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垚長這麽大,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的離開家鄉,來到遠離家鄉一百公裏之外的地方,之前去瀘縣坐牢,根本就不能算,因為那一次,是有專車接送,而這一次,是他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第一次來到大城市的趙垚,剛剛走出車站不到五分鍾,就徹底的被齊南市的繁華所震撼了,到處都是高樓林立,寬敞的街道上,跑滿了各種各樣的車輛,這些車在趙垚的眼中是分不出來高低貴賤的,因為趙垚對汽車是一點研究都沒有,畢竟在趙垚以前的生活中,汽車這種奢侈品,他是接觸不到的。


    從齊南市汽車站出來往北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鍾,趙垚才從一開始來到這個陌生城市的興奮與好奇中迴過神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恐懼,對未來的不確定的恐懼,對自己改如何生存下去的恐懼,對這座陌生城市的恐懼。


    沿著長長的馬路,趙垚漫無目的的走著,趙垚給了自己一個方向,那就是沿著紅綠燈的方向走,腳步不停,直到找到一處落腳的地方。


    一天的時間,趙垚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他隻是知道自己停下來吃過兩次飯,見到了一兩百米高的高樓,穿過了好幾個大型的購物、居民區,最後,在一片平房區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不是趙垚不想再走了,因為現在的天色,已經慢慢的黑了下來,要是天黑之前趙垚找不到一個落腳的地方,那麽晚上,趙垚就要露宿街頭了,趙垚可不想自己第一天到齊南,就過上流浪者的生活。


    “您好,請問下,這裏,一晚上多少錢?”


    趙垚見前麵不遠處有一家家庭式的旅館,邁步就走了進去,衝著坐在一個好像是收銀台的桌子旁邊的年輕女人問了一句,而那位年輕女人在聽了趙垚的話後,隻是稍微抬了抬眼角瞥了趙垚一眼,絲毫都沒有因為生意上門而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冷冷的迴了一句


    “沒有網線,沒有熱水,廁所是公用的,一晚上三十,押金五十,明天上午十點之前退房。”


    “哦,我要一間。”


    趙垚絲毫都沒有因為年輕女人的態度而有所不悅,反而很是幹脆的拿出一張毛爺爺遞到了年輕女人的麵前,那個年輕女人似乎有著什麽心事一般,接過趙垚遞過來的錢,連看都沒看,直接丟進了抽屜裏,給趙垚開了一張押金條後,又從抽屜裏拿出來一把鑰匙跟二十塊錢遞給了趙垚


    “三樓318,最靠裏的房間。”


    看著趙垚走進了一家私人旅館,吳偉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今天這一天下來,可把他給累壞了,他自從離開學校走進社會以來,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了,今天算是他走路走的最多的一天,差不多走了能有百十公裏,差不多都繞著齊南市走了小半圈了,從齊南市的西北都跑到東南來了,要不是他中午的時候聰明,讓自己的一個朋友給自己送過來一輛自行車,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完成三爺交代給自己的任務了。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三爺讓自己盯著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就這麽能走,這身體也太好了,也不見他走的有多快,就那麽一步一步漫不經心的走著,可這一天下來,愣是走了這麽遠的路,而且看他的樣子,肯定是第一次來到齊南市,並且在齊南市,沒有任何的親朋好友,不然早就坐車過去找他們了,用得著在快天黑的時候,現找地方落腳嘛。


    “喂,三爺,是我,小偉,對,那小子今天哪裏都沒去,就在咱們齊南市瞎轉悠了,對,我看他不像是來這裏走親訪友的,完全的沒有目的性,是,三爺您放心,一定給您盯住了,好的,好的,三爺,您忙著。”


    掛掉電話後,吳偉這才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走進了路邊的一個小飯館裏,今天他可是累壞了,晚上一定要吃點好的,犒勞自己一下,不過就算是去吃飯,他也不敢走的太遠,他還真怕自己的一個不留神,讓趙垚脫離了自己的跟蹤,人要是讓自己跟丟了,那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們想要幹什麽,我哥已經被你們害的進了派出所了,你們還來我家幹什麽,都給我滾出去,這裏是我家,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滾,都給我滾!”


