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把老朽的話，盡皆當做耳旁風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有言語。
“我讓你不要再接近我家沝華，考慮我給你做出的選擇，這匆匆一晃，半月已去，你考慮的如何了？”
我還沒迴答，他睜開眼來，渾濁而滲人的眼神像冬天雪地裏的蛇一樣：“這就是你考慮的方式，嗯？”
照片被後座的下人撩起扔在地上，我默了會兒，蹙眉道：“我上次就說過了，喬老爺，我可能不會考慮您給的選擇。您是喬先生的父親，我尊重您，但您並沒權利約束我。除非走違法途徑。那樣，我抵抗不得，也隻能聽天由命，但心意依然不會改。”
喬博淵擰了擰眉：“就這麽喜歡我家沝華？”
我深吸口氣，坦白道：“算是吧，喬老爺…我不想瞞您了，也瞞不過。我的確喜歡喬先生，這種感覺可能從第一次偶然遇到他，就有了。隱藏多日，待到他要離開海城時沒肅清掉，反而爆發了出來，就已經不是我有能力去控製得了，轉化為您老一輩人眼中的愛，恐怕也就隻有冰與水的距離。”
“況且，您也知道，我現在懷了孩子，您讓我在孩子生出來後都不要告訴他，讓孩子當私生子…不行，如果喬先生真是孩子爸爸，他有權利知道，我也不會讓我的孩子不認識他爸爸。就算您要因此遷怒於我，也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我不會躲得。”
“不會躲？”下人道“話說挺硬啊，那你手抖啥？”
我咽了口吐沫，沒言語，別說手抖，從喬博淵睜眼那刹那，我連他眼睛都不敢正視一下。
整個停車場又歸於了沉寂，默出半晌，我聽見喬博淵愈發渾厚道：“你知不知道沝華買下這兩棟雙子大樓，是為了不讓你被開除，不打擊你的自尊？”
我愣了愣，有些疑惑，聽見下人說：“裝不懂呢？”。
“焱盛這兩棟大廈離裴焱近幾年的事業重心，南、東郊項目、還有碼頭太遠，非常不便，早想傾囊出售，可坊間傳聞他當年在這鋼筋水泥的約束裏，可是弄死了不少人，所以誰也不肯承接；而你最近。又惹了林小姐…”
“可這事，裴老板說信任我不會追究我的責任。”我蹙眉道，引得下人翻了翻白眼：“是啊，裴老板倒是想保你啊，可人林政法直接把電話打進了他辦公室裏興師問罪，你以為他還能摟得住你嗎？”
我握了握拳，我並不知曉這些事，但如是真的，那以裴焱黑道背景…應該會特別忌憚林學政的政治權利，的確保不了我。
“為了讓裴焱當這事兒不存在，少爺出價買了這倆大樓，然後費盡口舌，才讓林學政相信隻是件誤會，做這些，大抵就是不想你自尊心受創，我們喬大少啊，還沒這麽體貼人過呢~”
“對了對了。”他眨了眨眼：“少爺還有潔癖，可厲害了，像你那小破出租屋啊，非得他以前看見了就叫人給推平的程度~”
我緊緊蹙眉，心裏柔腸百轉，最後憋出一個苦笑：“所以你這到底勸和勸分啊？”
“是告訴你，對他造成的影響！”喬博淵突然敲了下龍拐，立時駭的下人縮迴頭去。
他闔眼假寐，默了很久才低沉道：“我喬博淵的兒子，不能夠為小事犯大錯，不能夠為了小人物損了大利益。柳家丫頭，你應該是聰明人，知道你跟林家千金對沝華的利弊差多少，我望你不要再接近他。還有十六天，必須給老朽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違法的事。老朽自然不會去做，不過讓你跟你長輩的工作與生活發生些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過幾秒鍾的時間。”
