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局長在過來時也是看到了關毓明。密教審查局和處理局一樣,都是和周圍部門打交道相對較少的部門。


    不過同為政務部門的官員,自然也是認識的,他對著那邊點了下頭,並抬手示意了一下,讓身後的審查局成員先等一下,顯然很給巡捕局和關毓明麵子。


    關毓明也是對他點了下頭,身後副手冷然開口,“這裏的負責人是誰?有能說話的出來一個!”


    衛家的管家這時手放後麵示意了下,有懂意思的人立刻往廠房那邊過去,而他則是往關毓明那邊過來,站定後迴應:“敝人暫時負責此處,諸位長官不知道有什麽關照?”


    副手說:“我接到了消息,這裏有大批武裝分子非法持有槍支,並且有意圖謀害武毅學員的行為,是否屬實?”


    管家笑著說:“哪有這種事,那一定有人在胡說,諸位長官可千萬不能聽信。”


    他們可是安排的很好的。外麵的人可都沒有持槍,最多隻是拿了些弩箭,這個是安保公司被允許的。至於裏麵持槍的人,有些也是有被政務廳授予臨時持械權的,完全沒有問題。


    至於謀害武毅學員,那是必然沒有的。當年不會有,現在也不會有。


    管家不待巡捕局這裏繼續問話,又主動朝向雷局長那裏招唿,說:“雷局長,不知道您來這裏又有什麽關照呢?”


    雷局長說:“審查局接到舉報,附近有人私下舉行密教儀式,審查局上下既然拿了這份俸祿,就要對得起這份職責,不能視而不見。”


    管家忙說:“雷局長,一定是誤會了,這裏並沒有什麽密教儀式。”


    那些密教圖案的確是一個麻煩,他們是真沒想到雷光誠會過來查這件事,因為本來他們已經打點好了。


    而且他們放在主要路口上的人手也沒有傳來消息,這說明雷光誠這次很可能是選擇從城外繞行,然後從西麵過來的,這也難怪出現另一條路上,很明顯就是衝著他們來的,他現在隻能盡量拖時間,讓後麵趕快處理了。


    雷局長看了看他,語聲不起波瀾:“有沒有,檢查過了才知道。”


    管家上前一步,提醒說:“雷局長,這可是私人廠區……”


    雷局長說:“國家政令,抓捕邪教分子,任何人員及團體都需要無條件配合,無關人員就先退到一邊吧,假使沒有查出來狀況,我向上級自請處罰,讓開吧。”


    關毓明看了眼副手,後者將手裏一張單子舉起來,說:“這是巡捕局搜查令,所有巡員聽令,在場人員如有阻擋,一律開槍擊斃。”


    “是!”


    身後巡員齊聲應和,紛紛將槍舉了起來,並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前方。


    剛才說話的時候,大部分巡員已經散到了各個位置上,將整個廠區給包圍了起來,後麵還有人員正在設置路障,顯然不準備放任何人離開。


    管家沒再說話,默默退向一邊,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下來的事他也阻止不了了,隻能希望少爺那邊得到通知後能盡快收尾。


