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人潮散去,咕咕俱樂部忽地清冷起來。


    秦紫葉劈裏啪啦地算賬,歐陽瑾直勾勾地盯著秦紫葉算賬。


    算來算去,都是一筆稀裏糊塗的爛賬。


    董舒拖著宋黎非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看起來心情是極好的。宋黎非跟在董小姐的屁股後麵,亦步亦趨,看起來心情也是極好的。然而,這兩種極好的心情又似乎是不同的。


    為了順利完成約定,宋黎非可沒少花功夫,大清早就到達豐銀行的樓下蹲守,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氣魄都拿出來了,董小姐還能跑得掉嗎?


    當然,這忙董舒不是白幫的。


    宋黎非點頭哈腰眼淚迷離的模樣,當真有那麽點可憐,可憐之餘又那麽的可恨——董舒是恨宋黎非的,恨得恨不得天天折磨她,折磨一輩子!


    麵對一個巨大的火坑,宋黎非小姐閉著眼咬著牙,撲通一聲,就又蹦進去。


    俱樂部大廳的角落裏,鋼琴安安靜靜的,鋼琴邊的兩個人也安安靜靜的。


    “顧秋,我對不起你。”許言夏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


    “你哪裏對不起我了?”顧小姐笑著問,單手扶在琴麵上。


    “我不該那麽對你說。”許言夏又吸了吸鼻子,快要哭出來了。


    “那你配得上我了嗎?”顧小姐還是笑,指尖觸碰著黑白的琴鍵。


    黑白中間,在鋼琴裏並沒有留有灰色地帶。這種模糊的地方,音樂裏是沒有的。


    “配不上。”小十一君老老實實地迴答,苦巴巴地望著顧秋,又挺了挺胸口:“但我不想離開你。我會努力的,以後就能配得上了。”


    以後,是多久的以後呢?許言夏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反正是肯定要配上的!


    “你有信心嗎?鋼琴賽。”顧小姐轉而言其他,抬頭眨眨眼睛,俏皮極了。


    小十一君使勁兒點點頭,又使勁兒搖搖頭,最後都不曉得到底是要點頭還是搖頭了。


    “喂,你是有信心還是沒信心啊!”秦紫葉倏地喊了一句,很不滿意。


    經boss的驚嚇,許言夏那微微的一丁點兒信心瞬間就融化了,擺著苦瓜臉看看顧秋,又望望秦紫葉,恨死了自己。


    “秦,還有半個月比賽。十一跟我迴去突擊,你有意見嗎?”顧小姐很好地將矛頭指到了秦紫葉的身上,不緊不慢地走近,不緊不慢地微笑:“以現在的情況,很難達到要求。我也不希望你損失太多,對吧?”


    boss隻覺得額角青筋直跳,看也不想多看許言夏一眼,趕忙揮手:“好好好,求你快點把這家夥帶走,別讓她再禍害我這了。”說完,忍不住深深地歎氣,忍不住又朝躲在邊上的小十一君吼了一嗓子:“要是沒進前三,你就別混了!到時候就到店裏來當牛做馬,我都嫌你沒力氣。”


    秦紫葉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但許言夏是高興的。鋼琴和顧秋,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組合。所以,當顧小姐的手伸過來牽住她的手時,小十一君激動地渾身都顫抖了一下。時隔一天,顧秋的手還是那樣溫柔,溫柔得讓許言夏的心都醉了。


    歐陽瑾是不高興的。宋黎非屁顛顛地跟董舒跑了,這會兒小十一君也屁顛顛地跟顧秋跑了,獨留下她,巴巴地等著秦紫葉。而boss的情緒,顯然不適合屁顛顛地貼過去。這讓歐陽很窩火——說好的統一陣線呢?


    “你也走吧,我想休息了。”秦紫葉打發歐陽瑾,想要去補眠。


    “我不走。我陪你休息吧?”歐陽丟開手裏的空酒杯,蹭到秦紫葉旁邊。


    “那你睡地板吧!”秦紫葉哼了聲,倒沒有拒絕,起身就往裏間走。


    歐陽瑾騰地站起來,屁顛顛地跟過去,笑得像朵爛桃花。boss的地板,那可是距離boss的床最近的地方,boss的床是距離boss的人最近的地方。沒有什麽能夠陪在秦紫葉身邊更好的了。歐陽默默地跟從,默默地想。


    同樣在默默思想的,還有小十一君。


    此時此刻,顧秋的小車已經開動,順著街道悠閑的行進,很慢很穩當。


    “要去歐陽家收拾我的東西嗎?”許言夏咧嘴笑,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天的事。


    “不用了。買新的就好。”顧小姐迴眸淺笑,想要掐掐小十一君的臉蛋,礙於開車,隻得作罷:“以後不準這樣,好不好?”