“你這丫頭，並不得我討厭。”他睜開眼來，皺著眉頭看向我：“那就千萬別讓老朽這樣做。”
----
“月月姐？月月姐！”
一道疾唿，將我望風景的注意打斷，我看著餐桌對麵的小樂，問道：“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啊姐。你就不興奮嗎？上百人的大酒席啊，我還從來沒吃過！你說喬總為啥要辦啊？”
“切~”我搖搖頭，看了眼這擺滿圓桌、人山人海的人民廣場，笑著為她添滿杯可樂：“我還參加過鄉下的長廊宴呢，桌子得擺個一公裏，比這更熱鬧；至於為何要辦…應該是公關效應吧，昨天焱盛百分之九十的職工都因為喬總入遷搬走，以他們都很位高權重的身份，狗仔會死抓住這點造謠，特別破壞兩家公司聲譽跟關係。現在擺這一桌宴，宴請了焱盛各階級代表，就應該能抹掉這個隱患，而且也能當做是兩家公司正式合作後的第一次慶賀啊？一舉雙得。”
“慶賀？那咱老板跟喬總都會來嗎？”
我點了點頭：“會吧。”
話音剛落，廣場的邊沿便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掌聲，我順著望去，是喬沝華跟裴焱都來了。
他們邊迴應掌聲邊笑談風聲，彼此出奇親熱，畢竟這裏早已請了許多媒體記者，相當於一個小型記者招待會。
最後都走到了正前方臨時搭建的看台，輪番說了些對之後項目鼓舞、勉勵的話，再隨著震天響的掌聲走下來，這酒席，便算是正式開始了。
我看見喬沝華下台後，被很多不請自來的老總富商殷切邀請。卻都笑著拒絕，最後，他徑直走到我們這桌，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很少有這樣與基層歡慶的機會，的確熱鬧非凡。”
“不錯。”裴焱也跟著，將黑風衣脫下遞給司機翁博凡後，顧自坐到我旁邊，為喬沝華添了杯酒道：“喬總喜歡嗎？偶爾在這樣的熱鬧中。沒有恭維與虛偽，是很難得的放鬆。”
喬沝華未語，微微蹙著眉頭；翁博凡很有眼色的附耳低語道：“裴爺，您跟喬總都是舉辦方，應該坐在主位。”
“是嗎？”裴焱單手倚著側額似乎在考慮，幾秒後起身坐到了與喬沝華相對的位置。眼睛停留在我臉上，好像沒看見酒杯反光中，喬沝華緊促的眉峰一樣道：“小柳，你坐到我旁邊。”
我臉色一僵：“合適嗎，老板？我覺得…”
“無妨。”他淡淡一笑，沒給我拒絕機會：“阿凡，添把椅子。”
翁博凡掂張椅子過去，我不好拒絕，笑的有些生硬，坐過去。
菜很快就上齊了，我添了一圈酒，然後拉了拉已經動起筷子的小樂笑道：“喬先生、裴老板，那您二位吃，我去跟汪首席和季經理他們招唿一下。”
“何必呢。”裴焱微微蹙眉放下筷子，道：“沒關係，現在沒有階級之分，就坐在一起吃，喬總也不會有意見吧？”
喬沝華勾嘴笑了笑：“秀色可餐，自然不會。”
他們這樣說。我隻能又坐下了，喬沝華夾起塊西藍花，完全下咽後問道：“聽說裴老板的愛人，是南三省珠寶大王金先生的千金？”
裴焱有愛人？
“喬總消息靈通。”裴焱笑了笑，吹了吹茶杯裏的熱氣：“這樣問，難道你們認識？”
“倒不曾。”喬沝華若無其事的擦擦嘴角：“相反，印象中好像從沒見過。不管項目剪彩，名流宴會，新聞報道。如果不是偶然聽說，我恐怕還誤以為裴老板是單身。”
裴焱舉杯的動作一怔，旋即笑著將那口茶水抿下：“有勞喬總關心了，千樺性格低調，是不太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
