱的事。也許這樣往後他能活得更輕鬆一些,隻是她不可能一個人做完所有的事情,必須有人從中幫助她,誰能幫她呢……


    她腦海裏閃過很多人,可卻都不太妥當,血蠱被引出來以後,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那人必須要醫術精湛才行。


    六狐會和拾雪聯手,但他這人阮綿綿不是很了解,不敢輕易托付。青冽的話,他已經知道的太多了,不能讓他再背負更多,她的事情,對青冽而已,無非都是傷害。


    大黑、小黑甚至七樂、小奉,都不是能夠但得住這後果的人。


    她必須找到一個足夠能在白朔景醒來後,承受得住他脾氣的人,能替她善後的人。


    可是,這個人她到底該去哪裏找,該找誰。而她這樣的犧牲……又有誰會理解……


    在她沒有找到這人之前,她不會將這份地圖交給白朔景。


    於是阮綿綿小心的將羊皮紙塞迴到錦盒底層,甚至找了一塊紅布將它蓋住,隻放了翠玉無事牌在上麵。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索性將錦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那丫髻自然會將這錦盒內的東西告訴小黑,以小黑對白朔景的衷心,也一定會告知白朔景,楚風來過並送了賀禮這時。到時候她不用等白朔景開口問,隻要把錦盒指給他看就好,這樣反倒不會讓白朔景生疑,一塊無事牌罷了,也不至於惹得白朔景不高興。


    前廳依舊被眾賓客圍著的白朔景,已然是耐心被耗到了頂點,誰在端著酒杯走向他,他都迴以一個冷到骨子裏的眼神,終於成功在沒有翻臉動手的前提下離開了宴席,可此刻已是三更半夜了。


    白朔景帶著一身酒氣,走迴自己的院落……


    一路上,大紅的燈籠高掛,紅綢纏繞著牆垣,到處都充滿了喜慶。


    明明沒有喝醉,白朔景卻感覺自己的雙腳像是踩在雲端之上,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仿佛隨時都會踏空……


    就像做夢一樣,周圍的一切變得有些迷離,他抓不住也握不緊,這種不能掌控的感覺,按道理他應該十分厭惡才對,可一想到阮綿綿正在屋裏等著他,他不僅討厭不起來,反倒心裏莫名的喜悅,忍不住想笑。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愛上任何女人,沒想到這麽多年,居然讓自己遇到了一個傻丫頭,不,阮綿綿一點都不傻,就是這不傻才更讓他心疼。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要給阮綿綿一個風光無限的婚禮,讓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想到阮綿綿正一身華服,坐在屋內等著自己,白朔景就忍不住要傻笑起來……他自己都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刻,會如此期待這樣一刻。


    而這種期待,是遇到阮綿綿之後才有的,他突然也開始期待自己未來的事情,期待做她的丈夫,期待他們日後會出生的孩子,期待給孩子們怎樣的生活,怎樣做好一位丈夫、一位父親……


    “少爺。”新房外,丫鬟們見到白朔景後靜靜退下。


    “主子。”隻有小黑敢上前,可他才剛要開口,便被白朔景揮手說到:“下去吧。”


    “是,主子。”小黑本想將青門少主派人送來賀禮的事稟告給白朔景,可一看情形似乎時機不對,便不再多言,退身離去。


    白朔景推開心房的門走進去,就看到阮綿綿正靠在床沿邊打盹。


    居然睡著了。


    白朔景悄聲關上門,走到了過去,喜床的地上一片狼藉,都是些桂圓殼,紅棗核,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估計是把她給餓壞了。


    你怎麽不讓丫鬟給送點東西過來墊墊,傻瓜。他輕輕地撫摸著阮綿綿的發髻,將上麵的頭飾仔細地取下。


    “唔……你……你迴來了啊,白朔景。”


    “是的,我迴來了,夫人。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對為夫換個稱唿?”他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阮綿綿一副睡意未醒的模樣。


    “夫君……”她柔柔地開口,聲音裏有絲許嬌羞,紅綢紗下隱約可見她坨紅的雙頰和水色輕漾的眼眸。


    白朔景掀開了她的頭紗,抱起她坐到了桌前,為他們斟上了兩杯酒。


    “來,喝了這交杯酒,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將一杯遞給阮綿綿,自己也端起一杯,雙手相環,貼頸相交。


    “額,嗯。一生一世一雙人……”阮綿綿重複著白朔景的那句誓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卻沒想眼角竟不自主的滑下淚來,害怕被他發現,便輕輕地側身將臉頰埋在了他的肩上。


    白朔景緊緊地抱著她,似乎這一刻開始,他才是真正的擁有她。


    “以後,讓我照顧你。”白朔景一直對她總是不愛讓自己幫她而耿耿於懷,她什麽都好,就是不喜歡給他表現的機會,這樣顯得他不那麽重要,似乎沒有他,阮綿綿一樣也能把自己顧好一般,甚至不需要他出手,她也把事辦的很漂亮。


    這讓他有點,不是滋味……


    “嗯。”這一次她溫順地應著,仿佛已經能夠想到自己日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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