    “呦,小妹妹,脾氣挺大的嘛,不過我喜歡,哈哈!”


    “就是,就是,我看你也別在這裏開什麽賓館了,直接跟了我們東哥不就完了,隻要你跟了我們東哥,不但你哥的事情咱們就此揭過,以後吃香的喝辣的,那還不是小意思嘛”


    “哈哈……”


    晚上十點多鍾,趙垚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對自己未來的生活做著一些初步的設想的時候,從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女子憤怒的叫嚷聲跟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男人的大笑聲,聽到這些聲音,趙垚的眉頭就是一皺,從聲音上,他能夠聽出,剛才的那個女人的聲音,就是剛才給自己開房間的年輕女子的聲音,看樣子,這家人家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麻煩,趙垚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可現在這種明顯的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的事情,他還是有些看不過眼的,於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他就穿上自己的衣服,戴上自己的手套,走出了自己的房門。


    李冰看著自己麵前四個滿臉流氓模樣的青年,心中就是一陣的憤怒與恐懼,對方這幾個是什麽人,她可是很清楚的,為首的那人叫做路東,是他們這一塊兒有名的地痞流氓,手底下有十幾個小弟,在他們這一塊,還是很有名頭的,本來他們家跟這些人是不會有什麽交集的,可就在六天前,她的哥哥李虎從部隊複員迴來,在跟以前的朋友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喝多了,跟路東的一個手下起了口角上的衝突,最後演變成了大打出手,由於李虎在部隊上是當偵察兵的,手上有兩下子,再加上他們人多,當時就把路東手底下的四個小弟給狠狠的打了一頓,其中一個小弟的頭上還給開了瓢。


    李虎等人見流血了,對方又都倒在了地上,剛才的熱血也都慢慢的迴落,醒過神來的眾人當即就紛紛打車離開了那裏,本來李虎等人以為這就是一場普通的喝多了兩桌人的打架鬥毆事件,可他們哪裏知道,事情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就在李虎等人打架的第二天下午,正準備出去找工作的李虎被七八個手拿棍棒的流氓給堵在了自家門前,為首之人,正是路東,對方不由分說,上來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李虎雖然在部隊練過幾年,身體很是強壯,可麵對一幫手拿武器的流氓,也隻是象征性的反抗了幾下就被打倒在地,那些人打了三四分鍾之後,路東衝著已經有些昏迷滿臉是血的李虎吐了口口水,罵了一句‘小子,這件事情,咱們沒完,我路東的小弟,可不是那麽好打的!’之後,衝著手下一招手,眾人上了麵包車揚長而去。


    可路東等人剛走,一輛警車就唿嘯著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的警察根本就沒有理會李虎身上的傷勢,直接就將一副冰涼的手銬戴在了李虎的手腕上,對著剛剛從屋裏跑出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李虎父親說道


    “你好,我們是東城派出所的,李虎是您兒子吧,我們懷疑他跟一起打架鬥毆事件有關,現在要帶他迴去了解一下情況,”


    說完,衝著手下一揮手,拉著李虎就上了警車,看著滿臉是血明顯神智已經有些不清的兒子被警察帶走,老實了一輩子的李虎父親算是徹底的傻眼了,到處求人找關係四處打探,一天下來,終於知道了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不過知道歸知道,怎麽將自己的兒子從派出所弄出來成了一件大問題。


    通過一位鄰居,李虎家得到消息,路東等人要李家賠給他的小弟五萬塊的住院費,隻要錢到手,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李虎自然也就從派出所出來了,要是不拿錢,那麽李虎什麽時候能出來,可就不好說了,不但如此,路東等人這幾天每天到了晚上都會到李家賓館來鬧事,弄的本來就沒什麽生意的小賓館,更是門可羅雀,今天更是除了趙垚之外,一個客人都沒有,附近鄰居一開始還會出來管管閑事,勸解一下,可隻要是上前來的,都被路東的小弟嚇走或者是打跑,幾天下來,這些鄰居就沒有一個人敢再來管閑事了,李虎的父親更是因為李虎的事情生病住院了,無奈之下,李虎的母親隻好將剛剛上大學的李冰叫了迴來,幫著看家,所幸李冰上的是離家不是很遠的大學,坐車也就三站地,可誰知道,今天第一天看家,就讓李冰遇到了打傷了自己哥哥的路東等人。


    “呸!流氓,想要我跟他,做夢,想瞎了他的狗眼,我就是找個鬼,我也不找這麽個不是人的東西!你們給我滾,給我滾!”


