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沉默了。


    雖然知道軍隊會為百姓做出最大的犧牲,但他沒想到的是,其他人竟然也同意了。


    這個決定顯然不是馮大年一個人做出來的。


    必然是秦政、劉振傑等人包括唐喜成都知道且同意的。


    這就意味著,長青將在麵對野獸的時候沒有任何重武器,隻能依靠重機槍、手雷、地雷以及普通的自動步槍來防禦。


    “非常感謝你們。我再次向你們保證,凡是進入阿城城牆的人,不會有一個人死於饑餓或者野獸的攻城!”


    “夜寒,是我們應該謝謝你。”這是秦政的聲音。


    “如果不是你,隻怕我們會損失更多的人。


    至少,你保住了超過250萬人。這就等於是給國家保留的火種。”


    劉振傑也說道:“無論以前怎樣,我以我個人的名義,同時代表從長青轉移到阿城的200多萬人民群眾,向你說一聲,謝謝你!”


    馮大年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的各種火炮,將竭盡全力覆蓋長青到你們那邊的最遠射程。


    再遠,我們也無法控製了。


    你……你盡力就好!”


    夜寒遲疑了一下,並沒有迴答,而是直接掛掉了電話。


    阿城的榴彈炮和自行火炮已經把阿詩河上的主要橋梁全部炸毀。


    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就是等獸群進入重機槍的射程。


    所有火炮已經拉迴阿城城牆裏麵,這些都隻能停放在這裏。


    溫暖想要迴去了,夜寒並沒有挽留。


    阿茹和陳子翔在忙。


    七隊其他人員都在距離阿城最近的那幾輛坦克裏麵。


    夜寒,一個人在城牆上,拿著衛星電話。


    等待。


    兩點過,溫暖在指揮部裏給他打電話說,屏幕上已經看不到炮彈爆炸的火光了。


    夜寒掛了電話,心裏知道,這是馮大年已經沒有炮彈了。


    即便是這樣,估算下來,馮大年應該是把戰區所有的炮彈都打出去了。


    從長青到阿城,兩百多公裏的距離,需要炮火覆蓋的區域太大了。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至少,沒有藏著掖著,留著炮彈對付阿城,不是麽?


    隨便找了一個彈藥箱,坐在上麵,點上煙,看著南門外仍然在霧氣中的車輛。


    朦朦朧朧的一條長長的光帶,從南門外的公路一直向南延伸出去。


    他知道,在幾十公裏之外,會有一個拐彎,接著就是一個收費站,接著就是高速公路了。


    從現在開始,這場人類與獸群直麵戰鬥的時間將決定還能讓多少人逃進阿城。


    但這些,暫時已經跟他這個首領沒有關係了。


    無論是阿城還是長青,都將獨自麵對。


    唯有路上漫長的車隊才是連接兩個城市的唯一紐帶,當這條紐帶完成任務之後,彼此將不再有任何聯係。


    ……


    彈藥箱密密麻麻地擺放在戰車上麵、側麵的和後麵的地上。


    直升機就這麽大約一公裏一架的距離,相對平均地停放在車輛的中間。


    而直升機後麵,則是擺放著一堆一堆的火箭彈。


    不是夜寒舍不得,而是這些基本上已經是大部分的庫存了。


    之所以沒有把所有庫存全部拿出來,是因為還要留一部分,用來保護阿城。


    他從來也沒想到過,因為要運送這麽多人而消耗這麽多他和溫暖那麽多次出國弄迴來的彈藥。


    本以為武器彈藥已經足夠了,現在看來,隻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聽著,上麵說了,東麵會出現大量的野獸衝擊咱們身後的這條公路。


    那些野獸是吃肉的,懂嗎?”


    每輛車都有一個班長,大聲地給自己的隊員打氣。


    “都他媽給老子把夜視儀調整到熱成像模式,這霧氣蒙蒙的,其他模式都不行。


    單兵通訊係統,都給我關了。


    有啥事兒就放大嗓門給我喊。”


    “隊長,你的也關嗎?”有士兵問道。


    那叼著煙的漢子呸道:“老子要是關了,上麵給老子下任務的時候咋辦?”


    “隊長,咱們就這麽不到一百條彈鏈,夠用嗎?”


    另一個心眼多的,撫摸著堆在身後的彈鏈問道。


    “不是之前給每輛車送過來兩個壓彈機嗎?”隊長大聲罵道,“戰鬥開始之後,專門安排兩個人裝彈。


    老毛子的彈鏈你們都給我注意了,都是不可散彈鏈,打完之後直接拿去裝彈就能再次使用。


    最後,再重複一邊,所有彈鏈都要迴收,誰要是弄丟了,我丟了麵子,就等著老子把你扔出城,不把彈鏈帶迴去,就別迴去了!


    都聽到了沒有?”


    “是!”


    眾人轟然答應的同時又開始繼續無聊的等待。


    ……


    馮峰和何曉亮在同一個坦克裏麵,此時他看著身強力壯的孔彪,隻覺得這家夥縮在坦克裏麵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亮子,一會兒還是讓這家夥趴在上麵用重機槍吧。


    那個kpv是14.5的口徑,打過去,一發子彈就能輕鬆幹掉一串兒。”


    何曉亮叼著煙點了點頭,沒吭聲。


    孔彪聽到馮峰的話之後轉過身來笑著說道:“我要是上去,你們能搬動這麽多炮彈麽?


    這車裏也有機槍啊,你們誰來操控?”


    馮峰努嘴道:“個子小的來吧。我這種人,生來就是做車長的料。”


    何曉亮和孔彪哈哈大笑。


    張宇迴過頭呸了一聲,卻沒開口。


    孔彪吸了一口煙說道:“咱們幾個,都在一起。


    距離阿城也是最近的。


    等彈藥打光了,咱們就撤!


    這是隊長之前跟我說的。


    我去上麵也不夠,亮子跟我一起上去,另一把12.7口徑的,也需要人操控。


    至於彈藥,現在瘋子你出去都給我搬到車頂上擺好,彈鏈都要收起來,這也是隊長交代的事情。”


    馮峰吐了一口氣說道:“這他媽的,又希望那些野獸趕緊來,打完收工迴去。


    可另一邊又不希望它們過來。


    身後就是車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送完人……”


    孔彪盯著他說道:“這些話,咱們哥幾個就算了,你要是在外麵胡說,你等著被隊長收拾吧。”


    他指了指炮筒的方向,“那邊,野獸的數量以萬為單位計算。


    直升機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天了,一個個都累得要死,現在為啥休息了?


    還不是為了一會兒的大戰做準備?


    咱們北麵的軍車,可沒有咱們這麽厚實的裝甲。


    子彈打完了就得跑,如果火力網封不住,除了死沒別的下場。


    你懂我的意思麽?”


    車裏陷入了一片沉寂。


    除了彌漫的煙草味道之外,隻有車後麵二十多米之外連綿不絕的車隊駛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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