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已經被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陸三七抿著唇,眼裏看不出情緒。


    他想起了從小到大陸遠軍對他做的一切,說陸遠軍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其實也不算。


    陸遠軍對他要求很嚴格,後來罵他打他,覺得他是個精神病,出去丟人現眼。


    而他對於陸遠軍的愛早就在棍棒中被消磨殆盡,剩下的隻是身為一個兒子該負的責任,陸遠軍不是個好父 親,但他要做一個好兒子,畢竟還有他母親。


    他到醫院的時候陸遠軍已經住進了重症監護室,陸母正在外麵和醫生說話,手裏拿著一團紙巾時不時的擦一 擦眼淚,眼圈通紅,臉色憔悴。


    他走過去,陸母看到了兒子,剛擦掉的眼淚又控製不住的往外流,語氣有些哽咽。


    陸三七看得心裏有些酸楚,伸出手把陸母摟在懷裏,輕拍著她瘦弱的肩膀安撫著,嘴上說:“沒事的,父親會 好過來的。”


    他朝醫生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醫生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陸三七的眼神黯淡下去,看來陸遠軍這次的情況......是真的不妙。


    他把母親安撫好後,單獨去找了醫生。


    “醫生我的父親他......情況怎麽樣?”陸三七心裏有些忐忑的問。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遺憾的歎了口氣,說:“哎,你們發現的太晚了,當時已經是胃癌中期,如果發現的及 時可以直接切除胃部防止癌細胞擴散,可當時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周圍腎髒,他也是靠著自己的意誌和全世界最好 的特效藥才堅持到現在,他現在遭受的痛苦是你們想象不到的,早點離開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陸三七看著潔白蹭亮的瓷磚地麵沉默不語,心情沉重極了。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著家人的生命慢慢流逝的過程。


    陸遠軍驕傲了一輩子,那身西裝領帶也穿了一輩子,到頭來卻仿佛失去了生命氣息一樣躺在重症監護室裏, 身上插滿了管子,臉上戴著氧氣罩,但他的眉頭卻鮮少的沒有緊鎖著,臉上有一種瀕死之人的安詳。


    主治醫生說等明天陸遠軍渡過手術六小時危險期就可以進去探望,最後再說說話,陸遠軍的身子已經岌岌可 危了。


    陸三七拉過陸母白的透明可以清晰看到血管的手,攥在手裏,抵著額頭聲音顫抖的問:“怎麽那麽突然?”


    陸母說著說著哽咽起來:“你父親的身體其實早就不行了,你在美國上學的時候你父親就每天打營養液,整日 整夜的咯血,身體虛弱的不成樣子......從一開始吃一顆特效藥到後來整把整把的吃,就為了能親眼看到你接手公


    司,一路順順利利的......”


    陸三七和陸母在外麵看守了一晚上,他夜裏不小心就睡過去了,然後又突然驚醒。


    淩晨的醫院無比寂靜,安靜的有些毛骨悚然,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陸三七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下巴上已經 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臉上有著睡眠不足的疲倦。


    他看了看熟睡的母親,轉身出了醫院。


    現在這個點兒有不少賣早餐的小攤兒都出來了,他走到一個正在準備東西的老爺爺的攤子麵前買了幾個燒 麥,又去隔壁大嬸兒那裏買了兩碗雞蛋湯,他和母親的早飯就先這樣解決著。


    今天律師會來給陸遠軍擬定遺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陸遠軍今天就會醒來。


    陸三七心情沉重的提著早餐往醫院走去,他一直心不在焉的,莫名覺得心有些慌。


    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個從醫院門診大廳匆忙走過的男人,那個男人氣狠狠的說:“走路不長眼嗎!”


    陸三七趕緊道歉:“對不起,實在抱歉!”


    男人剮了他一眼:“下次走路看著點兒! ”說完後又匆匆忙忙的走開了。


    剛剛的小插曲讓陸三七清醒了許多,但莫名慌亂的心還是一直無法平靜下來。


    直到他穿過醫院的花園,上了電梯,最後走到陸遠軍住的重症監護室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慌來源於哪 裏。


    重症監護室裏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圍在陸遠軍床前,而陸母身體癱軟無力被兩個護士扶在一邊。


    陸三七看不清床上陸遠軍的情況,但他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推開重症監護室的門走進去,他越走越近,直到 聽見醫生清晰的聲音。


    “患者陸遠軍未渡過術後危險期,於上午 時  分確認腦死亡,家屬請簽署知情同意書,節哀順變。”或許是 醫生經曆了太多的死亡,臉上已經麻木。


    陸三七突然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一角轟然倒塌,整個世界仿佛黯淡了下來。


    他撥開圍著病床的醫生和護士,看著已經被蒙上白布的陸遠軍,眼淚從眼眶裏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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