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趙衍立馬將東西放迴了原位後就打算按之前看好的路線跳出窗外去,但他沒想到進來之人的身手那麽快,他才剛轉身呢就被發現了。


    “是誰?”厲楠遠喝了一聲,見那人要走便立馬過去扼住了他的肩膀。


    趙衍跟他剛一交手就覺得這人內力驚人,掌力相交下他竟然被震開了幾步開外,這樣糾纏下去他肯定會泄露身份,趙衍當即擲出了幾枚暗針,等厲楠遠躲過之後那人早就已經不見了。厲楠遠追了出去,但方圓幾裏中都不見人影,怎麽這麽快就消失了?他心下認定,這人一定出自於臥岫莊,就算不是現在莊中的弟子也是從前由這裏出去之人,要不然他不會對這裏的布局跟路徑這麽熟悉,能這麽迅速的消失於無形。點亮房中的燈火後他馬上趕到了裏側的書架前,看起來沒被動過,而他打開之後也見裏麵的東西還在才放了心。


    迴到房間後的趙衍馬上換了衣服,他看了看窗外,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人跟上來,這時他才合上窗戶倒在了床榻上。這個厲楠遠當真功力深厚,身手何止比洛銘高出了一點,能接住他幾招的自己也實在是勉力為之,這時他覺得困倦無比,不多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今天洛銘本讓趙衍來劍室問問這泰阿之劍的來曆的,但時間過了不久趙衍還沒到,這不是趙衍的性子,他這人向來說到做到,對自己的安排就算再不感興趣也會如時如量的完成,怎麽這次倒遲到了?洛銘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終於起身往趙衍的房間趕去。


    “師弟,師弟!”洛銘扣了扣門,但無人迴應,“師弟,是我,洛銘。”


    就算這樣還是無人迴應,難道,那人根本不在房中?思考了一下對洛銘便走向前院去找正在上經史課的項羽跟聶小缺,趙衍雖然不跟他人交往但跟這兩人似乎走得頗近,或許他們知道趙衍的去處呢?


    這時候聶小缺正用手撐著下巴,他看著手中的書簡,但腦袋一起一伏的顯然已經打起了瞌睡。洵尚拿著書簡走過,他也不揭穿,隻是在走過他的桌案之時故意用戒尺狠狠敲在了那人的桌麵上。


    “打雷了打雷了!要下雨了,我的衣服,收衣服!”


    他這話一出來滿堂的人頓時笑作了一團,而聶小缺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那口水都淌到桌子上來了,坐在他前麵的項羽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子晚上能睡白天能睡就連馬術課上也能睡著,真不知他到底是什麽東西變的,怎麽比豬還能睡。好在洵尚不是個嚴厲之人,他看聶小缺失了這麽大的麵子也不再計較,默然從他身後走過就開始了下一章。但洵尚剛走過去就看到了在門外對他做手勢的洛銘,那人指著項羽跟聶小缺,像是要叫他們出去。洵尚會意的點點頭,自然讓項羽跟聶小缺出了教室。


    聶小缺見了洛銘就把頭低到底下去了,難道是剛才打瞌睡讓這人看到了?真是運氣不好,他算準了洵尚那人的好脾氣不會懲罰自己,可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洛銘。


    “大師兄!”項羽行了一禮,問道:“您這時候把我們叫出來,是有什麽事嗎?”


    “你們,有沒有見到趙衍?”


    “趙衍?”聶小缺一抬頭,原來不是來找岔兒的,“大師兄,趙衍不是應該跟你一起的嗎?他一直很少跟我們上課的。”


    “昨天晚上,你們可有在一起?”


    “有啊!”聶小缺趕緊迴道:“我,還有項羽跟他一起去海邊走了走就各自迴房了,他不是在房間裏嗎?”


    在房間?對了,洛銘這時想到,他隻是扣門沒有迴應但這也不說明裏麵一定沒人,這樣看來那豈不是自己要強行破門進去了?可這樣有違君子之道。


    “大師兄?”


    “沒事,你們迴去吧。”


    項羽跟聶小缺莫名其妙的對了一眼,看洛銘離開後就迴去上課了。


    洛銘一路走來心中猶豫得很,要不自己還是先確定他在不在房中?洛銘這樣想著看了看前方,立馬想出了一個辦法——上屋頂。揭開那磚瓦後洛銘才清清楚楚的看見趙衍此時就躺在床上,他雙目緊閉好像還在熟睡。可都這個點了,他怎麽還在睡覺?洛銘覺得奇怪,最終還是破門而入的進到了這房中。


    “師弟。”洛銘小心的推了推趙衍,“師弟,醒醒,師弟!”


    不對勁,這人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而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尋常。洛銘這下才機敏的把住了趙衍的手腕,這脈息!顯然是受了嚴重的內傷,怎麽迴事?他的傷勢危急,再不救可說不好結果了,洛銘毫不猶豫,當下就抱起了這人往竹園中趕去。


    “小銘兒?”正在吃糖餅的蕭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因為沒見過趙衍,所以他指著洛銘懷中的人就問道:“這這這,這是誰?”