喬沝華沒迴應，將紙巾放下後，起身走向衛生間方向；我正看著他背影愣神，聽見裴焱眉皺很深的對我沙啞道：”小柳。是否我的錯覺？喬總似乎對我，頗有敵意？”
“裴爺啊，你不覺得就是因為柳小姐的原因？”
“有麽？”裴焱漆眸困惑：“以前的確聽過寫緋聞，不過不是說，是小柳配合喬總做出的炒作？”
“對對。”我白了眼翁博凡：“跟我有什麽關係，可能是您誤會了吧裴老板。”
說完，我低頭望著杯裏的倒影，心裏卻是一沉是配合喬沝華炒作林雅茜這套說法。就隻有我跟喬沝華還有林學政知道，他哪裏聽到的？
喬沝華上次跟我說，裴焱心有不軌，在利用我揣測他，我並沒信，現在卻越來越懷疑，難道他錄用我，真有什麽目的麽？
這樣想著。心情有些不好，我挺不想去猜測裴焱，作為老板，他對算是不賴；但往後，似乎的確得長點戒心。
不一會兒，喬沝華迴來了，兩人淺淡的笑語了幾句，裴焱突然放下筷子道：“我聽說喬總，對晨東有些不滿？”
“沒有。”喬沝華迴答的很幹脆，眼依舊望著菜肴淡淡道：“怎麽，裴老板這話似乎另有玄機？”
裴焱默了晌，發出沙啞的笑聲：“倒沒那麽嚴重，不過我想，您應該與我的想法相同。”
“龍邦商會，雖然是晨東的想法，但所籍是你我的號召力與地位。暫時尚可，但時間一久，以晨東的身份，並不能服眾。”
我心底猛然一顫他要踢沈晨東出局？？
我緊張了起來，徑直的看向喬沝華，看見他藍眸深邃，邊思索邊道：“那裴老板的意思呢？”
裴焱低眸望著茶杯，漆黑的眸子淩厲而內斂，片刻後很突然的問道：“喬總了解過高利貸嗎？”
“這倒不曾。不過挺感興趣，不妨說說。”
“好。”裴焱好像並不在乎別人聽到這些，他單手橫著撐在桌麵，另一手將盤清蒸魚推到了中央，沙啞道：“放高利貸，跟其他正經生意其實並沒有不同，重要的不是賺多少，而是跟同行間不惡性競爭，達成共贏。畢竟，盤麵總共就這麽大，利益是恆定的，爭奪損利，對彼此都有弊無利。”
“哦？”喬沝華的眼神很淡漠：“那不知裴老板是如何解決的？”
“嗬嗬，說來也簡單。”裴焱手法特別嫻熟將魚肚拆分，三下兩除二，竟然將魚肉全從刺上撥了下來。他將魚頭擱置一邊，然後撚起勺子，將肉質全盛進喬沝華的盤裏，才繼續道：“我裴焱並沒有太多經商的學位與名頭，但我也有我的做法。就像當初開放債公司，很多人都跟我搶嘴裏的肉，沒有辦法，我隻能來狠的，逼到他們家破人亡。斬草除根；但這樣，雖然來之簡單，卻索然無味，讓我做的並不像是在做生意。所以，往後但凡誰有資格跟我競爭，我都會以禮相待，征收本金代為放款。市場收兩分利，我就給他們一分利，圖少些麻煩，交個朋友。”
“有趣。”喬沝華依然笑著，卻有些薄涼了：“那如果對方，並看不起這一分利呢？”
我看見裴焱的眼神愈發陰暗，仿佛罩了層陰雲，卻又很快散去。他微微後仰，爽朗的笑道：“隻要有本事，給他全部浮利又如何？我要的。隻是不能壞了我的規矩。”
我聽得頭疼，伸手夾了隻幹蝦，剛放進去，就感覺眼前虛影一晃，再低下頭時，小碟裏粘在幹蝦身上幾片很難看見的小米椒，已經消失不見了。再抬頭，喬沝華淡漠的抿著湯水，筷子擺在一邊，好像做這些的不是他一樣。
裴焱正好在添酒，沒看見這一幕。正要開口繼續說，突然聽見喬沝華蹙眉低聲呢喃了幾聲，正疑惑他說了些什麽，他便已經抬起頭來，澈藍眸子似笑非笑的盯著裴焱道：“我是說，這魚太腥了。倒掉吧。”
------
那天從酒席迴去，已經十點半了。
