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裴焱略微一愣,旋即摸了摸唇邊小聲呢喃:“怎麽流血了…”


    噗~


    我捂嘴偷笑,旋即也感到了尷尬,聲音壓很低道:“老板,那是我的杯子…”


    “是嗎?”裴焱應了聲,思索幾秒,卻是若無其事的又飲了一口;那刹那,我感覺到喬沝華眼神簡直要冰死人,拇指敲擊也愈發用力,好像桌麵都要被摁爛掉了一樣。


    最後,他一切異狀戛然消失,雙手攤開擺在桌麵,淡笑道:“我也覺得這個方案,已經趨於成熟,看來沈總準備工作做的十分充分。”


    “不過,要我向昌盛總部調遣正式啟動融資。還有個要求。”


    “要求?”沈晨東拿著木尺的手從幕布落下:“喬總盡可提出來,能做到一定給予滿足。”


    聞言喬沝華睨了眼我,才淡淡道:“我要從龍邦與焱盛分別調出兩批人選,做我的貼身顧問。”


    什麽??


    裴焱沒什麽反應,我卻瞬間便了然了他的心意。直勾勾凝視著那雙澈藍淡漠的眼睛,心情壓抑了些。


    我不明白他為何總固執的要我在他觸手邊?現在這樣公私分明不挺好嗎?他有沒有考慮過我經常在他身邊與林雅茜相碰,會是種什麽感受?而且…


    我心裏一直隱隱怕著,他對我這逾越了階級差別的好感,距離太近了,也就淡了…


    “喬總。”沈晨東將我表情變化收進了眼底,蹙蹙眉扯出抹生硬的笑:“您這是何必呢?若還需要了解什麽,我可以替您聘到更好的人選,應有盡有。但從我們兩家公司裏抽調,難免會影響到團隊整體的運轉。”


    喬沝華敲敲桌麵,勾起了嘴角:“如果我堅持要呢?”


    會議室裏的氣氛,一時間僵了下來,裴焱雙手交握包住下顎,眼神有些陰沉;沈晨東臉色也是難堪,他要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要求跟喬沝華鬧出不愉快,那些暫時加入商會的富商老總非得紛紛撤出不可,而且往後會很難翻得了身。


    “我覺得喬總這提議,挺好的,作為焱盛新進員工我也可以身先士卒…”


    “不好意思,先去趟洗手間。”


    說完這兩句話。見裴焱默許,我低著頭徑自出去了,心情很複雜。


    我不想、也不要沈晨東為我承擔什麽後果,既然喬沝華他執意,那我答應就是了,有什麽好扭捏?


    隻是有些憂傷的領悟到,私下裏他對我再溫柔再好,但涉及到目的,身為商人恐怕並不會將我列為首位去考慮。這並沒有什麽不對,隻是我總歸覺得,有點不甘心。


    我以為我答應他在一起後,到不了體貼入微,他也至少,沒有那麽霸道自我了。


    思索中,我走進了衛生間,剛洗了把臉。就聽到外麵有人走動。


    我推開門,看見是喬沝華。


    他背對著我,站在窗前,遙望著遠空烏雲密布。略微昏暗的光撒在他英俊的臉上,就像是一副記錄民國美男的畫卷。


    我抿抿唇,走到他身後:“北城美,還是這裏美,喬先生?”


    他沒有迴頭,低低的笑了聲:“風景千姿百態,每一眼各有不同,男人要恆久得記住其中一頁,非得需要美人陪襯。”


    “那我算美人嗎?”


    “當然。”喬沝華側過臉來,笑著掐了掐我的臉蛋:“美到我想為你作畫。”


    “花言巧語。”我撇了撇嘴,掠過他靠在窗沿,有些惆悵望著雲朵。


    沉默了好些時候,才道:“就這樣,難道不好嗎?”


    “我們公是公,私是私,你擁有我,我在白天,也至少不會想到自己選擇當了你情婦。可以在醉生與夢死中間,找到平衡。”


    喬沝華蹙了蹙眉:“你不是情婦。”


    不是嗎…


    除了不要他的錢,除了是真心愛他,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區別。錯就是錯了,我不會安慰自己沒有錯,坦然麵對就好。


    但也許在他眼裏,我是的確沒被烙上那兩字印記。除了個別事,他比任何人更尊重我。


    喬沝華沉靜凝視著我眸底的憂愁,突然張口道:“我隻是想讓你離裴焱遠一點。”


    “為什麽?”


