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遲未寒隻閉目養神不願說話,閱筱偷瞄了他幾眼在心裏罵了他好幾次。


    喜怒無常加膝墜淵生死予奪,對你好時似乎溫柔至極,若是不喜歡你了隨隨便便就把你扔開,這樣的男人還真是奇葩。


    閱筱“哼”了一聲,別過身隻看著窗外哦。


    遲未寒慢慢睜開眼睛,他看著托腮生著悶氣的閱筱心裏悵然若失,他並不是傻子,她一介女子去了奇珍閣哪能打探到什麽消息,奇珍閣的祁霍本來就是滑頭至極的人,怎麽會問什麽說什麽。


    唯有她與豫王一起,那祁霍才會真實相告,她瞞著他與豫王相會也就罷了,居然還謊話連篇妄圖欺瞞他,如果真與豫王沒有半分糾葛,以她這性子怎麽會撒謊。


    而且……這線索讓豫王知道……


    他在心裏微歎一口氣,總是想忘卻對她的懷疑,總是想真心待她,她眼裏到光眼裏的單純都不像是假的,若是連這些都可以偽裝,那她便是天下最大的騙子。


    車外一聲鳥鳴,遲未寒警覺的打開車簾,把手送了出去,一隻長尾鳥停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他心裏已覺得不好,此時送信怕不是什麽好事。


    “有信了?什麽信?快打開看看。”閱筱一見擠了過來,緊緊的貼在遲未寒身旁。


    遲未寒把信展開,看完眉頭深皺。


    “怎麽了?”閱筱把信搶了過去:“大人,兇手為蔚都監禦史曾勝,先已畏罪自殺,確有星狀夜明珠為證。”


    閱筱看完,激動的站了起來,誰知頭頂砰的一聲撞到車頂,聽得遲未寒心裏一驚,忙拉住她替她揉道:“你坐車為何總是這般不小心。”


    閱筱顧不得頭疼著急的握著遲未寒的手:“遲小滿,這案子有端倪,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個曾勝雖會武功但他是地地道道的蔚都人,而且他夫人還在世並未喪妻,更讓我懷疑的是如果他是兇手為何在我們查詢的時候不自殺,偏偏在我們對為難的時候自殺,這不合邏輯。”


    遲未寒看著她眼裏滿是焦急,那焦急是真心實意的對案件的焦急,沒有半分虛偽,可是既如此為何………


    遲未寒摸著她的頭道:“曾勝自殺是因為蔚都已經知道兇手有綠色星狀夜明珠,而且蔚都已經大麵積在搜查,他也許扛不住壓力才自殺。”


    “他們為何會知道?誰派人大肆搜查,這不是打草驚蛇嗎?”閱筱很是生氣。


    “消息是誰放出去的你真不知道?”遲未寒定定的看著她。


    “我怎麽知道,我今日才從奇珍閣迴來,迴來隻告訴你一人,我們離開羿都不過前後腳的事,你說……”閱筱忽然明白了……


    是豫王,是百?墨!


    他也知道這個消息,自己瞞他有何用,他又不是傻子,他與遲未寒向來不對付,一直想扳倒遲未寒,他知道了線索派人把風聲放出去,這樣真正的兇手便會及早應對,他可以遠走高飛也可以栽贓嫁禍,如此一來遲未寒抓不到真正的兇手便會無法複命。:筆瞇樓


    不僅如此,按百?墨的為人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自然也知道這個曾勝是枉死,曾勝雖然隻有八品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因遲未寒辦案不利讓朝廷命官無辜喪命,隻要他參一本,遲未寒的官服就穿不住了。


    她心緒起伏,太壞了,真是太壞了,枉自己把他當成能夠相助的人,居然把人命當做自己得勝的籌碼,簡直喪盡天良沒有半點人性!


    她惡狠狠的握住拳恨不得現在就跑到百?墨麵前給他一巴掌,空長一副好皮囊,底下滿是壞水。


    “怪我。”閱筱咬著嘴唇看著遲未寒。


    遲未寒聽見這句話心裏似放下了千金重擔,他溫柔的問道:“為何怪你?”


    “今日是我求豫王帶我去的奇珍閣,這消息恐怕也是豫王放出去的。”閱筱低下了頭。


    “你和豫王如此親近嗎?”遲未寒反問。


    “不不!”閱筱趕緊抬起頭搖搖手:“我不過幫他辦過幾個案子,你也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紅衣的案子也是我急於求成,我知道我自己去問不出什麽名堂非得找個壓得住人的同去才行。”


    “哦?”遲未寒眉頭一挑,身子往後一靠:“這世上隻有他壓得住人?”