我不明白他們倆話裏藏話到底都說了什麽，等喬沝華真倒掉那盤魚後，彼此間介在的氛圍就開始格外緊張。搞得我整整四小時就跟置身冷庫一樣。所幸兩人都很深城府，最後離開時都笑的滴水不漏。
躺在新宿舍的床上，我翻來滾去，正琢磨著，要不要把這個新地址發送給喬沝華。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蹙蹙眉，起身去接，卻沒聲音，我便掛斷了，然後走到窗邊往下望了望，心裏頓時一沉。
是林雅茜。
她穿著紅色皮衣，背靠著一輛同樣深紅的瑪莎拉蒂，好像在等我。我一把就將窗簾合住了，迴去睡覺，思慮思慮後，卻還是折返迴去，將窗戶拉開：“幹什麽？”
“怎麽，怕我啊？”林雅茜仰起頭來，笑著將雙手攤開：“放心好了，就我一個人，能拿你怎樣？我堂堂一個公眾人物，懶得因為你影響到什麽，隻是有些話要當麵說。”
我蹙了蹙眉，猶豫半晌，心想裴焱說過這裏有他的人看著，便還是穿好外套，走了下去。
“有話快說。”樓棟門口，我蹙眉緊了緊上衣：“但我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陰謀算計，我見招拆招，如此便罷。我對她已經完全沒有那種負罪感了。
“嗬~急什麽。”林雅茜冷笑了聲，鑽迴車裏；我看沒什麽人埋伏，也覺得冷，便跟了進去。
在暖和些的車廂裏沉默許久，林雅茜突然高昂著下巴說：“柳月茹，我不想跟你再鬥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有言語。
“我讓你不要再接近我家沝華，考慮我給你做出的選擇，這匆匆一晃，半月已去，你考慮的如何了？”
我還沒迴答，他睜開眼來，渾濁而滲人的眼神像冬天雪地裏的蛇一樣：“這就是你考慮的方式，嗯？”
照片被後座的下人撩起扔在地上，我默了會兒，蹙眉道：“我上次就說過了，喬老爺，我可能不會考慮您給的選擇。您是喬先生的父親，我尊重您，但您並沒權利約束我。除非走違法途徑。那樣，我抵抗不得，也隻能聽天由命，但心意依然不會改。”
喬博淵擰了擰眉：“就這麽喜歡我家沝華？”
我深吸口氣，坦白道：“算是吧，喬老爺…我不想瞞您了，也瞞不過。我的確喜歡喬先生，這種感覺可能從第一次偶然遇到他，就有了。隱藏多日，待到他要離開海城時沒肅清掉，反而爆發了出來，就已經不是我有能力去控製得了，轉化為您老一輩人眼中的愛，恐怕也就隻有冰與水的距離。”
“況且，您也知道，我現在懷了孩子，您讓我在孩子生出來後都不要告訴他，讓孩子當私生子…不行，如果喬先生真是孩子爸爸，他有權利知道，我也不會讓我的孩子不認識他爸爸。就算您要因此遷怒於我，也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我不會躲得。”
“不會躲？”下人道“話說挺硬啊，那你手抖啥？”
我咽了口吐沫，沒言語，別說手抖，從喬博淵睜眼那刹那，我連他眼睛都不敢正視一下。
整個停車場又歸於了沉寂，默出半晌，我聽見喬博淵愈發渾厚道：“你知不知道沝華買下這兩棟雙子大樓，是為了不讓你被開除，不打擊你的自尊？”
我愣了愣，有些疑惑，聽見下人說：“裝不懂呢？”。
“焱盛這兩棟大廈離裴焱近幾年的事業重心，南、東郊項目、還有碼頭太遠，非常不便，早想傾囊出售，可坊間傳聞他當年在這鋼筋水泥的約束裏，可是弄死了不少人，所以誰也不肯承接；而你最近。又惹了林小姐…”
