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壓根沒想過會再次遇見這個她當初用力想忘記的人,而且還是她的頂頭上司。


    聚會散開的時候,許念很快感受到了同事們前所未有的熱情,幾乎是個同事都一一和她打招唿告別,有幾個平時沒說上話的甚至加上了聯係方式。她知道是為什麽,可是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很苦惱,明明什麽也沒有,這樣一弄,搞得好像她是走後台的一樣。


    連小林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變了,許念迴到家,剛歇下來準備去洗個澡時,手機叮咚叮咚響了起來。


    打開一看,果然是小林發的信息。


    臨走的時候許念就看到小林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了,猜測到她可能會問自己些什麽,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信息就來了。


    小林:【你真的,跟總經理隻是輔導與被輔導的關係?】許念毫不猶豫迴複:【比真金還真。】小林:【看著不像啊,我總覺得總經理看你的時候可溫柔了。】許念:【你看錯了。】


    他可能現在恨她恨的牙癢癢才對。


    小林:【不管怎樣還是好羨慕你啊~】許念:【……】


    許念:【拜拜,我先去洗澡了。】


    小林意猶未盡:【好吧拜拜。】


    許念以為在同一間公司,相遇的幾率會很大,其實不然,自從那天在烤肉店和他見過一麵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項目組的同事們各忙各的,許念也將那天的事拋之腦後,直到她接到林芳的電話。


    許念正忙,手機鈴聲乍然響起時她就知道是林芳打來的了,這是她為她專門設置的鈴聲。


    許念一手接起,一手還翻著桌子上的資料,“媽媽。”


    林芳那頭默了片刻,像是難以啟齒,“念念,你爸爸迴來了。”


    許念手上的動作一頓,合上了資料,深吸了口氣,“他不是定居美國了嗎?迴來做什麽?”


    林芳歎了口氣,“我沒問,他就說想見見你。”


    許念冷哼了聲,“見我做什麽?”


    林芳還在上班,簡快的告訴她,“他剛剛給我發了地址,說是在那裏等你。待會媽媽發給你,你要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


    頓了頓,道:“媽媽還忙著,先掛了。”


    許念看著林芳發過來的地址,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的發白,腦子裏麵糾結了半會,終於還是拎著包出了公司。


    地點離公司不算太遠,打車過去十分鍾就到了。


    付了錢下了車,許念徑直去了信息上顯示的那家咖啡廳。咖啡廳的人不多,推門進去一眼便能看到背對著她,縱使多年不見,她光靠背影就能認出的人。


    咖啡廳的玻璃上裝了一個小小的風鈴,一被人推開就會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玻璃門剛被許念推開,那道背影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看見門口的許念時怔了怔,緩緩的從位置上起身,側身看著她。


    許念甚至有一種是不是每道風鈴響起時他都會迴頭看一眼。


    她握緊了挎包的銀質鏈條,慢慢的走過去。


    許明元看著這個多年不見變化這麽大的女兒,一時之間緊張的一顆心髒狂跳,連帶著說話時嘴唇都在微微顫抖,“念念,你長大了變得更漂亮了。”


    許念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這個看上去比辛勞的林芳年輕不少的男人,聲音淡淡的:“這麽多年了,不該長大嗎?”


    許念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低著頭視線落在平滑的桌麵上。


    許明元也坐下來,手裏捧著杯咖啡,“念念你要喝什麽,爸爸給你點。”


    許念眉頭輕皺了下,倏地抬頭看他,“你有什麽話直接說就行了。”


    許明元點了點頭,“爸爸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喝爸爸一起去美國。”


    許念挑了挑眉,麵無表情:“去美國做什麽?”


    許明元:“以後就和爸爸定居在美國吧,那邊對你未來的發展也更好。”


    許念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你在開什麽玩笑,你今天就是為了說這個?你有沒有想過我如果跟你走了,媽媽一個人要怎麽辦?”


    頓了頓,她冷嘲了聲,“你再婚這麽多年,沒有再生一個?還來找我做什麽?”


    許明元急切的迴了句,“沒有,沒有再生一個。”


    許念往身後的椅子上靠了靠,冷冷的看著他,“是沒有生,還是生不出來。”


    許明元瞳孔猛地縮了縮,詫異的看著她。


    “啊,我知道了,”許念卻像是什麽都明白了似的點點頭,“您可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盤,需要對我負責的時候你拋棄媽媽拋棄我,等到我長大了你和那個女人又生不出孩子來了,就想著迴來找我是吧?”


