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時光荏苒,轉眼就到了草長鶯飛,雜樹生花的四月。


    兩月不到的時間,大慶帝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同開鍋的小米粥一樣,亂的不可開交。


    袁伯晨殺盡蒲元正一係勢力,扶持小皇帝上位,天下大事都得由他一人說了算,可謂乾綱獨斷,風頭一時無兩。


    如此的權勢,自然有人眼紅,平荒王洪景天第一個舉起了大旗,以“清君側,誅佞臣”的口號,揮師十萬之重,從漠北大荒一路殺向了盛京。


    其餘勢力也紛紛響應,或起兵勤王,或舉兵造反,把好好的天下,弄得烏煙瘴氣,猶如亂世烘爐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天下九洲或多或少都受波及,有的風聲鶴唳,有的卻平安如往昔。


    渝州城外,有一條蜿蜒流淌的大河,名叫忘川,此時正是魚美蝦甜、風景昳麗的時節,不少人拿著魚竿,戴著蓑衣,在忘川河邊垂釣。


    各色人物往來流轉,其中卻有兩人顯得別致,在一眾釣客中鶴立雞群。


    “上鉤了。”莫良舉起魚竿,將魚從釣鉤上取下,放入一旁的魚簍之中。


    “王爺,真是好手段,短短一個時辰,就已經釣上來八尾鯽魚。”張缺一也拿來一根釣竿,旁邊同樣放了魚簍,不過裏麵一尾魚也無。


    “釣魚者,心平靜氣,你心裏的事太多,我們來此休閑玩樂,你這樣如何能放鬆自己?”莫良將魚鉤掛上餌,扔入河中,語氣平淡、安然,似乎放下了一切。


    “王爺,大戰在即,您這樣真的好嗎?”


    張缺一心底卻是十分焦急,昨夜接到密報,荊州州牧白可喜點兵三萬,說是要借道渝州,去往盛京勤王。


    荊州本有路直通盛京,白可喜偏要繞路,這番舉動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借道是假,趁機攻占地盤是真!


    “無妨,孤王自然有妙計,讓白可喜來得去不得,不過唯有一點,倒是讓孤王憂慮。”


    莫良麵色淡然,似乎白可喜真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值得他費心,不過說到最後,卻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王爺,敢問有何憂慮之處?”張缺一好奇的問道,既然有妙計可祛敵,哪裏還有什麽值得憂慮的地方?


    “白可喜是個沒腦子的笨蛋,他這一折騰,荊州之地必然不保,孤王現在看住渝州都難,對外有心無力,隻是不知這荊州最終會花落誰家。”莫良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到嘴的鴨子飛了,也難怪他憂慮。


    “王爺高瞻遠矚,貧道不及萬分。”張缺一唯有苦笑,戰鬥沒有開始,便想著瓜分戰利品,實在是讓人無語。


    “迴去吧,今天還有諸多事務要處理,迴去晚了,聶非凡那家夥又會跳腳罵起來。”


    說完,莫良起身,將魚簍中的八尾鯽魚放生進河中,春季是孕育新生的季節,不應多造殺戮。


    “王爺,等等我!”張缺一急忙收了魚竿,起身追向莫良。


    城主府中,聶非凡正在處理堆積成山的政務,自從恭親王大刀闊斧的改革之後,每日、每時、每刻都會出現各種麻煩,這些麻煩都需要逐一的改正,如此重擔,便落到了從盛京迴來的聶非凡身上。


    “開墾荒地的兵丁不滿勞作,蓄意踩毀作物幼苗?”


    聶非凡挑眉看向一份新的折子,恭親王前天決定釋放兵力,采用半耕種,半練兵的方法,減少軍費的開支,今天就鬧出了事情。


    “著監察各司,嚴辦犯案兵丁,再有犯者,從嚴處置。”


    很快,聶非凡就完成了批注,將折子放在右手邊的籃子裏,等會自然有人搬出去分還給眾位官員。


    “聶大人,忙著呢?不錯,既然這樣,孤王就放心了,來年賞你個大紅包,孤王有事,先走了。”


    莫良大搖大擺的推門而進,此時已經快到晌午,桌上依舊堆著一人多高的折子,心裏不禁有些打鼓,腳底抹油,就想開溜。


    “王爺!您總算來了,我這有一百八十九份折子,屬下無權處理,專門等您過目。”


    眼見莫良要走,聶非凡急忙放下筆,快步走到門口,跪在那裏,態度恭敬的說道。


    “聶大人,不必多禮,孤王看還不成麽?”


    莫良搖頭苦笑,隻得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閱起那些折子,幸好他在書法上有些悟性,把恭親王的字體臨摹的惟妙惟肖,才讓人辨不出真假。


    批閱折子頗費時間,莫良看完所有折子,已經是太陽偏西的時辰。


    “聶大人,孤王已經全部批閱完了,你做的很不錯,以後,這些事就你做主吧。”莫良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


    “王爺,臣下並無權行事,名不正則言不順,臣下不敢越俎代庖。況且,天下大亂將起,王爺乃是明主,更需克己奉公,曆朝曆代,死於安樂不知幾凡,前車之鑒,後車之師,還請王爺三思!”


    聽見莫良說話,聶非凡放下筆,神色恭敬的跪在莫良麵前,請求莫良收迴成命。


    “得了,孤王知道了,以後孤王會按時到城主府辦公,不會再跑了。”


    莫良無可奈何的看著聶非凡,這家夥一心為公,還總拿道理說服自己,雖然語氣惡劣,實則一片好心,莫良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王爺,這裏還有一百二十五份折子,都是今天上奏的,還請王爺批注。”聶非凡跪在地上,卻不起身,低著頭繼續說道。


    “唉,孤王知道了,你拿來吧,孤王批注完了再迴去。”莫良唉聲歎氣,再次陷入折子的海洋之中。


    踏著月光出了城主府,莫良算是知道那些初期勤政愛民的皇帝為什麽到了後期都要墮落,小小的渝州城就有這麽多的雜務,更何況是掌管整個天下,到時候還不被事淹死。


    “王爺,臣下還有折子未批注完成,隻能送王爺到門口了,請王爺恕罪。”聶非凡將莫良送出府外,躬身道罪。


    “沒事,你也早點歇息吧。”莫良擺擺手,翻身上馬,


    “王爺,明天折子更多,還請早點過來!”聶非凡猶自在後麵高唿。


    “孤!王!知!道!了!”


    莫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蹦了出來,頭也不迴,快馬加鞭,逃離城主府這個傷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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