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倒是果斷。”冥煞讚歎一句,比起伽藍尊者糾集滿城僧眾信徒,跟忌天所率鬼神決死而鬥,他更欣賞如今虎廟街修士的作為。


    眼見不可力敵,便絕不戀戰,但也不會將這片洞天拱手讓出,而是毫不猶豫摧毀洞天中樞,要讓冥煞與洞天一同崩滅。


    但和預料中墨黑方碑破碎裂解不同,眼前巨大方碑發出一陣耀眼光芒後,竟是憑空消失,顯然是施展了某種挪移穿行的大神通,將冥煞與望舒留在行將崩毀的洞天之中。


    望舒見狀說道:“他們好像逃出去了,而且來時門戶也被毀了。”


    如果是換做別的長生修士,此刻就算有再大的法力也會受困於此。洞天與秘境不同,萬一封閉門戶與外界天地感應,內中就是完全孤立獨懸的世界。一旦洞天崩毀散滅,內中事物也會徹底化為烏有,而冥煞與望舒也難逃死劫。


    “明知世間法於我無用,便讓天地法度來對付嗎?確實是一個辦法。”冥煞對此大為讚許,可他話鋒一轉:“可惜這座洞天仍未圓滿,尚欠最後一絲了斷之緣。”


    望舒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冥煞握住望舒的手,然後另外一手掐劍訣指向虛空。眼見無數崩裂之紋分天裂地逼近,冥煞隻輕輕一點,便令這天崩地裂的大破滅景象停滯下來。


    劍指一轉,幻宇逆光逆轉洞天崩滅之境,將一切回溯到原本完好之況,唯獨那墨黑方碑不存。


    冥煞施法不停,化身法力大開,好似將整個洞天世界涵括其中,不斷感應凝煉,居然將虎廟街化為自己所掌握。


    當整個洞天安穩下來,冥煞緩緩說道:“看來煉器之道的極致,乃是煉天地為大器,以至於開天辟地。”


    望舒問道:“你是說這個洞天的主人也有開天辟地的潛質?”


    冥煞摩挲著手指,說道:“其實這份潛質誰都有,誰的心中都有一片獨屬於自己的天地世間,隻因不同經曆際遇、性情知見,從而有不同的呈現,其規模氣象也有所差別。至於能不能化虛為實、無中生有,那就是修為境界的差別了。不過這個洞天,倒是有幾分熟悉之感。”


    “熟悉?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吧?”望舒往四處看了看,說道:“我也有些熟悉,奇怪……”


    “是很奇怪,能是你我都感覺到熟悉的,看來這世上緣法果真奇妙。”冥煞笑了笑,說道:“反正如今這個洞天已為我所掌,那便暫時在此地等待吧,那個人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


    一道長虹自天而降,直接落在一片開闊草原上,驚得遠處低頭啃草的牛羊紛紛遠避。


    長虹散去之後,但見一尊墨黑方碑聳立地麵,虎頭虎腦的寅成公與烏雲纏繞的含光王最先從中現身。


    寅成公神色頗為狼狽,身形隱約有些透明淺淡,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而含光王則更為不堪,六天鬼王座化成的烏雲護住全身,偶爾露出的骷髏架子居然斑駁腐朽。


    “沒想到冥煞居然殺上了虎廟街。”寅成公扶著墨黑方碑,不斷調運神息,以保身形不致離散。方才他與含光王合力將虎廟街崩毀,所動用的法力已經損及自身根基,但不如此作為,恐怕連眼下這尊墨黑方碑都留不下。


    “虎頭子,你是怎麽幹的?居然要狼狽逃竄?”


    “對啊,我們仨原以為虎廟街能得清靜了,沒想到你又引來了仇敵。”


    “二位道兄此言差矣,或許這也不全怪虎頭子,至少絕塵洞還保存下來了。”


    說話的三人從墨黑方碑後轉而走出,他們各自披著紅黃藍三色長袍——披紅的勾三子長著一張國字臉,頭臉方方正正、頗有威嚴;披黃的股四子圓頭圓腦,相貌憨態可掬,總是帶著笑容;披藍的弦五子鞋拔子臉、尖下巴,腦門卻是異常寬大,相貌看起來有些刻薄。


    這三位奇形怪狀的便是虎廟街絕塵三老,寅成公看見他們隻得苦笑道:“三位,方才來的就是我跟你們提及的冥煞,連青麵尊者都非他一合之敵,僅憑我們五人,絕難取勝。更何況此人修為法力較之先前提升不少,還是先逃微妙。”


    勾三子皺眉言道:“我們倒是不打緊,可你與含光王法力大損,一年半載恐怕都恢複不了。”


    股四子說道:“還是先找地方養傷吧。以免那凶神惡煞的又追來了。”


    弦五子氣哼哼地說道:“要是那個冥煞又追來了,我們可是要帶著絕塵洞先跑路的。”


    三人語氣神態各不一致,但都要開口一句接一句,神念相續,旁人根本插不了嘴。


    “不必,冥煞沒有追來。”此時含光王緩緩按下烏雲,恢複雲座上王者之尊,但骨架不如先前光潔,顯然傷勢仍未痊愈。


    寅成公回首遠望,不解道:“他竟然將虎廟街……煉化了?這麽短的時間,這可絕不僅是法力高深所能做到!”


    含光王則說道:“我要是沒料錯,冥煞已經求證道法玄功中化身五五的境界,而且法力之深、變化之廣,遠在你我之上。”


    “化身五五?重玄老祖也有這等境界,但兩者差得可遠了。”寅成公說道。


    “普天之下,已無人是冥煞對手……也不一定。”含光王說道。


    “你是說郭岱?”寅成公問道。


    含光王言道:“你所說的那個郭岱已經飛升超脫,不算這世間眾生了,我所說的是宮九素。”


    “是她?”寅成公麵露疑色,言道:“我也覺得很離奇,重玄老祖甫一破封重出,就有這麽一個親傳弟子,而且修為深不可測,世上居然有這麽一位名不見經傳就求證長生駐世之人,可比絕塵三老還神秘。”


    勾三子冷哼言道:“虎頭子,我們三人不過是無心塵俗,若是行走在外,足可創立道統。”


    股四子連連搖頭:“這世上修士也不知為何,一個個占據山頭、分門別派,就跟山寨土匪差不多。”


    弦五子麵露不屑:“隻怕那什麽宮九素也是沽名釣譽之輩,我勸你可不要被蒙騙了。”


    寅成公被絕塵三老駁得無言以對,隻能在旁賠笑。含光王不在意地說道:“你所言的有理,我也曾跟宮九素打過交道,較之她的修為法力,這名女子心機之深,我完全料不到她會做什麽。即便她如今身為羅霄宗掌門,擘劃玄黃方真局勢,我也總覺得她另有所求。”


    “據說文風侯與沈天長都敗在她的手上,但世人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勝利的,這確實有離奇之處……剛好,說人人到,她傳來消息了。”寅成公隨手將一枚玉牌擲到不遠處地上,宮九素的身影浮現而出,同時還有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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