“可這事，裴老板說信任我不會追究我的責任。”我蹙眉道，引得下人翻了翻白眼：“是啊，裴老板倒是想保你啊，可人林政法直接把電話打進了他辦公室裏興師問罪，你以為他還能摟得住你嗎？”
我握了握拳，我並不知曉這些事，但如是真的，那以裴焱黑道背景…應該會特別忌憚林學政的政治權利，的確保不了我。
“為了讓裴焱當這事兒不存在，少爺出價買了這倆大樓，然後費盡口舌，才讓林學政相信隻是件誤會，做這些，大抵就是不想你自尊心受創，我們喬大少啊，還沒這麽體貼人過呢~”
“對了對了。”他眨了眨眼：“少爺還有潔癖，可厲害了，像你那小破出租屋啊，非得他以前看見了就叫人給推平的程度~”
我緊緊蹙眉，心裏柔腸百轉，最後憋出一個苦笑：“所以你這到底勸和勸分啊？”
“是告訴你，對他造成的影響！”喬博淵突然敲了下龍拐，立時駭的下人縮迴頭去。
他闔眼假寐，默了很久才低沉道：“我喬博淵的兒子，不能夠為小事犯大錯，不能夠為了小人物損了大利益。柳家丫頭，你應該是聰明人，知道你跟林家千金對沝華的利弊差多少，我望你不要再接近他。還有十六天，必須給老朽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違法的事。老朽自然不會去做，不過讓你跟你長輩的工作與生活發生些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過幾秒鍾的時間。”
“你這丫頭，並不得我討厭。”他睜開眼來，皺著眉頭看向我：“那就千萬別讓老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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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姐？月月姐！”
一道疾唿，將我望風景的注意打斷，我看著餐桌對麵的小樂，問道：“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啊姐。你就不興奮嗎？上百人的大酒席啊，我還從來沒吃過！你說喬總為啥要辦啊？”
“切~”我搖搖頭，看了眼這擺滿圓桌、人山人海的人民廣場，笑著為她添滿杯可樂：“我還參加過鄉下的長廊宴呢，桌子得擺個一公裏，比這更熱鬧；至於為何要辦…應該是公關效應吧，昨天焱盛百分之九十的職工都因為喬總入遷搬走，以他們都很位高權重的身份，狗仔會死抓住這點造謠，特別破壞兩家公司聲譽跟關係。現在擺這一桌宴，宴請了焱盛各階級代表，就應該能抹掉這個隱患，而且也能當做是兩家公司正式合作後的第一次慶賀啊？一舉雙得。”
“慶賀？那咱老板跟喬總都會來嗎？”
我點了點頭：“會吧。”
話音剛落，廣場的邊沿便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掌聲，我順著望去，是喬沝華跟裴焱都來了。
他們邊迴應掌聲邊笑談風聲，彼此出奇親熱，畢竟這裏早已請了許多媒體記者，相當於一個小型記者招待會。
最後都走到了正前方臨時搭建的看台，輪番說了些對之後項目鼓舞、勉勵的話，再隨著震天響的掌聲走下來，這酒席，便算是正式開始了。
我看見喬沝華下台後，被很多不請自來的老總富商殷切邀請。卻都笑著拒絕，最後，他徑直走到我們這桌，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很少有這樣與基層歡慶的機會，的確熱鬧非凡。”