    李冰聽了眾混混的話,原本就氣的鐵青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不過個性好強的她根本就不管對方人多勢眾,嘴上更是不饒人,指著路東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原本在見到李冰之後有些見色起意的路東,在聽到李冰惡毒的語言攻擊之後,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這一片有頭有臉的人物,當著自己眾多小弟的麵被一個丫頭片子給罵了,這要是傳揚出去,他路東也不用在這裏混了。


    “嗎的,臭biao子,給臉不要臉,弟兄們,給我按住她,今天老子要霸王硬上弓,等我上完了,再給你們上,臭biao子,我倒要看看,呆會我幹你的時候,你下邊的嘴,是不是跟上邊的嘴一樣硬!”


    路東說著,衝手底下的眾小弟一揮手,眾小弟會意,各自拿著手裏的家夥,慢慢的朝著站在那裏臉色已經被嚇的發白的李冰圍攏了過去,現在李冰的心裏害怕極了,本來在她的認知中,現在這個社會是一個法治社會,隻要她在這裏大喊一陣,肯定會有好心人上來幫忙或者打電話報警的,可是這都五六分鍾過去了,左右鄰居非但沒有過來幫忙的,連一個幫忙報警的人都沒有,看著路東等人慢慢的朝自己圍攏過來,看著他們眼中那種赤裸裸的目光,李冰徹底的害怕了。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別過來,救命啊,救命啊!”


    站在三樓樓梯口處冷眼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的趙垚,見到路東等人竟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一個女孩子動手,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這一幕,讓他想起了當初李壞帶著一幫地痞堂而皇之的在自己家打砸的情景,迴想著當時站在自家院子外那些隻是看熱鬧而沒有人上前幫忙的鄰居,跟現在這家賓館附近的鄰居是何其的相似,迴想著自己的爺爺被兩個混混按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樣子,跟現在李冰的處境又是何其的一致。


    但是現在的趙垚雖然憤怒,但他還沒有失去理智,畢竟現在的他是什麽樣的身份,他是心知肚明的,他是那種見光死的人,黑戶,要是自己光明正大的管這件閑事,萬一引來了警察,不用調查,隻要看一看自己的身份證,就能知道這是假的,那樣一來,自己可就麻煩了,再者說,路東等人敢再這裏如此囂張,跟派出所方麵肯定是有關係的,這樣一來,趙垚就更加有所顧忌了。


    “哈哈,來吧,小妹妹,讓哥哥們好好疼疼你!”


    “啊,你們這幫混蛋,放開我,放開我!嗚嗚嗚……”


    正當趙垚猶豫著要怎麽幫助李冰而不被人發現的時候,路東等人已經將李冰抓在了手中,並且一邊淫笑著將李冰抱起,一邊用手捂住了李冰叫喊的嘴巴,雖然隔著十幾米遠,可趙垚還是能夠看到,李冰此刻眼中滑落的淚水以及眼神之中的那種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幹!”


    趙垚知道,現在自己要是再不出手,再等個一兩分鍾,就算是自己出手,也已經晚了,所以趙垚隻是低聲的咒罵了一聲,右手往窗台上一按,縱身就要往樓下跳去,可當他的右手剛剛按在窗台的那一刻,不知道是手滑還是窗台上有什麽,趙垚的右手竟然往前滑動了幾公分,差點讓已經發力的趙垚摔倒,趙垚在穩住自己身形之後,目光立刻朝著窗台上看了過去,隻見窗台之上,大概有十幾個玻璃球正急速的從窗台上往下滑落,不用問,肯定是剛才趙垚的手掌按在了玻璃球上,才讓趙垚差點摔倒,在看到這些玻璃球的那一刻,趙垚的心中就是一喜,一個主意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想到這裏,一抹殘忍的微笑從趙垚的嘴角慢慢的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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