    許念笑了笑,一眨不眨的狠狠盯著他,“我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讓我跟你去美國給你還有那個破壞我的家庭,我媽媽婚姻的小三養老是嗎?!”


    許明元也來了火氣,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起,“你怎麽和我說話的!就算是那又怎麽樣!我是你爸爸你有義務替我們養老!”


    許念覺得可笑,“沒錯,不管怎麽樣,你是我爸,從前也養過我,我有義務給你養老,可是那個小三呢?”


    頓了頓,她也沒等他接話,繼續道:“放心,等到你真到那個時候,我會定期給你打一筆贍養費的,但是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畢竟我寧願沒有你這個爸爸。”


    ***


    晚上下班的時候許念迴家換了身衣服,去了那家開了多年,名字依舊中二的“就是酒吧”。


    許念倒是挺佩服酒吧老板的,開了這麽多年,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這裏甚至成了s市有名的一家打卡點,不少人因為網絡視頻推薦慕名而來。


    許念進去的時候,恰好看到吧台前麵站在兩個女生,服務員正在和他們說著類似於曾經對她和陳如如說的話。


    許念笑了笑,點了幾杯濃度不高的酒,獨自一個人在吧台上喝了起來。


    這是這麽多年來,她第一次來這邊喝酒。


    以前高三畢業的時候和陳如如來過一次,後來她離開了去了別的城市上大學,她就再也沒來過這邊了。


    今天,隻是因為很難過。胸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悶悶的堵在裏麵難受的要命。


    她的媽媽還在外麵辛苦上班,想著存錢當她的嫁妝,而她的爸爸卻已經在計劃著怎麽讓她給他養老了。


    可笑嗎。


    許念沒有把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告訴林芳,她平時上班已經很累了,許念不想把這些煩惱再告訴她讓她生氣。


    她也不想把這麽悲催令人難堪的事情告訴其他朋友們,所以隻有她一個人承受著。


    前麵的吧台服務員依舊是個年輕漂亮的女生,她見許念一杯一杯接著下肚,沒忍住提醒了句:“女士,這酒後勁很大的,建議您聯係好朋友來接您,以防萬一。”


    徐承禮接到電話的時候剛洗過澡從浴室裏出來,看見來電顯示時還小小驚訝了下。


    這丫頭會給他打電話了?


    那頭小姑娘的聲音已經口齒不清了,“你來接我一下好不好。”


    他正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聞聲動作頓了一下,“你喝酒了?”


    她打了個酒嗝:“哥哥你千萬別告訴我媽媽啊,不然她會打我的。”


    “……”


    徐承禮吸了口氣,“地址。”


    “就是酒吧啊。”


    “……”


    “乖乖別動,哥哥馬上到。”


    徐承禮迅速換上便衣,拿上桌子上的車鑰匙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就是酒吧。


    徐承禮到的時候,小姑娘正趴在桌子上喝的不省人事的模樣。


    偏偏她還穿著一件黑色露腰緊身吊帶衫,低腰牛仔褲。趴在那裏時,背後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徐承禮額角一跳,脫下身上的黑色工裝外套給她披上,邊朝一旁的服務員道:“麻煩你一下。”


    酒吧附近人流量多,所以他把車子停在了另一邊,需要走過去。


    他背著小姑娘在夜色中走了幾步,輕聲點評了句:“還挺輕的。”


    許念忽地在他背後出了聲:“當然了,我隻有九十幾斤。”


    “……”


    徐承禮:“所以是跟哥哥裝醉?”


    許念卻像是沒聽見這句話,自顧自地喃喃道:“你怎麽會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徐承禮腳步微頓了下,冷哼了聲,“哥哥像你那麽忘恩負義?”


    背後的人不知怎的就突然炸了毛,胳膊用力的鎖住他的喉嚨,毛茸茸的腦袋蹭在他臉頰邊,說話時有陣陣的酒香氣,“我怎麽就忘恩負義了我不想養你我就是忘恩負義了嗎!嗚嗚嗚嗚……你個渣男,我就是不想養你又怎麽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啊!”


    “……”徐承禮登時一陣腦殼疼,又一頭霧水,“怎麽哥哥又是渣男了,再說哥哥什麽時候讓你養我了?”