“不錯。”裴焱也跟著，將黑風衣脫下遞給司機翁博凡後，顧自坐到我旁邊，為喬沝華添了杯酒道：“喬總喜歡嗎？偶爾在這樣的熱鬧中。沒有恭維與虛偽，是很難得的放鬆。”
喬沝華未語，微微蹙著眉頭；翁博凡很有眼色的附耳低語道：“裴爺，您跟喬總都是舉辦方，應該坐在主位。”
“是嗎？”裴焱單手倚著側額似乎在考慮，幾秒後起身坐到了與喬沝華相對的位置。眼睛停留在我臉上，好像沒看見酒杯反光中，喬沝華緊促的眉峰一樣道：“小柳，你坐到我旁邊。”
我臉色一僵：“合適嗎，老板？我覺得…”
“無妨。”他淡淡一笑，沒給我拒絕機會：“阿凡，添把椅子。”
翁博凡掂張椅子過去，我不好拒絕，笑的有些生硬，坐過去。
菜很快就上齊了，我添了一圈酒，然後拉了拉已經動起筷子的小樂笑道：“喬先生、裴老板，那您二位吃，我去跟汪首席和季經理他們招唿一下。”
“何必呢。”裴焱微微蹙眉放下筷子，道：“沒關係，現在沒有階級之分，就坐在一起吃，喬總也不會有意見吧？”
喬沝華勾嘴笑了笑：“秀色可餐，自然不會。”
他們這樣說。我隻能又坐下了，喬沝華夾起塊西藍花，完全下咽後問道：“聽說裴老板的愛人，是南三省珠寶大王金先生的千金？”
裴焱有愛人？
“喬總消息靈通。”裴焱笑了笑，吹了吹茶杯裏的熱氣：“這樣問，難道你們認識？”
“倒不曾。”喬沝華若無其事的擦擦嘴角：“相反，印象中好像從沒見過。不管項目剪彩，名流宴會，新聞報道。如果不是偶然聽說，我恐怕還誤以為裴老板是單身。”
裴焱舉杯的動作一怔，旋即笑著將那口茶水抿下：“有勞喬總關心了，千樺性格低調，是不太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
喬沝華沒迴應，將紙巾放下後，起身走向衛生間方向；我正看著他背影愣神，聽見裴焱眉皺很深的對我沙啞道：”小柳。是否我的錯覺？喬總似乎對我，頗有敵意？”
“裴爺啊，你不覺得就是因為柳小姐的原因？”
“有麽？”裴焱漆眸困惑：“以前的確聽過寫緋聞，不過不是說，是小柳配合喬總做出的炒作？”
“對對。”我白了眼翁博凡：“跟我有什麽關係，可能是您誤會了吧裴老板。”
說完，我低頭望著杯裏的倒影，心裏卻是一沉是配合喬沝華炒作林雅茜這套說法。就隻有我跟喬沝華還有林學政知道，他哪裏聽到的？
喬沝華上次跟我說，裴焱心有不軌，在利用我揣測他，我並沒信，現在卻越來越懷疑，難道他錄用我，真有什麽目的麽？
這樣想著。心情有些不好，我挺不想去猜測裴焱，作為老板，他對算是不賴；但往後，似乎的確得長點戒心。
不一會兒，喬沝華迴來了，兩人淺淡的笑語了幾句，裴焱突然放下筷子道：“我聽說喬總，對晨東有些不滿？”
“沒有。”喬沝華迴答的很幹脆，眼依舊望著菜肴淡淡道：“怎麽，裴老板這話似乎另有玄機？”
裴焱默了晌，發出沙啞的笑聲：“倒沒那麽嚴重，不過我想，您應該與我的想法相同。”
“龍邦商會，雖然是晨東的想法，但所籍是你我的號召力與地位。暫時尚可，但時間一久，以晨東的身份，並不能服眾。”
我心底猛然一顫他要踢沈晨東出局？？
我緊張了起來，徑直的看向喬沝華，看見他藍眸深邃，邊思索邊道：“那裴老板的意思呢？”
裴焱低眸望著茶杯，漆黑的眸子淩厲而內斂，片刻後很突然的問道：“喬總了解過高利貸嗎？”
“這倒不曾。不過挺感興趣，不妨說說。”
“好。”裴焱好像並不在乎別人聽到這些，他單手橫著撐在桌麵，另一手將盤清蒸魚推到了中央，沙啞道：“放高利貸，跟其他正經生意其實並沒有不同，重要的不是賺多少，而是跟同行間不惡性競爭，達成共贏。畢竟，盤麵總共就這麽大，利益是恆定的，爭奪損利，對彼此都有弊無利。”