    許言夏拚命地點頭,發現顧秋的視線沒有看過來,又急急地補充:“我知道我不好,以後不會了。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你別生我的氣。”


    小十一君糯糯的甜言蜜語,讓顧小姐很是受用。小十一君唯唯諾諾的嬌俏模樣,更讓顧秋好氣又好笑,堵在心裏的鬱悶就變成了帶笑的低語:“我帶你迴家,你眯一會兒吧。”


    一說到迴家,許言夏就來了精神,哪裏還能睡得著,興奮地跟過年似的。


    “迴我爸媽家。”顧秋一補充,小十一君渾身一滯。


    “那怎麽行?”許言夏唿吸急促地說,趕忙用手捂住胸口,生怕心髒跳出來。


    “我那兒沒有琴,而且,”顧小姐微微頓了頓,將語氣又放柔了三分,“媽媽她琴彈得很好,可以給你補課。”


    小十一君頭暈目眩,連車前的小路都看不清楚了,耳朵嗡嗡作響,神經繃得緊緊的,嘴唇都有些打抖:“可以,可以找其他老師。我們,我們學校的老師也行的。不用麻煩,不用麻煩伯母了吧!”


    有皇太後坐在旁邊,這曲子還能彈得下去?但顧秋的表情明顯不像是個玩笑,車子開的方向也並不是顧秋的家。


    有一瞬間,許言夏十分希望在拍賣會上翁明雪把她拍走了。


    “要是顧不那麽執著就好了。其實,夜都不錯的。”秦紫葉躺在床上,望著天花頂,話倒是跟窩在椅子上的歐陽說的:“瑾,是不是很可惜?”


    “小十一運氣挺好的。”歐陽瑾喃喃地說了句真話,說完就見秦紫葉投來了肅殺的目光,嚇得又補了一句:“我是說,她參與育才計劃運氣挺好的。”


    “哼,我以為是你是說顧對小十一挺好的。”秦紫葉冷笑道,卷著薄被翻了個身,將後腦勺對著歐陽:“她運氣是挺好的。有些人是比較倒黴。不過,命運都是可以選擇的。”boss含沙射影的功夫練得如火純青,一句話字字像小刀子射到歐陽瑾的心裏,又叫歐陽不敢作聲。


    秦紫葉的身子包裹在薄被裏,那柔媚的曲線經了修飾,顯露出些許的臃腫,卻更為真實和誘人。這會兒,boss轉過身去,歐陽瑾倒鬆懈了下來,眯著眼睛肆意地將目光鋪撒在秦紫葉的身上和床上,都忘了迴話。


    片刻的沉默顯然超出了秦紫葉的預期,卷著薄被倏地轉過身來,就瞧見了歐陽瑾那雙色迷迷的眼睛,不禁麵上一紅:“看什麽看!”


    “看你。”歐陽嘿嘿笑起來,摸摸臉頰,想要蓋住紅暈。


    隔著一丈多的距離,兩個人忽然又不說話了。


    歐陽瑾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膽放肆的呢?秦紫葉心生疑惑,似乎歐陽忽然就不要臉就大膽妄為起來了,嘴上跟沒了把門的似的,說出來的話總是肉麻,卻又像是真的。


    boss思考時的模樣讓歐陽著迷,恨不得爬到床上去,爬到秦紫葉的跟前,近一點再近一點地凝望。當然,秦紫葉不說可以,歐陽瑾是不敢動的。隻得坐在椅子裏,加重了眼裏的光亮,企圖用這雙眼中的綠光告訴秦紫葉她想要靠過去。


    “你坐著不腰疼嗎?”boss終於開口了,看了眼那把硬木椅子。


    “疼。疼死了都。”歐陽瑾添油加醋,就差沒說腰已經斷了。


    “那……”秦紫葉又思考了起來,有點兒猶豫。


    “那我坐到你邊上行嗎?”歐陽瑾順勢接話,佯裝無奈地攤手:“你看,地板被踩髒了,沒法打地鋪。我在你床邊上坐一會兒就好。”


    床和邊上,就像騙小孩的糖。


    秦紫葉沒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隻將薄被往身上撥弄了些,挪出了點狹小的位置,抬手輕輕拍了拍。


    這是一種非常輕柔的動作,與boss平常的姿態很不適合。然而,在兩個人的小小空間裏又是那樣適合,讓歐陽瑾都看得呆住了。


    “過來啊!”見歐陽半天沒個動靜,秦紫葉忍不住喚了句,說完就後悔了。這話說得太輕浮,就像是要發生點什麽事情似的。


    顯然歐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眉眼之間流轉著異樣的光芒,噌噌就躍上了秦紫葉的大床,找個舒服的姿勢依偎著。


    boss已經記不得是什麽時候與歐陽有這樣親密的距離了,但boss卻記得歐陽瑾與陳子怡在不久前曾有過非常親密的距離。隻稍稍想到陳子怡,秦紫葉的心情就有些不那麽愉快了。忽地就想到了,也許歐陽與陳子怡也這樣相互靠近地躺著,也這樣在房間裏沉默,也這樣……


    “歐陽瑾是個混蛋!”秦紫葉狠狠地在心裏罵了一句。


    “你在跟我說話嗎?”歐陽幻聽似的,突然問道。


    “我沒空跟你說話!”秦紫葉翻過身去,極不友好地弓起身子。


    前一秒,boss還是柔情似水;後一秒,boss已是冷若冰霜。


    歐陽瑾表示冰火二重天這種遊戲,可不可以少玩一些,很傷身體的!


    “你要說話,去找陳子怡!”秦紫葉悶悶地說,說完就再也不開口了。


    還有什麽比這句話更加蜜語甜言呢?


    歐陽猛地揉了揉耳朵,確認沒有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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