    他頓住腳步,轉身向公園方向邁去,將她放在公園的長椅上,蹲下身來繞有興趣的看著她,“你這死丫頭,你說哥哥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夜晚的公園道路兩邊掩藏在草叢裏麵的額落地燈一盞盞的亮起,燈光略顯昏暗,照在這偌大的地方內也不怎麽明亮。


    少女靠在身後的靠椅上,腦袋耷拉著,鬆鬆紮起來的馬尾辮也因為她這個動作而滑到胸前。若隱若現的遮住兩邊白皙精致的鎖骨。


    她身上披著他的工裝外套,畢竟是男人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不僅肥大,更顯的她瘦小了。


    她整個人包裹在裏麵,被他放下來之後直接曲膝,雙腳搭在長椅上,胳膊抱著膝蓋,額頭搭在上麵,整張臉埋了起來,瘦瘦的一團,看的徐承禮莫名心軟。


    她悶頭不語,徐承禮倒是笑了,她是喝暈了不省人事,估計問她什麽問題她都聽不懂吧。


    他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正要起身時忽地聽到低低的一聲啜泣。


    動作就這麽僵住。像是意識到什麽,他又重新蹲了下來,微微傾身朝小姑娘的方向湊近了些。


    許念一聲一聲低低的又極度壓抑的悶聲啜泣著。


    徐承禮看到她這樣壓抑著連放聲大哭的勇氣都沒有,終於意識到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


    結合到她之前口口聲聲說的渣男,又因為自己管束她太多把自己拉進黑名單那事,現在又哭的這麽……


    這小姑娘,該不是被哪個男人欺騙感情了吧?


    徐承禮被自己的想法驚嚇了下,眉角一跳。見她埋著腦袋縮成一團像隻被主人遺棄的小貓般哭的可憐,他低低的歎了口氣,一手繞到她背後,隔著那層工裝外套輕輕的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安撫著小姑娘的情緒。


    他聲音輕柔溫潤,像是哄人,“別哭了,告訴哥哥那個男人是誰,哥哥替你去教訓她好不好?”


    他卻不知道,他這樣溫柔的語氣徹底將她內心裏積壓的所有東西頃刻間爆發出來。許念起先隻是悶聲哽咽著,而後徹底的不管不顧地,哭泣聲如大水般,抑止不住的泉湧而出。


    邊哭邊歇斯底裏地斷斷續續的控訴著,“就是渣男啊,拋棄了還迴來幹什麽。”


    嗬,始亂終棄的渣男啊。


    “為什麽不和小三滾遠遠的,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麵前。”


    嗬,還有第三者。


    “明明都已經快忘記了,明明都覺得自己放下了,可是還是很難受很難受。”


    徐承禮氣的咬牙,憋著火揉揉她腦袋,低聲哄道:“聽哥哥的話,離這種人遠一點。”


    她卻忽地抬頭,那雙紅潤濕漉漉的眼睛一順不順的盯著他,“沒有他我們依然可以過的很好,可是他呢,想拋棄就拋棄,想要我跟他走就跟他走,我是東西嗎?!”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徐承禮被她忽來的大聲給吼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迴了句,“你不是東西。”


    許念頓了一秒,打了個哭嗝,委屈的看著他,嘴巴撇了撇,“你才不是個東西!”


    “……”


    徐承禮氣笑了,垂了垂頭又笑望著她,桃花眼微斂,“行,哥哥不是個東西,別哭了行不行?再哭就不好看了。”


    他說著還拎起垂在一邊的外套袖子給她擦了擦眼淚鼻涕,最後還將那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的濕漉漉的那塊在她麵前晃了晃,“哥哥給你擦幹淨了就別弄髒了。”


    許念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而後整個人往前一栽,落入他的懷中。


    徐承禮猝不及防接了個滿懷,單手輕摟住她的腰肢防止她掉下去。


    他真是,這都操的什麽心啊。


    徐承禮直接打橫抱起她,往停車的地方走,低眉垂眼的望著她,憋了半天,終究還是咬著牙,陰暗中笑的略顯陰森,“跟哥哥說那個渣男叫什麽名字,嗯?”


    最後一聲尾音上挑,像是誘哄。


    許念抬手揪著他襯衫的領口,腦袋往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咕噥:“是許明元啊……”


    “……”


    ???


    徐承禮一個踉蹌,並且開始懷疑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啦~對不起,跪下了,但是肥章,珠珠需要誇獎啊啊啊啊!對了以後就定每晚十二點前更新吧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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