    洛銘沒時間迴答,隻問:“厲師伯呢?”


    “他?你單獨找他幹什麽?”


    “師父,人命關天,你快說吧!”


    “他一個人在書房裏呆著也不讓我進去,不知道在裏頭幹什麽。”


    洛銘聽完就往書房去了,那房門雖然關了,但厲楠遠從窗邊上就看到洛銘急匆匆的往這邊來了,懷中還抱著一個,看來又是找自己治病的。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厲楠遠突然想起來,他上一次這樣抱著人趕過來還是在很多年以前,但那時候他懷裏的人是蕭默珩。


    “師伯!我……”


    “不用說了,你進來吧。”


    厲楠遠把手頭上的東西一放就看了看他懷裏的人,問:“這是?”


    “是我跟您還有師父都說過的,趙衍。”


    對了,就是那個新來的弟子,厲楠遠端詳著那人的模樣,原來,這趙衍就是長這個樣子的。


    “他病了?”


    “不,我剛剛發現他受了內傷,而且傷勢不輕耽誤不得,還請師伯看看!”


    內傷?而且又是新來的弟子,厲楠遠把這幾點融合在一起不禁在心中有了個猜想,難道昨晚偷偷闖入這間書房的就是這人?出於這原因,他也要好好給趙衍看一看。


    “知道了,你放他下來吧。”


    “師伯?您……您答應了?”洛銘瞪大了眼睛,這厲楠遠可是少有這麽好說話的時候。


    “如果你還不想他死,就不要再說廢話。”


    洛銘聽了立刻閉嘴將趙衍安置在了一邊的軟墊上,厲楠遠給他把了把脈,他嘴角暈出了一絲笑意,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剛才還在想怎麽把這人活活的找出來呢,想不到洛銘就自個兒送來了。這傷勢顯然是被他的掌力震傷了髒腑,而且自己所修習的功夫有其獨特之處,那就是這威力有所潛伏,在所中之初並不會有什麽表現,但幾個時辰之後往往在受傷之人完全沒有戒心的情況下才會發力。可是從趙衍的脈象來看真是奇怪的很,他的體內好像有一股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氣息,而他這身體也有幾分怪異,若是常人受了那一掌應該已經經脈盡封了,但這人的內力還是在體內流暢運行,甚至還有些自我調息的意思。


    “師伯!”洛銘關切的問道:“他怎麽樣了?”


    “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


    厲楠遠當下確定了,就算自己現在不救他他也死不了,但就是這一點讓他覺得奇怪,這種調息方法可是隻有自己跟另一個人才會的,而且他也從沒外傳過臥岫莊的任何弟子,為什麽這個剛剛入莊的趙衍會呢?厲楠遠沉思了一會兒,方才洛銘說道:“你先出去。”


    “師伯,他受了傷,難道不需要醫藥針具嗎?”


    “隻要讓他不死,你就不用關心我是用的什麽方法。”


    “是。”洛銘拱手行禮,說:“那弟子告退。”


    為何他總覺得厲楠遠剛才的神情有些古怪呢?


    洛銘從書房裏一出來就碰到了蕭桓,那人使了個眼色,問道:“怎麽迴事?難不成是被你打傷的?我說這麽多年過去都這麽大的人了,這脾氣也不改改!”


    “不是,師父,你怎麽總是想到我?”


    蕭桓癟癟嘴,指了指前麵的石桌,“坐下吧,還指不定要等多久呢。”


    洛銘嗯了一聲,但落座之後就不再言語,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說是在擔心又不太像。


    “小銘兒,你想什麽呢?”


    “我……我也在想他這傷是怎麽迴事,趙衍昨天沒有出過莊,而他的身手武功不錯,這莊子裏除了厲師伯應該沒有人能將他傷成這樣。”


    蕭桓神情一呆,“什麽?你懷疑是厲楠遠傷了他?”


    “我,這也隻是猜測。”


    “這你可猜錯了,他們兩個八杆子打不著的人,而且那家夥一向很少出手,更別說是一個後生晚輩了。”


    洛銘雙眉皺起,忽而又將話題一轉,說:“師父,我覺得他有點像一個人。”


    “像一個人?像誰?”


    “默珩師弟。”


    這下可真是把蕭桓給驚呆了,“你說誰!”


    “默珩,蕭默珩。”


    短暫的沉默後,蕭醒才搖搖頭,說道:“小銘兒,我知道你聽到默珩去世的消息很難過很傷心,但這生死無常,即便你再傷心也不能迷失了本性讓自己時時沉溺於這傷痛中吧。”雖然蕭桓是這麽說,但他實在無法想象,若有一天厲楠遠不在了他會是什麽心情,可能是尋死覓活的比洛銘還要沒有理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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