    “因為他有目的。”喬沝華背負起雙手,藍眸深邃:“他跟沈晨東雖然明麵上叫合作,但不見得看得起他,不管因為什麽理由。都不可能為了沈晨東,冒著得罪我的風險將你錄用。”


    腰肢一緊,他突然將我扯進了懷裏,還沒迴神唇便觸到了柔軟。


    他吻得有些用力,好像帶著某種情緒,旋即將我鬆開,凝視著我的眼睛低沉道:“他軍人出身黑道背景,出了名的身手敏捷眼觀六路。你覺得他為什麽故意喝你那杯水,藉此來揣測我?”


    “那刺激到你了麽?”我更關注這點。


    喬沝華表情一怔,旋即低低的笑道:“算不算吃醋?”


    我點了點頭,說應該算是吧,他欣長的食指便撫上嘴唇,大抵在想,原來這就是吃醋的感覺。


    看他如此,我突然忍不住道“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吃林雅茜的醋嗎?”


    喬沝華沒陷入了沉默,蹙眉默了晌,他將我攬進懷裏,低沉道:“並不需要。”


    “感情,我隻給了你。”


    感情…


    沒有婚姻那堵圍牆庇護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呢?能走一輩子麽…


    “我改主意了,我們還是保持些距離,免得被人飛短流長。你可以強求,但就當我拜托你了,沝華…在你能夠給我名分之前,越少一人揣測我們關係,我就越減輕一分心理負擔,好嗎?”


    話落,我扭身走去,喬沝華一直深蹙著眉峰,好像不忍看見我心情不快。我走過轉角時,聽見他低沉的道:“月兒。你跟了我,你不知道你受到多少人的覬覦。”


    “離所有人遠一些,記住,這世上隻有我會無理由的袒護你,縱容你,其他人,誰也不會。”


    切~


    還有我爸媽好嗎?


    我戲謔又苦澀的一笑,旋即加快了步伐。沒有再進會議室。而是在門口向裴焱請示過後,扭身出了龍邦。


    開車行駛在馬路上,下起了毛毛雨,我看著雨刷不停左右擺動,突然心悸難忍,咬了咬牙,使勁的關掉了。


    因為我覺得,我何其像這幾滴輕飄飄的雨?會不會有一天,我在他的世界裏也會這樣濺不起半點水花的消失?


    將車停靠,我下意識撫摸到了小腹,雖然還沒做鑒定,第六感卻告訴我,他肯定是喬沝華的。


    他是男是女?會活潑還是安靜?他會像爸爸,還是像媽媽?不管怎樣,我也知道…他肯定不願意當私生子!


    拳頭使勁攥起來,我突然特別想盡快的嫁給喬沝華。哪怕一兩年後分掉,我也可以承受,至少讓孩子,別擔負我的錯誤。


    可我為什麽會突然想這麽多?早晨起床時還挺開心的,我是不是,真的抑鬱了?


    正琢磨著,一兩聲燥耳的鳴笛將我驚醒,我往後看了眼,還沒來及踩動油門躲開,那輛黑色的麵包車,已經擋在了車頭前麵。


    林雅茜的經紀人走下來,撐著傘,表情恭敬,請我過去。我看他大有不從便不挪路的勢頭,咬咬唇,隻得跟去了。


    “找我有事兒?”我沒有再假惺惺的恭維,蹙眉很直接的道:“您害我害的還嫌不夠嗎。林小姐?說真的,我很佩服你的經紀人,包裝能力實在出色。”


    林雅茜穿著紅色的皮裝,大抵剛在哪裏走完一場秀,烈焰紅唇搭配十厘米恨天高實在嫵媚的緊。她笑了笑,掰開化妝鏡塗抹著口紅道:“呦,急什麽?我是接到了焱盛的邀約,要做宣傳策劃,這才來找你,碰巧在這裏遇見,多妙的巧合,你不覺得也算個美麗的雨中邂逅嗎?”


    ”我想,應該不會吧,你這樣的女人,索要的浪漫應該更現實些,不是嗎?”


    罵我傍富?


    “我不記得裴總有說過這事,要進行最少也是他們項目敲定之後的事。”我上身往前傾了傾,笑的很冷冽:“所以,您不會是在嫉妒,我跟喬先生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還長吧?所以才來找我。”


    林雅茜臉子一僵,化妝盒重重闔住後,巴掌立時揚了起來,卻看見我先一步掏出了手機,閃光燈連閃;她眉梢蹙了蹙,惱火的將手放下去:“你以為你拍幾張照我就不敢教訓你了嗎,柳月茹?我隻是不屑而已,但我可以砸了你的手機,就像我能搞死你全家!”


