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曹髦完全可以當著太後的麵,將一切都怪在王肅的身上。


    哪怕有司馬家的人盯著,他也敢這麽說。


    但是,他需要讓高柔也參與進來,哪怕隻是露個臉。


    如今的郭氏開始變得弱小了,隻有讓高柔露麵,才能引起反響。


    高柔肯定不會幫著自己指責王肅,但是無所謂啊,隻要自己想辦法讓郭氏認定背後之人是王肅,就可以讓王家和司馬家認為這是高柔告知郭氏的。


    不求他們自相殘殺,隻要彼此不信任,弄得廟堂不和,讓司馬師耗費心思,那就是自己贏!


    現在就是做好準備,一切的轉機都在司馬師的病情上。


    郭氏是必須要拉攏的。


    他想要與地方的遊俠聯絡,最妥當的辦法就是走郭建的途徑。


    還記得當初設想的洛陽食肆嗎?


    郭氏不會無緣無故的與自己親近。


    那要怎麽得到郭氏的好感呢?其實也很簡單,這些大族的眼裏隻有利益,沒有什麽人情。


    在幹掉郭德之後,司馬師令司馬望擔任護軍將軍,讓他與郭建同掌禁軍。


    這是直接瓜分郭氏在皇宮內的軍權,釘了個強有力的釘子。


    司馬望是司馬孚的兒子,年少早成,絕非池中之物。


    郭氏頗為不甘,卻無可奈何。


    而自己卻有辦法趕走司馬望。


    在曆史上,曹髦對這位司馬望極為看重,因為他父親的關係,常常讓他陪著自己,還賞賜給他車馬,讓他能隨時前來陪自己。


    這舉動嚇壞了司馬望,司馬望為人謹慎,不願意輕易站隊敗壞了父子兩人的名聲,心裏驚恐不安,趕忙請求外放。


    當然,這些話現在還不能說,司馬家所派的人就站在一旁。


    但是,隻要能私密的見到太後,他就可以如實去說了。


    這些就是曹髦目前的謀劃,將高柔拉進來,再通過司馬望的事情來修複與郭氏的關係,然後通過送飯的食肆來與地方上的人取得聯係。


    不過,說著很輕鬆,真的要做就很困難了。


    但是曹髦卻不能輕易放棄,隻要能與地方上的人取得聯係,曹髦有信心在洛陽培養一批自己的力量。


    郭太後此刻心裏有著很多的疑惑,不過,她也沒有想著當著外人的麵去詢問。


    郭太後並不高明,但凡她有些手段,都不會讓司馬家的事情這般順利。


    “既然繼承了烈祖皇帝的衣缽,就不能再像元城時那般肆無忌憚的做事,不能辜負廟堂群賢的厚望。”


    太後很是自然的對曹髦進行了教導。


    曹髦當然是做出一副極為認真的模樣,聆聽太後的教導。


    裝模做樣的完成了教誨後,太後就令曹髦前往前殿。


    登基大殿就在前殿操辦。


    其實儀式並沒有這般簡單,按理來說,應當先祭拜烈祖以及諸位皇帝,進行繼嗣,宰殺牲畜,最後才能登基為皇帝。


    但是司馬家如今卻急著讓曹髦登基。


    曹髦大概能猜出原因來,司馬師這是想要奉天子以令不臣。


    他要對付毌丘儉,自己能成為他手裏很好用的底牌。


    隻要毌丘儉認可自己,那毌丘儉的起兵討伐司馬師就能變成不聽君令起兵謀反。


    在節省了很多的步驟後,曹髦就在前殿匆忙的進行了自己的登基儀式。


    曹髦正式加冕為大魏的皇帝。


    隻是,他心裏卻沒有半點的激動。


    就如當初楊綜所說的,這條道路完全是個死路,他沒有任何機會能擊敗大將軍。


    曹髦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最後的結果是否會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但是,總是得嚐試一次。


    當曹髦換上天子冠冕,在前殿接受百官參拜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神色,就仿佛一個提線木偶,在禮官的吩咐下僵硬的運作著。


    對帝國的這位新傀儡,群臣非常的滿意。


    想到接下來的晉升,他們心裏更是激動不已。


    有官員拿來了詔令,遞給了曹髦,再由曹髦遞還給他,隨即宣讀。


    “陛下詔令:昔三祖神武聖德,應天受祚,齊王嗣位,肆行非度,顛覆厥德。皇太後深惟社稷之重,延納宰輔之謀....”


