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迴到別墅,畢曦一直魂不守舍,連午飯都沒有吃,小卓看著憂心不已。


    畢依諾最後一句話一直縈繞在畢曦的心裏,擾的她心神不寧。


    臨近午夜,她掏出手機,想約溫玉見一麵,打開通訊錄,卻看到秦君鈺的名字,神差鬼使地點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三點整,s市最有名的高爾夫球場,秦君鈺趕到時,畢曦已經等候好一會兒了。


    她坐在側立傘下麵,手上捧著一杯奶茶,靜靜地或者說麵無表情地看著球場上打球的人們。


    見他來,畢曦這才把注意力從球場上繞迴來。她信手把桌子上冰凍的檸檬水遞給秦君鈺,說:“我給你點的。”


    秦君鈺愣了一下才接了過去,笑道:“都過了這麽多年,你還記得我的口味啊。”


    說著,秦君鈺坐在畢曦的對麵。


    畢曦輕輕地搖了搖頭:“忘不了。以前你每次打電話叫我千裏迢迢趕過去,就隻是為了叫我去小賣部買一杯檸檬水,而且一定是冰凍的,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


    “那時候你總是說我幼稚。”


    “有嗎?我好像從沒有說過吧。”畢曦一本正經地說。


    “你有,你偷偷地在心裏麵說了,我聽到了。”秦君鈺煞有其事地說,仿佛還是十年前那個張揚幼稚的大男孩,而不是世人口中權大勢大的秦總。


    畢曦忍不住笑了笑,目光迴到高爾夫球場上。開球處,一名男性教練正在細心教導兩名女孩子。


    不一會兒,畢曦的眼睛又開始冷了起來,整個人迴到秦君鈺來之前的狀態。


    秦君鈺心裏一緊,收起故意顯露的幼稚的一麵,低沉著聲音問:“我記得你並不喜歡打高爾夫球,為什麽要約在這裏?”


    以前不管他約她去哪裏,她雖然不滿但都不會拒絕,除了這裏,她寧死都不願意踏進一步。


    畢曦像是沒有聽到秦君鈺說話似的,依舊靜靜地盯著場上的一大人兩小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或者說迴憶之中。


    過了大約有三分鍾,她才開口道:“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是十歲那年。我記得那時候夏天剛剛過去,父親心血來潮想教依諾學高爾夫球,出門那會他剛好看到在客廳擦地板的我,就順便把我叫上了。


    當時很開心,但來到這裏我才發現,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教我打高爾夫球,而是把我當做撿球的工具。”


    畢曦苦笑了下,繼續道:“依諾天賦很強,很快她就學會怎麽打了。她一開始進球的準確率很高,十個有七八個能進,後來她故意不讓我好過,總喜歡打偏。


    我那時候很傻,一心想博得父親的關注,所以不管依諾把球打到哪裏,我都會毫無怨言去把球撿迴來,直到累倒從斜坡上滾下來。但是從那以後,父親好像更不待見我了,每次帶依諾來這裏都不允許我跟過來。”


    秦君鈺黑色的眼睛除了心疼還是心疼:“這就是你不願意來這裏的原因嗎?”


    畢曦搖了搖頭,“不,是有一次我躲在後車廂裏偷偷跟了過來,被依諾發現了。她告訴父親,父親狠狠地打了我一頓,把我關進小黑屋裏三天三夜,隻有中午的時候才讓人送點吃喝的進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


    畢曦說的輕鬆,但她的身體卻在顫抖,仿佛當年的那一幕就在眼前。


    關小黑屋,說起來就簡單的幾個字,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可怕。秦君鈺十八歲那年同二十幾個家族的佼佼者接受家族的訓練時,就曾經經曆過關小黑屋七日這一關,猶記得當年自殘甚至自殺的人加起來有大半。


    看著強撐硬挺著的畢曦,秦君鈺不敢想象當年隻有十歲的她是怎麽渡過那地獄般的三天的。


    這一刻他很想像以前那樣把畢曦擁入懷中,可是他不能。


    過了一會兒,畢曦才平息住顫抖,她說:“一直以來,我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明明都是同一個父親所生,為什麽會這樣天壤地別的待遇。直到昨天,我聽人說,我好像不是我父親親生的。”


    畢曦頓了頓,看了看處於輕度震驚中的秦君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笑容之燦爛,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她說:“可笑吧。最可笑的是,當她告訴我之後,我竟然一下子就相信了大半。我想了又想,這世上哪有人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像仇人一樣對待,恨不得她不好過,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惡言惡語,甚至拳腳相向……”


    畢曦說著,不知幾時眼淚從已經眼眶裏落下,滾燙地劃過完美無瑕的臉頰。


    她的眼淚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割在秦君鈺的心尖上,刀刀見血。不知不覺,秦君鈺的手已伸向畢曦,從她的臉上輕輕地拂去淚痕。


    突然間,秦君鈺好像察覺到什麽,他迅速起身,摟住還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畢曦,還未等他做出其他的動作,有什麽東西穿進了他的胸膛裏。


    隨著秦君鈺悶哼的一聲,畢曦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她看著血從秦君鈺胸膛處一點點地滲出,臉色白了一圈又一圈。


    她顫抖著手撫上秦君鈺的傷口處,血立馬爬滿整隻手掌,她驚恐地喊著秦君鈺的名字。


    這時,秦君鈺捂住傷口掙紮地站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扯出一抹微笑,說:“我沒事。”


    然而他說完這句話,肩膀處又中了一槍,徹底地倒在了畢曦的懷裏。


    畢曦顧不得遠處離去的人影,大聲喊著小卓的名字。


    不遠處小卓聽到畢曦的唿救聲趕了過來,當她趕到時,畢曦正無助地摟著秦君鈺,血液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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