    “怎麽會,我首選肯定是你啊,你堂堂大理寺少卿,又有氣場,可是你不是受傷了嗎?你看看你手和粽子似的,我怎麽好找你一起去。這次是我失策了,我也懊悔莫急,要不你罰我吧?”閱筱可憐巴拉的說。


    “罰是要罰。”遲未寒湊近閱筱,近到兩人的眼裏都能看到彼此,閱筱看著墨色的眸子心跳有些加速,遲未寒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百合的香味:“罰你……以後都不準見豫王,不能與他說話不能與他同行,一眼都不行。”


    “這……”閱筱滿臉為難:“這……羿都就這麽大萬一遇到了呢?而且我不找他他也有可能來找我啊……等等……”


    閱筱忽然壞笑起來:“遲小滿,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是不是?”


    遲未寒一聽把臉撇到一旁:“吃醋?我為何吃醋?”


    閱筱嬉皮笑臉的湊過去:“還說沒有,你看看你自己,酸不溜湫的,原來冷言冷語的冷麵閻王遲未寒也會吃醋啊,這可是大新聞……”


    “胡說八道,我為何吃你的醋?”遲未寒一臉傲嬌。


    閱筱心裏喜滋滋的,她往遲未寒身邊擠著,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吧,就算你沒有吃醋。”


    “我本來就沒有。”


    “死要麵子。”


    “我為何要那樣?”


    “你自己心裏知道。”


    “懶與你爭辯。”


    “小滿,我餓了……”


    “停車。”


    閱筱把披帛脫下放在一旁,退下手上玉鐲細細的洗幹淨手。


    曾勝的屍體臉色已經發黑,尤為嘴唇更甚,已呈深紫色。


    因為需要等閱筱來屍檢,所以並未馬上移動屍體,青墨是個好幫手,不僅把屍體保存下來,現場也一樣未動,隻是死者的家住鬧市附近,門口擠滿了人,都是聽說來了個女仵作湊過來看熱鬧的,見真是一個妙齡女子不僅都低聲議論起來。


    閱筱看著門口的人,便看了一眼遲未寒,遲未寒心領神會:“青墨,把閑雜人等趕出去。”


    青墨與縣丞一起把來看熱鬧的人都趕走了。


    “縣丞大人也可迴衙門搜尋其他線索。”遲未寒冷冷道。


    “是是是。”縣丞擦擦額上的汗水,逃命似的走了出去,又有人死了,還是個朝廷命官,這下真攤上大事了。


    閱筱看著躺在床上的曾勝,他穿著白色內服,似乎沒有掙紮的痕跡,嘴唇深紫,屍身僵硬,但眼皮開始變軟,死亡時間大概三十個小時左右。


    閱筱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著他的手,手指趕緊並無汙垢,服裝整齊,靴子整齊擺放在一邊,枕頭上放著一塊星形的夜明珠,穿著紅色的吊穗。


    閱筱拿起夜明珠仔細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她迴頭對遲未寒道:“我可以確定是他殺,這塊夜明珠是剛剛才雕刻好的,成色太新。”


    遲未寒接過夜明珠仔細看了看,放進黑色袋子裏,他默不作聲的看著整間屋子。


    這間房子並不是縣丞府而是專供縣丞值夜休息的房子,隻有一個開間,對街有一道窗,窗外便是鬧市。


    桌上有一個杯子,遲未寒拿起杯子聞了聞,並無特殊的氣味。


    按他的經驗,這間房子腳印單一,隻有縣丞的足印,死亡當天晚上的確隻有他一個人。


    如果這樣,看上去是自殺不足為怪,隻是,閱筱說得對,這夜明珠新雕刻而成,並不是舊物。


    閱筱站起身取下麵紗:“死亡時間為前天晚上戌時左右,死者生前有飲酒,沒有掙紮痕跡也沒有嘔吐,有過短時間內的抽搐,然後斃命,隻是這毒……小滿我真的需要屍檢才行,要把他身體打開才能發現更多秘密,就這樣看我真的看不出什麽。”


    閱筱也很無奈,在這裏沒有科技手段不能屍檢,破案過程實在艱辛。


    “先帶走。”遲未寒命人把屍體帶走了。


    “大人,曾勝死前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因此不知道他在何處中毒。”青墨道。


    “怎會不知?”


    “都說他那日午膳後就說不舒服,從監察局出去後就沒有人知道他去向。”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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