    官員大聲的宣讀了起來,這是曹髦初次聽到了自己的詔令。


    他也認真的聽了起來。


    國家的大事似乎與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群臣自顧自的進行了接下來的儀式。


    接下來,自己又下了詔,大赦天下,同時改齊王曹芳的年號嘉平為正元,從今日開始,就是正元年間了。


    改元之後,自己再次下詔,為了彰顯自己的仁德,為天下百姓的榜樣,要削減自己的車馬服飾和後宮費用,並罷除宮廷及官府中的無用之物。


    曹髦在這裏隻是一個觀眾,坐在頭號的觀戲台上。


    沒有人看向他,也沒有人在意他。


    他在廟堂裏的唯一作用,就隻是站在那裏,聽群臣開口,然後點頭。


    當然,王肅除外。


    王肅盡量躲得遠遠的,他是真的被曹髦給弄怕了。


    今日的儀式完成之後,他是下定決心不再出現在曹髦麵前,哪怕裝病迴家,也絕對不要跟這廝扯上任何關係。


    “諸公!!!”


    曹髦大聲開口了。


    儀式猛地中斷,禮儀官驚愕的看向了新皇帝,包括那些群臣。


    這一刻,王肅隻覺得毛骨悚然,在這種場合下,這廝若是胡言亂語,那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曹髦看向了麵前的眾人,認真的說道:“朕本來是沒有繼承大位的才能,全仰賴與太後,以及廟堂內的諸賢。”


    “尤其是要仰賴大將軍一族。”


    “自宣文公鏟除了朝中謀逆者,又有大將軍為國事而操勞,族內諸賢,一心為國,尚賢愛士!”


    “若無宣文公的家族,大魏豈能有今日呢?”


    “他們家族世代輔佐皇帝,功勳高過所有的大臣,四海都蒙受司馬家族的恩澤,不可不冊封!”


    曹髦猛地看向了站在首位的司馬孚。


    “朕特以並州之太原,上黨,西河,樂平,新興,雁門,及司州之河東,平陽等八郡,地方七百裏,封長社縣侯司馬公進爵晉公!”


    這一刻,群臣目瞪口呆。


    原先還極為熱鬧的氣氛在此刻變得死寂,眾人一言不發。


    高柔的眼裏閃過驚詫,看向了一旁的司馬孚。


    司馬孚驚呆了!


    宣文公和大將軍有大功,那你去冊封大將軍啊,你封我做什麽??


    他猛地跪拜在了曹髦的麵前,再一次,老淚縱橫。


    “陛下!!臣何德何能啊,怎麽能得到陛下這般的賞賜呢?請陛下收迴成令!!老臣不敢受啊!”


    曹髦趕忙上前要攙扶。


    “老太尉啊,司馬家族立下了大功,朕想要冊封大將軍,可是您是大將軍的長輩,怎麽能跳過您來賞賜大將軍呢?”


    “請您勿要擔心,在冊封您之後,朕就會冊封大將軍進王爵!”


    “冊封征西將軍進公爵,其兩子皆進公爵!”


    “朕絕不會落下任何一個人!還有諸位賢臣!”


    曹髦又看向了麵前的群臣,大聲的說道:“天下賢才何其多也!”


    “此番廢立天子的過程中,公卿朝臣們出謀劃策,立下了巨大的功勞,應當並按功績大小給予不同程度的獎賞!”


    “而大魏的賢才們一心為國,輔佐朕來治理天下,朕又豈能吝嗇賞賜爵位和賞賜呢?”


    “大臣們何其勞苦?朕不能與他們同苦,難道還不能與他們一同享受富貴嗎?!”


    “在前來元城的時候,大將軍告訴我,治理天下的大事,不必擔憂,廟堂內多忠臣賢才,皆棟梁也!”


    “朕絕對不能怠慢了這些棟梁!!”


    “請您領命!!”


    曹髦朝著司馬孚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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