苶軒的一句“瞅啥瞅”話音未落,卻見驍爵眉眼間殺意驟起,手持巨劍,竟視若鴻毛般輕巧得轉了幾個劍花,眼花繚亂的劍影間極尖的劍刃直指苶軒喉嚨。


    “雖是蠻人魔法師,在我麵前依然是螳臂當車,想劫持沌元門的鏢,不自量力!”驍爵怒喝。


    “前輩!劍下留人!”牤觖大喊一聲,“屈魂”出鞘,箭步向前如閃電般躥了過去。然而還是晚了半步,驍爵雖已年長,揮劍的速度之快依然如當年那般犀利,眼看就要立斬苶軒人頭!


    就在這時,電光火石間一道人影如同草原獵豹般撲向驍爵,其勢之迅之疾竟逾越牤觖半籌,這要緊的半籌剛剛趕上牤觖晚了的半步。


    是赤豹!


    驍爵手中“玄觥”的劍尖眼看就要撕碎依然在傻笑的苶軒的喉嚨,赤豹在此時此刻及時躥出,以肉體之軀作為炮彈重重得砸向身形修長的驍爵,隨著一聲悶響,赤豹與驍爵一同重重摔向不遠處的地麵。


    “宗主!”遠處護鏢的十餘位武士齊聲大喊,拔劍便要撲來,眼看一場廝殺就要到來,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不可避免。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振聾發聵的廝嚎猶如從蠻荒上古傳來,似是要將在場所有人的耳膜撕破般,碩大無比的青蒼巨鷹忽閃著仿佛遮天蔽日般的巨大鷹翅從齊塵雙手前的靈域中疾飛而出!


    蒼翼之鷹再現人界,其勢之威猶如天神降臨,一時將沌元門的護鏢武士震懾得通體顫栗,不敢貿然上前。


    齊塵上前兩步,得意地拍拍牤觖的肩膀:“還是這個大家夥好使。”


    牤觖並未理會齊塵,他抓住這一難能可貴的空當,上前兩步雙手作揖朗聲道:“光塵典家長老矮絡弟子、兵家長老天戈師侄牤觖,拜見前輩驍爵!”


    “光塵?……”


    倒在地上的驍爵喃喃一聲,起身伸手攔住身後躍躍欲試的一眾護鏢弟子。將牤觖上下打量一番,驍爵緩緩道:“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光塵的名字,怕再過些時日,那些迴憶將會在我腦海中漸不明晰。”


    “師叔天戈老師,卻對當年華陸不世出的名將記憶猶新!”牤觖正色道。


    驍爵看著牤觖和其身後的一眾古莫族大漢,麵色依然陰冷:“二十年不見,難道傳說中不死的光塵已經與蠻人狼狽為奸,在華陸做起劫道的麻匪了?”


    牤觖雙手抱拳:“前輩多慮了,我們並非是劫道的麻匪,隻是想替天行道,重創荔城城主瞿鶩的財路,還荔城百姓一個安穩的生活。前輩有所不知,瞿鶩多年來作惡多端為禍一方,荔城百姓對他恨之入骨,此番大旱,更派重兵把守城外水井,以限水之策壓榨得百姓毫無喘息之機。”


    驍爵冷哼一聲:“替天行道?據我所知,那年混戰過後,光塵式微,潛逃至耶陸銷聲匿跡。沒想到二十年不見,光塵的弟子卻跑到華陸南域,為這裏的百姓欲替天行道?可笑,你們可知這趟鏢運送的可是荔城救命的淡水?今年華陸南方大旱,荔城幾條淡水小溪早已幹涸,隻剩幾口勉強可以吃水的深井。我在南域這幾座城池間行走多年,瞿鶩這廝的陰狠歹毒,自不用你們來告訴,隻是這趟鏢運送的數百桶淡水對於荔城百姓而言是救命的資源,被你們劫走,難道是要拿去送給荔城百姓?”


    “還真被你說對了:今天我們弟兄幾個就是要劫你沌元門的鏢,劫下來的淡水就是要送給荔城百姓!”不等牤觖開口,一旁的齊塵走上前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著驍爵,“你說我們是劫道的麻匪,在我們眼裏,荔城城主瞿鶩借旱災大肆搜刮百姓民脂民膏,你就是一隻他的走狗!”


    “齊大人!”牤觖拉扯了下齊塵的衣袖,“這可是當年名震華陸的一代高手,切不可出言不遜。”


    齊塵不以為然得抖抖肩:“所有失敗者的慣用口頭禪都是‘想當年’,一直活在迴憶裏的人,能有什麽出息?就算當年實力再強,二十年過去,身子骨都老咯,不中用了。”


    “住嘴!黃口小兒,有眼無珠!”驍爵身後一眾年輕武士咬牙切齒得看著齊塵,想必是沌元門下的弟子,一個個青筋暴起憤怒異常,要將齊塵活吞了般,“在沌元門宗主前如此大不敬,分明是不想活了!宗主,讓我殺了他!”


