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渠譯銳利的目光,第一時間,自然是落在寧陽拎在手裏的醫藥箱上:“怎麽,生病了?!嚴不嚴重?!吃藥了嗎?!”


    向來少言寡語的霍渠譯,一句話,竟然問出好幾個問題。


    寧陽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迴答。


    雖然快入秋了,但是衛城依舊悶熱難耐。


    縱使霍寒景吩咐陸宸,定製了冰棺,儲存時念卿的屍體,然而,終究沒有進行消毒處理,加之二十四小時都呆在密不透風的空間裏,不生病才奇怪。


    寧陽來不及迴複,霍寒景嘶啞的咳嗽聲,便從屋內,急切傳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霍渠譯瞬間來了火氣:“你們幾個,是怎樣照顧總統的?!如果總統生病,傷了身體,你們都難辭其咎。”


    聽那咳聲,痰音很重,而且喉嚨很喑啞。


    應該咳嗽的時間,不短了。


    “……”


    “……”


    麵對責備,陸宸幾人都不敢吱聲。畢竟,霍渠譯說的是事實。霍寒景生病,他們作為他的將軍重臣、秘書長、警衛長,難辭其咎。


    可是……


    他們也愛莫能助。


    這些天,霍寒景都把自己關在屋內,除了喝些水,幾乎半粒米都未進。


    霍渠譯讓陸宸去開門。


    陸宸卻僵在那裏,動都不敢動。


    霍渠譯覷見他的反應,眼底的火苗,一下竄了起來。


    陸宸皺著眉頭,支支吾吾想要解釋:“景……景爺說,任何人,都不能進去,霍叔叔,應該是最了解他性子的,他的命令,就是聖旨……”


    陸宸還在解釋,霍渠譯一腳重重踹開門的時候,霍寒景正把自己反鎖在小木屋內,親自繪畫了婚紗圖,然後現學現縫地趕製婚紗。


    忙活了三天,婚紗已經初見雛形。


    聽見動靜,霍寒景隻是抬起眼眸,淡淡看了眼佇立在門口的人,最後又專注開始縫製麵前的婚紗。


    “出去。”霍寒景低低吐出兩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霍渠譯看見霍寒景模樣的時候,心裏又火又怒。


    “堂堂一國總統,卻做起女人們的手工玩意,霍寒景,你真是愈發有出息了。”霍渠譯笑道。


    霍寒景卻並不理會霍渠譯的嘲諷,隻是認真又細致,用針將二十分大小的上等碎鑽,一顆一顆縫製在婚紗的胃部。


    時念卿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他曾帶她去帝城的遠郊,報國寺裏,許願。


    這是s帝國的風俗傳統。


    但凡s帝國的國民,成年之前,都要去那座寺廟祈願。


    從報國寺迴帝城的途中,經過一家私人訂製的婚紗館,時念卿坐在車裏,盯著櫥櫃的一件婚紗,雙眸,熠熠生輝。


    時念卿入獄後的第三年,霍寒景再次去過報國寺,翻看了時念卿十八歲許下的心願:20歲結婚,22歲生第一個寶寶,24歲生第二個寶寶,如果可以,26歲生三寶……


    報國寺名噪全國,不是沒有緣由的。


    因為,但凡來這裏許願的人,很多很多都能心想事成。


    霍寒景仍然記得那天她寫心願時,生怕他偷看,一個人抱著心願簿,跑了好遠,然後趴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神情認真又嚴肅的,小心翼翼地寫著。


    那時,正值午後兩點。


    春季溫暖的明媚陽光,穿過樹梢縫隙,一束一束落下,斑駁的光影,照在她的身上,映得她臉頰,緋色一片。


    從報國寺出來,他曾問她:“你許的什麽見不得人、難以啟齒的心願,臉紅成那樣。”


    她當時杏眼瞪得又圓又大,生氣地衝著他吼:“我哪有臉紅?!你許的心願,才見不得人,才難以啟齒!!”


    她懟完,臉又紅了。


    霍寒景是憑著記憶,縫製的那件櫥櫃裏的婚紗。時間久遠,他有些記不清了,隻能繪出大概樣子。


    不過,那件婚紗,長長的裙擺,霍寒景卻記憶猶新。


    因為時念卿當時忍不住感歎:“那婚紗的裙擺,好漂亮,好閃,上麵鑲嵌的,是水鑽,還是鑽石?!”


    霍寒景當時還想罵她笨。這種小作坊的婚紗店,有那麽錢,在婚紗上鑲鑽石麽?!


    不過,他親自替她縫製的婚紗,卻真正鑲嵌的是鑽石。


    腹部,以及腰身,用鑽520顆;氣勢恢宏,足足八米長的裙擺,用鑽3942顆。


    那3942顆鑽石,是3倍1314顆。寓意:三生三世。


    “足足十六天,沒有召開早會,雖然朝堂被我壓下去,暫時不會出亂子,可是,再這樣下去,不止皇室貴族,就連全國的國民,都要人心惶惶了。”


    “霍寒景,立刻收拾,跟著我迴總統府。”


    霍渠譯盡量平息著胸腔內翻滾的火氣,好言好語道。


    然,霍寒景卻垂著眼眸,認真鑲嵌著鑽石,仿若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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