“哦？”喬沝華的眼神很淡漠：“那不知裴老板是如何解決的？”
“嗬嗬，說來也簡單。”裴焱手法特別嫻熟將魚肚拆分，三下兩除二，竟然將魚肉全從刺上撥了下來。他將魚頭擱置一邊，然後撚起勺子，將肉質全盛進喬沝華的盤裏，才繼續道：“我裴焱並沒有太多經商的學位與名頭，但我也有我的做法。就像當初開放債公司，很多人都跟我搶嘴裏的肉，沒有辦法，我隻能來狠的，逼到他們家破人亡。斬草除根；但這樣，雖然來之簡單，卻索然無味，讓我做的並不像是在做生意。所以，往後但凡誰有資格跟我競爭，我都會以禮相待，征收本金代為放款。市場收兩分利，我就給他們一分利，圖少些麻煩，交個朋友。”
“有趣。”喬沝華依然笑著，卻有些薄涼了：“那如果對方，並看不起這一分利呢？”
我看見裴焱的眼神愈發陰暗，仿佛罩了層陰雲，卻又很快散去。他微微後仰，爽朗的笑道：“隻要有本事，給他全部浮利又如何？我要的。隻是不能壞了我的規矩。”
我聽得頭疼，伸手夾了隻幹蝦，剛放進去，就感覺眼前虛影一晃，再低下頭時，小碟裏粘在幹蝦身上幾片很難看見的小米椒，已經消失不見了。再抬頭，喬沝華淡漠的抿著湯水，筷子擺在一邊，好像做這些的不是他一樣。
裴焱正好在添酒，沒看見這一幕。正要開口繼續說，突然聽見喬沝華蹙眉低聲呢喃了幾聲，正疑惑他說了些什麽，他便已經抬起頭來，澈藍眸子似笑非笑的盯著裴焱道：“我是說，這魚太腥了。倒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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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從酒席迴去，已經十點半了。
我不明白他們倆話裏藏話到底都說了什麽，等喬沝華真倒掉那盤魚後，彼此間介在的氛圍就開始格外緊張。搞得我整整四小時就跟置身冷庫一樣。所幸兩人都很深城府，最後離開時都笑的滴水不漏。
躺在新宿舍的床上，我翻來滾去，正琢磨著，要不要把這個新地址發送給喬沝華。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蹙蹙眉，起身去接，卻沒聲音，我便掛斷了，然後走到窗邊往下望了望，心裏頓時一沉。
是林雅茜。
她穿著紅色皮衣，背靠著一輛同樣深紅的瑪莎拉蒂，好像在等我。我一把就將窗簾合住了，迴去睡覺，思慮思慮後，卻還是折返迴去，將窗戶拉開：“幹什麽？”
“怎麽，怕我啊？”林雅茜仰起頭來，笑著將雙手攤開：“放心好了，就我一個人，能拿你怎樣？我堂堂一個公眾人物，懶得因為你影響到什麽，隻是有些話要當麵說。”
我蹙了蹙眉，猶豫半晌，心想裴焱說過這裏有他的人看著，便還是穿好外套，走了下去。
“有話快說。”樓棟門口，我蹙眉緊了緊上衣：“但我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陰謀算計，我見招拆招，如此便罷。我對她已經完全沒有那種負罪感了。
“嗬~急什麽。”林雅茜冷笑了聲，鑽迴車裏；我看沒什麽人埋伏，也覺得冷，便跟了進去。
在暖和些的車廂裏沉默許久，林雅茜突然高昂著下巴說：“柳月茹，我不想跟你再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