    “一直活在迴憶裏的人,能有什麽出息?……”驍爵卻仿佛沒有聽到身後弟子的話語,聽到齊塵的話神情大變,眼神恍惚怔立當場,嘴裏喃喃得將齊塵的話重複了一遍。


    齊塵看著驍爵的樣子,湊到牤觖耳邊悄聲嘀咕了一句:“看來確實是個情種。”


    牤觖點點頭:“傳言並非空穴來風,看來當年與蘭伊公主的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們,真是光塵的弟子?”驍爵看向牤觖齊塵二人,“天戈那個瘋子呢?怎麽還不現身?”


    “他……有點事。”齊塵敷衍道。


    “宗主!別跟這幫人磨磨唧唧大費周折,讓我去教訓教訓他們!”驍爵身後一個身材健壯、愣頭青般的年輕人咬牙切齒得看著齊塵。


    驍爵仿佛終於聽到身後弟子的話,側身看著說話的年輕人:“教訓他們?也好,很多年過去了,可是有些事卻仿佛如昨日剛發生般鮮活。既然與光塵老友的弟子重逢,大可比試一下身手,點到為止,以武會友。錘髫,你想和誰比試?”


    被稱做錘髫的年輕人指著牤觖和齊塵:“他!他!還有膽敢把你撲倒在地的這個蠻子!還有放火球的那個蠻子!還有他們身後這幾十個看上去呆頭楞腦的蠻子!我要把他們都殺了!”


    牤觖看錘髫指著自己,連忙冤枉得擺擺手:“這位兄弟,我對沌元門可一直禮敬三分,你把我也一並指進去,恐怕不合適吧?”


    錘髫被牤觖一調侃,漲紅了臉,吭哧了半天怒喝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今天來劫我們沌元門的鏢,一樣都得死。”


    牤觖一攤雙手:“那沒得談了。”


    “錘髫,你還是年輕,看不出對手的門道。剛才我拔劍欲刺這個蠻人魔法師,麵容兇狠,眼中卻並無殺意。對方牤大人看出來了,所以雖然拔劍欲擋,卻隻是做做樣子,神情間並未驚慌,拔劍的聲勢與氣魄實乃名將風範。唯有這蠻人小子脾氣火爆,冒失得將我衝撞在地上,看上去速度最快,其實武技的造詣遠在牤大人之下。”驍爵不疾不徐得解釋道,“至於對方的齊大人,根本沒有出手營救的意思,要麽是深不可測的絕頂高手,要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柴,不論如何,他身後的那隻來曆不明的上古神鷹,你斷斷不是它的對手。而這個會釋放魔法的大塊頭,同樣打破了人界‘蠻人無魔’的傳統觀念,即使反應著實慢了些,卻也不敢小覷。”


    牤觖和齊塵同時對視一眼,心下一驚:驍爵剛剛僅僅以一記試探的虛招,便摸清了自己這群人的底細。兩人眼神一交流,便默契得達成了共識:眼前深不可測的高手,一定要拉攏到光塵的陣營。


    “這樣說來,也就隻有這蠻人小子,能夠和你切磋一下。”驍爵走到赤豹麵前,紳士而友好得伸手將躺在地上的赤豹拉了起來,“年輕的蠻族武士,你叫什麽名字?”


    赤豹有些警惕得看著驍爵,又扭過頭去,看到不遠處的齊塵朝這裏微微點點頭,這才轉過頭來看著驍爵:“赤豹。”


    驍爵臉上帶著微微笑意:“好,今天就勞煩你與我沌元門下年輕的入門弟子錘髫切磋下武技,點到為止。”


    赤豹看著驍爵,沒有說話,隻是後退兩步,伸手握住腰間的一柄青灰匕首。


    驍爵同樣後退兩步,將身後的武士錘髫讓到身前:“去吧,不要給沌元門丟人。”


    錘髫不屑得看著赤豹,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對付這樣的蠻子,還需要沌元門的人出手,簡直是恥辱!”


    從腰間劍鞘中拔出一柄修長的玄黑長劍,錘髫很受用得聽著自己長劍出鞘的聲響,傲氣逼人得說道:“蠻子,今天是你的幸運,能夠和我手中的‘玄驪’一較高低……啊!!!”


    錘髫正說著,卻見眼前的赤豹抽出匕首,一個虎撲,利箭出弓般直襲向他,其速度之快竟恍若化作一道人影。錘髫絲毫沒有任何反應,赤豹毫不留情,右手緊握匕首橫切,竟眨眼間將錘髫舉劍的右手連帶半截小臂生生砍斷!


    筋肉橫飛,鮮血四濺,還握著長劍“玄驪”的右手砸向地麵,濺起塵埃飛揚。這一瞬間來得如此突兀,竟讓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放肆!毫無武士精神,竟敢傷我沌元門下弟子!”驍爵大怒,雙目赤紅得逼視赤豹,“說好點到為止,竟下如此重手!錘髫雖有張狂之意,卻也與他年少氣高相符,你與他無冤無仇,說!為什麽下如此重的手?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將你碎屍萬段!”


    赤豹撤迴站定,手握短匕,毫不畏懼得看著驍爵,操著半生不熟的通陸話說道:“什麽意思是,點到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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