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的一個夏天,雖然是早晨,可是火辣辣的太陽無情地照射著大地,熱浪襲人。、qb5//


    j省h市的一個農村。


    村民楊文業掃著院子,嘴裏哼著小調,不時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汗水。


    “你幹嘛這麽高興?”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楊文業的小調。他迴頭一看,是妻子苗秀鳳。


    “嘿嘿,當然高興。你看,你都快到時候了,我要添兒子了,我能不高興嗎?”楊文業咧著嘴笑著。


    “誰說是兒子?說不定是女兒呢!”秀鳳逗著丈夫。


    “女兒怎麽了?女兒我更喜歡!隻要是咱們的孩子,我都喜歡!”楊文業又哼起了小調。


    “文業,你看這天到底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呢,怎麽又陰起來了?”苗秀鳳抬著頭看著。


    楊文業看了一眼,瞥了一下妻子,笑著說:“大驚小怪。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現在正是雨季,說不定一會就下雨呢。”


    “也是。”苗秀鳳應著,走下台階,收拾著院子裏晾曬著的衣物。


    “哎呀!”苗秀鳳忽然喊了起來,“文業,快來!”


    楊文業吃了一驚,看著跌倒在地的妻子,趕忙扔了手中的掃帚,跑了過來,緊張地問:“秀鳳,你怎麽啦?”


    “我肚子疼,可能要生了。”苗秀鳳痛苦地呻吟著,臉上淌下了汗水。


    “你撐著點,我去開車。”楊文業趕忙跑到房裏,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鈔票塞到兜裏,從桌上抓起鑰匙,跑到門口,打開了車門。


    他又跑迴院子裏,抱起妻子,奔到門口,把妻子輕輕放進駕駛室副座上,關好車門,自己坐到駕駛座上,發動了機器。


    這是一輛昌河麵包車,是他們夫婦平時在農閑時跑出租用的。楊文業門也顧不得鎖了,加大油門,直奔鎮衛生院。


    “秀鳳,你忍著點,馬上就到了。”楊文業勸慰著秀鳳,“忍著點。”


    苗秀鳳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她咬著牙點頭。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趕到了衛生院。


    楊文業抱著妻子進了衛生院,一進門就大聲喊著:“醫生,醫生!”


    從門診室裏跑出兩個人,迎了上來,問道:“怎麽了?”


    “我老婆要生了。”楊文業氣喘籲籲地說。


    “走,去產房。”其中一個人說,另一個人順手從門診室扯出一輛推車,示意楊文業把苗秀鳳放在車上。


    楊文業輕輕地把妻子放在車上,幾個人推著車子直奔產房。


    “你妻子難產,需要手術!”一個戴著口罩的中年女醫生對楊文業說。


    “做!”楊文業擦著臉上的汗,焦急地說,“大夫,那就抓緊吧。”


    “好的。你去繳費,我們這就準備手術。”女醫生轉身進了產房。


    “哢嚓”,天上打了一道閃電,響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


    產房裏傳來了嬰兒的哭聲,楊文業跳了起來:“生了,我老婆生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時間指向中午十二時三十分。


    “是個女兒。母女平安。”產房門口,一個護士微笑著對他說。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楊文業一顆心終於放到肚子裏,長出了一口氣。


    “咦,外麵怎麽下的是紅雨啊?”小護士朝楊文業背後的窗戶望去。


    可不是!窗外下的是紅雨,落到地下,匯集成了一條條水流,竟然像血一樣紅!整個地麵頃刻被染紅了,殷紅如血。


    天空是紅的,樹木是紅的,地麵是紅的,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個血紅的世界。


    “媽的,晦氣!”楊文業低低地罵了一聲,“女兒出生,他媽的偏偏下紅雨。這些工廠,把空氣都汙染成什麽樣子了!”


    對於下紅雨,楊文業並不奇怪,因為自從鎮上建立了幾個化工廠以來,已經下過幾次紅雨了。據縣環保局的專家化驗分析,是因為化工廠排出的廢氣汙染了空氣所造成的。


    妻子被推進了病房,楊文業喜滋滋地坐在病床前,瞧著剛出生的女兒,樂嗬嗬地笑著。


    “文業,咱們女兒漂亮嗎?”女兒的出生使得苗秀鳳忘記了手術的疼痛,她看著女兒問道。


    “當然漂亮!你看,這眼睛像你,鼻子像你,這嘴邊可像我!”楊文業瞅著女兒,心花怒放。


    “傻瓜,剛出生的孩子,能看出什麽呀?還像你像我的。”苗秀鳳笑著嗔怪丈夫,“今天是幾號?這可是咱女兒的生日哦。”


    楊文業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曆說:“今天是一九八七年七月九日,農曆前六月十四。”


    “文業,你看這孩子的手是怎麽迴事?”苗秀鳳抓著女兒白胖的小手對丈夫說,“這是什麽?”


    楊文業拿過女兒的手一看,可不是,在女兒右腕上有一個血紅色的圓環,像剛剛用東西刺上去的,顏色紅得刺眼。


    “是胎記吧?”楊文業說,“一定是胎記!嗬嗬,老婆,女兒名字有了,就叫環兒!”


    “環兒?”苗秀鳳看著女兒,喃喃地重複著。


    “文業,咱女兒還挺乖呢,吃飽了一點都不哭。”苗秀鳳看著躺在身邊的女兒說,“可是,我有個問題。”


    “什麽問題?”楊文業正在洗尿布,頭也不迴地說。


    “環兒都快一個月了,怎麽沒見她笑呢?一次也沒有。”苗秀鳳納罕地說。


    楊文業迴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婆,樂嗬嗬地說:“那有什麽好奇怪的,孩子那麽小,不懂喜怒哀樂,所以不笑。你沒拉扯過孩子,你不懂!再說了,我楊文業的女兒,豈能與一般孩子一樣!”


    “德性。”苗秀鳳嗔怪地白了丈夫一眼,“明天孩子出滿月了。我要迴娘家去住幾天。”


    “那怎麽行!”楊文業把尿布晾到門口的鐵絲上,進屋對老婆說,“你走了我想女兒怎麽辦?我們結婚都七年了,好容易有了孩子,我可舍不得你們離開。”


    苗秀鳳甜蜜地笑了,幸福之情洋溢在臉上:“那總要迴去一次吧?我媽不能經常往咱家跑啊,這一個月她跑得可不少了。”


    “那好辦,讓她來照顧你一段時間吧。這幾天我忙完了田裏的活計,得出去跑幾天。嗬嗬,有了孩子,我得更努力才行。”


    “嗯,不過你千萬要小心,有客你就拉,沒客就迴來,咱又不少那幾個錢。”苗秀鳳囑咐著丈夫。


    “知道了。”楊文業來到床前,湊在女兒臉上親了一下。


    環兒靜靜地躺在媽媽身邊,明亮清澈的眼睛轉來轉去,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看著楊文業。這個才一個月大的嬰兒好像懂得這個新生世界上的一切,白白胖胖的小臉恬靜淡然。


    楊文業看著女兒的眼睛,內心沒來由一動,他明顯地感覺到,女兒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種淡淡的哀傷,一種深深的幽怨。這使他呆在那兒了。


    “別沒輕沒重的,當心你胡子紮疼了環兒。”苗秀鳳把丈夫的臉推開了。


    楊文業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不讓親女兒,那我就親你!”說著,楊文業啵的一聲在老婆的香腮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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