    經紀人跟司機打個哆嗦,緊忙鑽到車外麵去,我闔住眼,迴憶著那天在張老板家裏發生的畫麵,極力克製著憤怒的低冷道:“林小姐。我們的確不同。”


    “什麽?”


    “我是說,你總說我們尊卑有別,您出生豪門,我背景低賤,您知名高雅,我平凡庸碌,在別人看起來,好像是這樣。但我要說。我再低賤,至少還懂得禮貌,您沒官氣反而充滿匪氣!我是隻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但我吃什麽,穿什麽,用什麽,都靠這雙手腳,不丟人。反而是您,如果沒有林政法,真的有現在這麽紅嗎?”


    “我的命運是坎坷些,也沒渴望往後會天天出席什麽大場麵入名流豪紳行列,但林小姐,我至少不用跟你一樣,跟自己最親近的人,也得靠演戲才能維持那份好印象!”


    “累不累啊?”


    “你!”林雅茜猛然撕住我的領口,烈焰紅唇此時看來仿佛血那般猩紅殘暴。


    但拳頭揚起半天,終歸是沒有落下來。反而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嗲聲笑道:“裴總是嗎?我是雅茜,我聽說貴公司想請我做最近一個項目的代言人,恰巧我後幾天都有通告,這會又碰到了柳策劃,有什麽需要收集的資料不如現在就開始吧,您說呢?”


    話落,她把手機遞過來,聽到裴焱疑惑的喚了聲小柳,我雖然感到不對,但也隻能蹙蹙眉迴應了一聲。電話那旁便再也沒了動靜,隔了許久,才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你們在哪兒?”


    是喬沝華!


    林雅茜臉色微變,轉身小聲說了幾句後,便掛斷了。然後從包裏抽出根水筆丟我懷裏。雙手環胸的冷聲道:“都聽到了吧?需要什麽,現在就開始,問!”


    我心底一沉,我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我要是耍氣的走了,她大可在項目進行時耍大牌不來,而跟裴焱說是因為我態度惡劣。不管見識過她表裏不一的裴焱會不會信,同事們都得生出怨憤;而我要說沒慢待她,又怎會一問三不知呢?


    人太被尊崇需要,也就得到顛倒黑白的能力。


    “好。”我深吸口氣,強咧出個笑容道:“那林小姐,請問您個人最擅長哪種風格的演出與服裝?這對整體策劃案的創意方向十分重要。”


    “重要?”林雅茜打個哈欠,仰靠後去:“那就換個問題,你還能問三次,問完就滾蛋。”


    “你!”


    我握了握拳,旋即鬆開。隨手將手機錄音打開,又笑道:“請問您籍貫具體在海城哪裏?越詳盡越好,能得到拆遷居民很大的好感。”


    林雅茜瞥了眼手機,臉色略微陰沉了些,旋即冷笑道:“在下郡縣柳家庒附近,具體是哪裏忘了,不過倒對柳家庒印象頗深。記得幼年陪父親迴故居時,聽到有戶叫柳硯實的人家。專靠鄉村支教的身份拐賣鄉下兒童,不多年便憑此搬進了城裏。咯咯咯~柳助理你也姓柳,對這戶人家是否熟悉呢?”


    “不管怎樣,可記好了,一字不漏。我時間太緊,隻能說這一遍,還請貴公司擔待。”


    她輕蔑的調侃著,我緊促眉梢,使勁將剛記在小本上的東西撕爛掉。緩了好久,才能重新提起笑容:“那您想對拆遷居民說些什麽嗎?提前定好話題,我們可以結合情況代為寫好台詞,因為在您正式對這項目代言前應該會要召開次記者招待會,免得到時候出情況。”


    “沒有啊~”林雅茜對著車窗整理一頭波浪長發,表情淡淡:“不過倒要警告那些遷途的夫妻情侶,這世上,賤人是越來越多了,一不留神,就跟嗅到蛋液的蒼蠅似圍上來,搔首弄姿,花枝招展,惡心極了,可要看好自己的愛人,不要叫這些敗類得了手。”


    話落,她輕佻的笑笑:“當然,隻是玩笑,該說什麽,我自有定奪,貴公司不會在意吧?倒是柳策劃你,我聽說才剛剛離婚,就是因為有小三介入。你說說,她們這些小妖精,是不是都應該下地獄裏邊去?”


    一股怒火,猛地湧進了血液,雖然我的確沒辦法割舍對喬沝華的情感,但我卻能確定,如果沒有她三番兩次的陰險陷害,我又豈會如此快的淪陷?我實在受不了這副道德製高點的嘴臉,猛地將錄音刪除,筆也狠狠折斷。


    “第三個問題!柳小姐,你是不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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