    安保人員老實退開後,大批巡員迅速衝向廠房所在,先是將各個主要出入口都是把守住,又布置了射擊陣地,這才讓人上去開門。


    隨著兩個安保人員走上前,那扇闊長的卷簾門緩緩打開,夏日清晨的陽光也是隨之照入了進去。


    巡捕局的巡員立刻衝了進去,可當他們看到裏麵的景象後,腳步不由為之放緩了下來。


    陳傳神情沉靜的站在廠房最中間,他一手拿著已然歸鞘的雪君刀,頓在身旁的地麵上,他身上正裝一塵不染,外麵照進來的陽光正投在他的身上,在背後拉出去一道道長長的身影。


    他的周圍地麵、鋼結構平台,過道及走廊上,所能望見的地方,全都是一段段的殘肢碎屍,幾乎看不到幾具完整的。


    而流淌下來的未曾完全幹涸的鮮血,和地上那些用顏料描繪出的圖案匯合在一起,順著紋路流淌著,似是他腳下所站的位置擴散出去的一般。


    巡員們不禁都是驚住了,雖然他們絕大部分都是退役軍人,戰場上再慘烈的景象也見過,可這種場景還是真是頭一迴看到,不由自主將槍口舉起來對準了陳傳。


    巡員中有一些人是認識陳傳的,看到他後,立刻壓住同僚的槍口,並立刻低聲說了幾句話。


    在場巡員聽到了這句話後,紛紛將槍口放了下來,隨後像是沒看到他一樣,從周圍分散了出去,將整個現場控製了起來。


    副手隨後跟著走進廠房,他一眼就看到陳傳沒事,不由露出了笑容,可等他看清楚滿地的殘屍的場景,也是怔


    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進了屠宰廠,他反應也快,神色一肅,立刻迴頭關照:“告訴下麵的兄弟,屍體盡快搬出去,不許拍照片。”


    身邊的巡員立時敬禮應聲。


    巡捕局等候在外麵的驗屍官這時得到了通知,拎著工具箱走了進來,他環目掃了一圈,自言自語說:“許久沒見過這種大場麵了。”


    他自顧自的戴上手套,這時他注意到立在一根鋼柱旁邊的衛鈞,主要是現場就這具屍體比較完整。


    衛鈞雙手死死掐住鋼柱,嘴巴張大,兩眼翻白,保持著後仰姿勢,死前的表情僵在那裏,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最為驚懼的東西。


    他掐到最後實際已經失去意識了,照理他還不至於掐死自己,然而就算他昏迷了,身上的異化組織在某些力量催使下仍在繼續使力,直至徹底死亡。


    驗屍官一眼看出他是窒息而死,不過這個死法……嗯,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看了幾眼後,他就帶著手底下的學徒上去檢查那一地的殘屍了。


    這些巡員裏裏外外檢查了一圈下來,過來對著副手敬禮,“報告,現場找到大量攜帶槍械,物主目前無法查證。”


    副手表示理解,現場這個情況,要辨認清楚誰是誰的確有些困難。


    在等了半小時後,大致檢查過後驗屍官迴來,對著副手說:


    “整個廠房除了一名學員,其餘人員無一活命,大多數死於刀傷,從力道和角度看屬於同一人所為,其他小部分則是死於不明戰鬥生物的攻擊,除此外,現場還有遺留有兩隻殘損的戰鬥生物……”


    副手一邊聽著匯報,一邊忍不住看向陳傳,眼神裏滿是震驚,他在來之前可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副場麵。


    審查局的人是


    和巡捕局的人溝通過後,密教審查局的人拿出一團團粉末灑在了周圍,很快,地麵上的密紋都是變得清晰了起來,好像剛剛塗抹上的一樣。


    這些人一個個開始對著這些圖案拍照,還有專門的人用鏟子刮下塗料,放入事先準備好的封裝袋中。


    關毓明一直等候在外麵,副手在把現場情況理清後,就出來把結果告知了他,他不動聲色的聽完,沉吟了一下,主動往廠房裏走去。


    他一直來到了陳傳麵前,看了看他,沉聲說:“陳學員,和我們迴去一趟吧,現場隻有你一個人活著,需要你把事情說清楚。”


    陳傳點頭說:“關局,學生會配合的。”


    關毓明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陳傳懂他的意思就好了。


    這些死者的身份可都不簡單,這件事情可沒那麽容易收尾,幸好他封鎖了現場,目前消息還傳不出去,等到了巡捕局,就能先把人保護起來,其他的可以容後再說。


    說實話,今天來之前他也沒想到是這結果,心裏不禁感慨,這陽芝市,看來要翻天了啊。


    管家在外麵等得焦急,巡捕局的人攔著他不讓進去,根本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等到看到了一具具的破碎的屍體被抬出來,臉上刷的一下變得蒼白起來,隨後異常驚惶的衝上去,“少爺,少爺你在哪裏?”


    奮心社的成員方才也被攔在外麵,他們非常擔憂裏麵的情形,此刻卻也同樣看到了一具具屍體從裏麵抬出來。


    但也不能說是抬,因為大多數屍體都不是完整的,而且也不可能當場給他們拚上,就往一個架子上一堆,直接抬走,到了外麵看差不多的,就一起裝到了一個屍袋中,準備運到了巡捕局再做統一處理。


    當


    隨著一具具擔架抬出來,他們伸長頸脖緊張的辨認,互助會的……互助會的……還是互助會的!


    誰都能看出,廠房裏麵進行了非常慘烈的戰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站在舒撼旁邊的沈勺這時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猶豫了下說:“你們看啊,會不會是陳傳他……啊?對不對?”


    “難道,難道……”


    奮心社的成員此刻也都是想到了這個可能,有人渾身激動的顫抖了起來,可是這個結果委實太過虛幻,太過不可思議,他們一時都不敢相信。


    這時遠處忽然聽到有人叫喊了起來,“這具屍體是我們少爺,你們不能帶走!”


    搬動屍體的是一名審查局成員,他說:“對不起,因為這具屍體疑似死於密教儀式,根據局裏的規定,我們需要帶迴去審查。”


    管家大喊:“你們知道他是誰麽?他是衛氏財團的繼承人!”


    那個審查局成員嗤了一聲,“伱喊這麽大聲,我還以為他是墨蘭公司的繼承人呢。”手一抬,“帶走!”


    管家還想上來阻止,可是密教局的人毫不客氣的邦邦給了他兩拳,將他打翻在地,並指著說:“警告一次,再敢妨礙公務,一律當邪教分子論處。”隨後直接帶著屍體離開了。


    奮心社的成員看到這一幕,有人喃喃說:“那是衛鈞……”


    “衛鈞也死了?”


    奮心社的成員都是恍若夢中,衛鈞可是當年參與謀害沈正的主要參與者之一,他們不知道多麽痛恨這個人,可卻拿此人卻毫無辦法,而怎麽也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死在這裏。


    “好死!”


    一名社員痛罵出聲。


    “是,死的好!”


    周圍奮心社成員紛紛點頭,狠狠握緊拳頭揮了下,感覺一股長久以來窩在心裏鬱氣被宣泄了出去。


    這時一個眼尖的社員似乎留意到了什麽,指著廠房那裏,激動的說:“你們看,是陳傳,陳傳出來了,他沒事!”


    眾人連忙看過去。


    陳傳一手提著雪君刀,一手拿箱子,在一眾巡員的擁送之下,和關毓明一起走了出來。


    此刻隨著日頭的升高,陽光變得更為明亮了,照在人身上有股溫熱感,道路兩旁昨天夜裏黑森森的樹木,現在看去,卻是一片翠綠的枝葉微風中輕輕搖動著。


    陳傳站在晨光底下,吸了口外麵的新鮮空氣,盡管一夜未睡,可他眼神依舊明亮無比。


    他此刻也是看到了奮心社的成員站在阻攔索後麵,正激動的望向自己,立刻明白他們應該是聽到了自己的消息趕來的。


    雖然過往意見不合,可是遭遇可能的危險時,這些人能來,說明也是真心實意想來幫他。


    他對著這些奮心社成員點下了頭,隨後邁步而走,直接上了關毓明的專車。隨著車門關上,車輛啟動,一輛輛武裝巡邏車跟上,就往全周區總局方向行駛過去。


    奮心社的學員激動的目注著他離去,可他們很快就從亢奮的情緒中退出來,開始為陳傳擔憂起來。


    這些互助會成員的死亡明顯和陳傳有關,那他會不會有事?互助會這些學員的背後是一股的無比龐大的勢力,光隻是想想就讓人感到心慌。


    有人立刻提議:“我們去找學院的老師,讓老師出麵,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互助會背後那些人肆意顛倒黑白!”


    “對!”


    “說得沒錯!”


    “我們先迴去!”


    奮心社的成員們商量好後,也是紛紛迴去,驅車離開了現場。


    廠房前方的空地上,衛家的管家顫顫巍巍的爬起來,他拽住一個攙扶自己的安保,有氣無力的說:“電台,快把電台拿出來,給老爺發消息,告訴他,少爺,還有少爺的那些同學全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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